“哎……告訴他們吧,不然咱們村可怎么辦啊!”村長滿面愁容,朝一個穿著長衫的在哪男子說道。
“好吧?!蹦凶狱c(diǎn)點(diǎn),而其他窮苦的村民只是眼含畏懼地看著林早一行人,不少憔悴矮小的婦女將孩子往身后藏了起來。
“你好,我是玄天道的弟子風(fēng)季嶠,這些都是我的隊友?!憋L(fēng)季嶠走上前去與那領(lǐng)頭的男子握手,可那男子的手卻忍不住一縮,瞳孔放大,面露痛苦,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似的。
“阿生,別怕,他們不是外來人?!贝彘L連忙晃晃悠悠地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男子痛苦地使勁搖頭,幾乎是半蹲在地上,約莫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清醒過來。
“你們隨我來?!崩洗彘L杵著拐杖走在前頭。
林早緊緊跟在風(fēng)季嶠的身后。
“喬師姐,小心這里?!彼吴暈笄诘馗鴨萄┺?,落在后頭的幾人也紛紛走進(jìn)屋子里去。
“做吧?!崩洗彘L帶他們進(jìn)入了一間破舊的木屋子里,“你們別嫌棄就好?!?p> 屋子里只有幾張竹凳,一張油膩的褐色木桌子搖搖欲墜,地上落滿了灰塵,雜七雜八的小物件擺在墻角。
林早搖搖頭,這里相對于前面那些連門都沒有的屋子而言,已經(jīng)算得上很不錯了,更何況他們是下來剿匪的,而非度假的,就連嬌弱的喬雪薇都一聲不吭。
“你們還是回去吧?!蹦悄怀雎暤闹心昴凶油蝗婚_口道。
風(fēng)季嶠眉頭一皺,“這是我們的任務(wù),我們不可能回去的?!彼潇o地解釋道,“這位兄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玄天道的人會幫助你們的?!?p> 那個名叫阿生的中年男子抬起頭來,“你們會死的?!?p> “阿生,你快快給仙長們請罪,你這孩子,說得都是什么話?。 崩洗彘L聞言大怒。
風(fēng)季嶠站起來,擺擺手道:“沒事,這位兄弟也是好心?!?p> “大哥,你為什么說我們會死?”林早越過風(fēng)季嶠,好奇地問道。
肖劍也朝他們這邊看來。
“他們……他們是魔鬼!魔鬼!”那阿生越說越激動,竟是把桌子一掀,跌跌撞撞地沖出去,嘴里還不停地嘀咕著:“鬼??!魔鬼!魔鬼!”
“這……”風(fēng)季嶠看向一旁的老村長。
村長氣得用力把拐杖往地上戳得嘣嘣響,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隨他去吧,對不住了各位仙長,阿生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們村世代以打獵為生,年年交歲錢……”
歲錢?林早思疑不已,歲錢又是個什么東西?
倒是坐在最外頭的老好人肖劍凝眉沉思,說道:“歲錢我知道,無非是作惡的山賊強(qiáng)迫村民們交的保護(hù)費(fèi)罷了?!?p> 保護(hù)費(fèi)?
不過很顯然除林早外小隊里的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人嘆息道:“想不到竟是這樣……”怪不得這個村莊這般破敗貧瘠。
老村長繼續(xù)道:“若是交歲錢便算了,我們年年都交了的……”
“可是,今年來了一幫新的山賊,他們是什么來路我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很厲害,連原先的山大王都怕他們……”
“又要多交一份歲錢了,日子越發(fā)難過了……”說到這,老村長的背佝僂得更深了。
“可是連老天爺都不站在我們這邊,今年山里根本就沒有什么獵物,村里的最會打獵的好漢也只獵回來幾只山雞野兔……”
眾人都覺得這未免有些奇怪,方才他們過來的時候可是看見了這一片山林了,想來應(yīng)是物種豐富才對呀!
“獵不到東西,就交不上歲錢,其余幾個大王倒沒來找事,可是刀老板卻帶著人下山……”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心說這位刀老板莫非就是土匪頭子?
“就是阿生……”
“他原先是我們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漢,最擅長打獵……”
“可是,我們誰都沒想到那一天,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那天阿生,阿生他出去打獵,留下了他的媳婦……”
“那個天殺的!”說到這里,老村長眼中冒火,雙頰氣得通紅,手指都控制不住地抽搐起來。
“英子在生娃,刀……刀老板的人到了,他們等英子生完孩子后就把孩子一刀砍死了!那群天殺的在英子親眼看著娃死后又把英子給砍死了!”
老村長一臉痛恨,“那么小的娃娃,腦袋還沒有我的手掌大……”
喬雪薇驚叫出聲。
林早雙眼掩不住的震驚,風(fēng)季嶠也沉了臉。
善良的肖劍師兄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將那幫山匪碎尸萬斷。
“后來阿生就被帶走了,回來時阿生已經(jīng)瘋了,他這病是好是壞……”
原來如此。
“他們把我捆起來,村子里的男人們都被當(dāng)場殺死,年輕的女人們?nèi)粠ё吡?,村里存的糧全被那群天殺的給搶完了,偏偏只剩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活得好端端的!”老人臉色凄涼。
這輩子他都在小牛村里,山匪肆虐,大家的日子很不好過,經(jīng)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可也還勉強(qiáng)能活得下去,村里這些年又好不容易有些打獵厲害的后生,才讓大家日子好過些,可是現(xiàn)在全部都死了!死絕了!死光了!
所有人都動容不已。
風(fēng)季嶠的面上帶上怒氣,只有殺死這些山匪,這里才能得到平靜。
“老村長,你告訴我他們的老窩在哪兒,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憋L(fēng)季嶠說道。
“這……”村長一愣,“可那狼谷地勢兇險,怕是不好找啊……”
林早猶豫道:“那怎么辦?”
“我還得給你們找個人帶路?!?p> “這怎么行?”肖劍拒絕道,他們之前看得分明,這個村里要不是些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要不就是還不及人腰高的小蘿卜頭,怎么能叫人家冒險呢?
風(fēng)季嶠也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卻是不妥,不過他們想要找到山匪的老巢恐怕要費(fèi)些功夫了。
“我去!”一個黑泥鰍似的男娃突然打開門大喊道。
眾人皆是一驚,林早蹙額,這個小孩兒她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了,正是他們抵達(dá)村莊后第一個開窗偷看他們的。
“胡鬧!”老村長想也不想就否決了。
“是啊,小弟弟,你還是待在村里安全些?!眴萄┺币荒槣厝?,走到這臟兮兮的小娃旁邊蹲下,絲毫沒有嫌棄他的樣子。
“喬師姐真是心地善良?!彼吴暈粗睦锏呐?,著迷不已。
“是啊?!?p> “來,姐姐幫你擦擦臉。”喬雪薇溫聲道,取出懷里帶著清香的手帕,就要往那小娃臉上擦去。
“臭小子!”宋鈺灝一臉嫉妒地盯著小娃。
“走開!”熟料這小孩兒卻一點(diǎn)也不領(lǐng)情,他小手一揮,喬雪薇往后一仰差點(diǎn)摔倒,還好宋鈺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可那塊干凈的手帕卻掉到地上被弄臟了。
“黑娃!快給仙子磕頭賠罪!”老村長驚慌不安,竟是朝喬雪薇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這死小孩兒!”宋鈺灝雙目含煞,竟是要不顧身份對著小娃出手了。
風(fēng)季嶠想制止卻已來不及了,回過頭去,似乎不忍看這血腥的一幕。
這宋鈺灝出身高,與他們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又不同,行事全無章法,全憑喜好,興起時殺個修士都無所謂,更何況一個凡人兒童呢?因為人家有家族撐腰!
想到這里,風(fēng)季嶠狠狠的攥緊了拳頭。
林早就站在他面前,奈何修為沒有他高,拿他沒法。
眼看那宋鈺灝的大掌就要落到黑娃胸膛上,林早終于出手了!
她自知絕不是宋鈺灝的對手,因此她也沒想著硬接他這一掌,只不過朝他扔了一顆紫色的小珠子。
沒錯!你沒有看錯!
這正是林早上一次被縣主澹臺寶珠派人追殺時向系統(tǒng)借的紫色珠子!
宋鈺灝速度再快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珠子向自己飛來。
他的頭皮發(fā)麻,心里涌出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他急急后退,可那顆紫色珠子像是定要與他來個親密接觸似的,速度越來愈快,徑直朝他飛去。
他慌不擇路,竟是直接撞破了一面墻,而老村長已經(jīng)不敢看了,急急地跪在地上磕頭,大喊神仙饒命,神仙饒命!
林早目瞪口呆,那顆珠子好像朝他嘴里飛去了,她沒想扔到他嘴里的呀!想起這顆珠子的恐怖威勢,她悄悄地挪著步子后退,該不會搞死人吧?搞死了就有麻煩了,搞不死她也要有麻煩了!
宋鈺灝很明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diǎn),他的靈力全部流向雙腿,用盡全力后退,可還是沒有紫色珠子的速度快,隨著珠子離他的距離越發(fā)近,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迎面而來的風(fēng)聲了!他死死地咬住牙齒,絕不能讓這顆珠子竄進(jìn)他的體內(nèi)。
林早后悔不已,早知道剛才就不這么沖動了,她知道這顆珠子的威力,此次這宋鈺灝必死無疑!
說時遲那時快,宋鈺灝再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阻止不了這顆珠子了。
“嘣?。?!”
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炸聲響起,外頭的院子里滾起濃濃的煙霧,風(fēng)季嶠一行人早已回過神來。
“救人!”
“快救人!”
風(fēng)季嶠經(jīng)過呆愣的林早時忍不住憐憫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宋鈺灝的身份他也只是隱約知道一點(diǎn),只知道這個人絕不簡單,絕不能招惹,此番林早殺了他,雖是無心之失,可是……
林早顧不得被炸得豎起來的頭發(fā),握緊了儲物袋,伺機(jī)離開。
“賤人!??!”林早的腳步一頓,是宋鈺灝的聲音,他還活著?!
宋鈺灝在風(fēng)季嶠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怒急!
林早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宋鈺灝一臉焦黑,像是被烤糊了的紅薯,一頭飄逸的長發(fā)此時被打造出了一個極具個性的造型來,發(fā)絲被拉長卷曲向上高高聳起,更慘的是牙齒,哦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牙齒了,怪不得他剛才說話的聲音怪怪的。
林早再大的心臟此時也犯怵了,不過看到他還活著提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去了,她跟她雖然不對付,但她畢竟從未想過要置他于死地,只是剛才那樣的情況實在太焦急了,原本她以為他只是想要給那黑娃一個教訓(xùn),可她萬萬沒想到他是真的要下死手!
“額……”林早語塞,“大哥……宋大哥,我沒想到這珠子的威力這么大!”林早一臉真誠,可是看到他的模樣實在是嚴(yán)肅不起來,強(qiáng)行忍笑忍得非常痛苦。
“你還敢笑?!”宋鈺灝怒極反笑,“喬師姐,你等我一下?!闭f著便揚(yáng)起大掌狠狠扇過去!若不是他有本命法寶護(hù)體,恐怕他真的要命喪當(dāng)場!
林早這次躲不過去,她也沒打算躲,生生受了這一擊,身子頓時如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到對面的石墻上,濺起一地的塵土。
“呸!”林早吐出一口鮮血,又忍不住吐了好幾口,笑道:“哈哈!我沒死!我居然還活著,天不亡我呀!”
“你!”宋鈺灝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滿腔怒火無處噴射,氣得那雙頰微微地顫抖,強(qiáng)行運(yùn)氣靈力,竟是打算直接將她拍死了!
“宋師弟?!毙ν蝗蛔哌^來擋在林早面前。
“肖師兄……”林早一臉驚訝。
喬雪薇站得遠(yuǎn)遠(yuǎn)得,被幾個弟子圍在中間,看不清神情。
明哲保身的風(fēng)季嶠也是一副訝然的神色,沒想到他竟會替那林早出頭,真是太沖動了。
肖劍的唇抿得緊緊的,說道:“宋師弟,林師妹襲擊你是她的不對,可她也得到懲罰了,就不要再出手了吧?!?p> “……”
見那宋鈺灝沒有大發(fā)雷霆后,風(fēng)季嶠也帶著人跟上去,勸道:“是啊,宋師弟,我們此行是為了剿匪,大家都是隊友,切莫傷了和氣?!?p> “呵……”宋鈺灝冷笑道,“行啊,我就看在喬師姐的份兒上繞過她這回,不過……沒有下一次!”
他陰歷地盯著肖劍,見喬雪薇走了過來急忙迎上去。
“喬師姐,你怎么來了?”宋鈺灝見到喬雪薇小臉蒼白,眼眶似乎還掛著淚珠后心疼極了,也沒工夫理會林早了。
“肖師兄,夠仗義,哈哈,謝謝你!”林早嘴角流著血,笑容倒是挺燦爛,迅速取出一瓶丹藥出來幾下吞下去,運(yùn)氣靈力療傷,外傷倒是沒什么,不過這內(nèi)傷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
“林師妹,你不是傷得挺重嗎?”肖劍疑惑地問道,他可是親眼看到了那一掌的威力,沒想到這個宋鈺灝竟然隱藏的這樣深,可林早居然還能笑的出來。
“是挺重的?!绷衷缟钜詾槿?,摸摸自己的側(cè)臉:“哎呀!”好痛,她忍不住痛呼出聲,這個宋鈺灝下手還真是不輕,他可能想要她毀容吧!
肖劍擔(dān)憂地問道:“林師妹,你沒事吧?”
林早搖搖頭,又扯到脖子了,痛得她呼吸都停了幾秒,再也不敢動了。
“肖師兄,多謝你了?!?p> 肖劍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因為你,只是見不得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命喪在我面前,我剛才沒想到你會這樣做,林師妹,我做不到的,你做到了,我佩服你。”
林早有點(diǎn)想笑,偏頭一瞄竟然看到那黑娃了,她招招手:“小孩兒,過來,姐姐可是拼了命救你喲!”
黑娃躲在樹后,不知看了多久了,他只留一個圓溜溜的腦袋看他們,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早,也不出來。
“喂!跟你說話呢?小孩兒?”林早拍拍自己的腿,帶上了怪阿姨天使般的甜美笑容。
黑娃還是躲在樹后不肯過來。
見此情形肖劍忍不住勸道:“林師妹,這孩子可能被嚇到了?!?p> 林早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可是看見自己拼了命救的人卻連句謝謝都不說,任誰心里都會不舒服吧,林早恨恨道:“死小孩!壞兒童!”
林早低低罵著,卻沒注意到一道小小的人影向她奔來。
“哎喲!”林早驚呼一聲,才發(fā)覺懷里多了個小孩兒!她定睛一看,這不就是那個死小孩兒嗎?
“嗚嗚嗚……嗚嗚嗚……”黑娃撲到林早懷里大哭起來,活像幾百年沒哭過,要把心里的委屈全部都發(fā)泄出來似的,哭得越來越傷心,簡直是聞?wù)邆?,見者落淚。
林早原本打算推開他的,但看他哭得這么傷心又覺得這樣太傷人了,只好將手放下來。
“娘!嗚嗚嗚……娘……”
“喂!你這個壞兒童?誰是你娘?本姑娘可生不出你這么大的兒子來!”林早憤憤道。
黑娃抬起干瘦的小臉來,溜圓的眼睛已經(jīng)哭成了一條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子皺成一團(tuán),正吹著兩個碩大的鼻涕泡。
“喂!”林早沒好氣地戳戳黑娃的腦袋,“你看!”林早指著他的鼻涕泡。
那鼻涕泡時大時小,林早甚至看出了一點(diǎn)趣味兒來。
“看好了!”林早神情認(rèn)真,黑娃也忘了哭,呆呆地望著她,只見林早略施了個法術(shù),瞬間,兩個鼻涕泡就被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