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越之后,公孫續(xù)便來到了公孫府后院。
后院之中,此時聚集了不少人,母親侯氏、陳潔、公孫瑩和公孫繼都在,還有不少陪同的丫鬟,這些人都圍在亭廊中饒有興趣的看著院落中央。
而在院落中央,周倉正像是一只大猩猩一樣在到處亂竄,再仔細看去,會發(fā)現(xiàn)原來是有一只母雞大小的白色小鷹在追著周倉猛啄,似乎與周倉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正是公孫續(xù)帶回來的小海東青白虹。
裴元紹站在一邊,雖然想笑,但因為兩位夫人和小主、二公子都在,卻不敢隨便笑出聲來,忍的很是難受。
公孫續(xù)來的時候,正巧白虹一躍而起,騰空撲向周倉的后胸,周倉聽到風聲立即回過身來精準的將白虹抓在手中,然后立即將白虹的翅膀扯開,賤笑的微微一用力,在隱約的咔嚓聲中將白虹的翅膀捏斷。
白虹凄鳴一聲,周倉松開手便繼續(xù)跑,白虹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又凄鳴了一聲,但動作卻沒有停,還在努力的扇動著翅膀追擊著周倉。
“噓~~!”,公孫續(xù)來到裴元紹身邊,從裴元紹手中接過裝著肉條的布囊,輕輕吹了聲口哨,白虹聽到聲音之后動作微微一頓,隨即便三搖兩晃的飛快跑到公孫續(xù)身邊,公孫續(xù)俯下身伸出手,白虹很是熟練的跳到公孫續(xù)的小臂上,撒嬌似的鳴叫了兩聲,似乎在告狀。
公孫續(xù)也不管白虹能不能聽懂,輕輕摸了摸白虹的小腦袋,然后一邊問著肉條一邊笑道,“好了,元福是為了你好,如果不將你的翅膀折斷,你的翅膀將來就沒有力量,你就不能自由的在天空中翱翔了!”。
“孩兒見過母親、二娘!”,公孫續(xù)架著白虹,朝母親侯氏和陳潔問候了一聲,二人笑著點頭。
“見過大兄!”,小正太公孫繼沒有了之前的畏懼和拘束,但也規(guī)規(guī)矩矩,跑過來和公孫續(xù)問候了一聲。
小公主公孫瑩就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了,歡快的大喊一聲,“哥哥!”,然后便直接向公孫續(xù)撲來,公孫續(xù)沒有伸手去抱她,她就抱著公孫續(xù)的大腿撒嬌。無奈之下,公孫續(xù)趕緊又喂了白虹兩根肉條,在布囊外仔細查了查手,將公孫瑩抱起。
于是,左面一個,右面一個,白虹和公孫瑩小眼瞪大眼,白虹好奇的啾啾叫了兩聲,公孫瑩覺得好玩,也跟著啾啾叫了兩聲,白虹有點蒙了,歪著小腦袋仔細打量著公孫瑩,公孫瑩覺得更有意思了,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哥哥,你為什么要讓周侍衛(wèi)捏斷小白的翅膀啊,看起來小白很疼的!”。公孫瑩習慣性的一手摟住公孫續(xù)的脖子,一邊癟著小嘴不解的問著。
“它叫白虹!”。公孫續(xù)糾正了一下。
“可它看起來就像是小白啊,又小又白!”,公孫瑩一本正經(jīng)道。
公孫續(xù)被打敗,不再解釋,公孫瑩開心就好吧,然后開始回答公孫瑩的問題,“因為小白,啊不,白虹是一只雄鷹,將來是要在天空中飛翔的,現(xiàn)在折斷它的翅膀,是為了讓它的翅膀長的更加有力量,將來可以更好的飛翔?!?p> 公孫瑩靈光閃閃的大眼睛迷糊了,她沒有聽懂,但隨即又變成了精靈,撲閃撲閃的眨著,又咯咯笑著摟住公孫續(xù)的脖子。
不懂那就不懂吧,反正哥哥說的都是對的。
“小白會飛的很高嗎?”,公孫繼突然開口,仰著精致的小臉天真的問著。
“嗯,很高很高,小白是世界上飛的最高的鳥!”,小白就小白吧,公孫續(xù)懶得糾正了。
小正太也興奮了起來,輕輕的拉著公孫續(xù)的衣袍,滿臉期待,“那小白能帶繼兒飛嗎?”。
呃……
看著公孫繼興奮而又期待的表情,公孫續(xù)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好在陳潔及時站了出來,給公孫續(xù)解了圍。
“等小白長大了,繼兒你也長大了,那時候你就更重了,小白就沒有那么大的力氣帶你飛上天了!”。
小正太失落的癟癟嘴,耷拉下了小腦袋,但隨即小正太又抬起了頭,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公孫續(xù),“將來繼兒一定能飛上天,大兄你說是嗎?”。
公孫續(xù)一頭黑線,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上天?
可公孫續(xù)又不舍得打擊公孫繼,于是放下公孫瑩摸了摸公孫繼的腦袋,“繼兒說的沒錯,將來你一定能夠飛到天上去!”。
“嗯!”,小正太很是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公孫續(xù)繼續(xù)笑著,他想起了一樣東西,說不準真能帶著公孫繼飛上天,誰知道呢,試一試吧!
公孫續(xù)再沒有出去,在府中一直陪著弟弟妹妹和母親,直到傍晚吃過晚飯之后方才回到自己房間,分別給曹操、袁術、孫堅、孫策以及公孫越各寫了一封信,前面三封都是按照之前和荀彧說的,主要是為了施行商定的計策,而給孫策的一封完全是嘮嘮家常交流一下,畢竟孫策現(xiàn)在是自己的小弟。
至于給公孫越的那一份信,再次強調了一下遼東遼西施行封禁的事情,也詢問了一下各種礦藏的探查結果,有沒有點頭緒,最后,則是讓公孫越從遼東現(xiàn)有的屯田軍隊中抽調出五萬高句麗的士兵出來,讓太史慈盡快帶到幽州來。
次日一早,公孫續(xù)派出流星馬將四封信都送了出去,然后和王奇一起來到太傅府,見祖父劉其,并讓裴元紹去將荀彧、陳群、陳紀、陳諶四人都請到太傅府。
“續(xù)兒,這種事情如何能夠做到昭告天下?這又不是像討伐董卓,老夫一紙檄文傳遍各州就是。”。
一大早上,公孫續(xù)想讓劉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讓劉其有些為難。
“像這種威脅投降士兵的話,你讓老夫如何昭告天下?而且昭告天下又有什么用?”。
公孫續(xù)有些無奈的看著劉其,是自己的話沒有說清楚嗎?
公孫續(xù)其實并沒有讓劉其將這件事情昭告天下,他只是讓劉其放出話去,讓如今屯駐在長安城內,當初跟隨韓暹、胡才一起投奔董卓的三千將士和天下人都知曉,如果一月之內不能取下韓暹和胡才二人的首級,他們的家人就將被逐出幽州,永生不得再踏入公孫家的領地之內。
韓暹和胡才并沒有將他們手下的一萬黃巾降兵全部帶走,在他們決定投靠董卓的時候,因為麾下很多軍士的家眷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落戶幽州,所以很多人不愿意跟隨韓暹和胡才二人去長安,為此軍中還爆發(fā)了動亂,結果造成兩千多人死傷,最終韓暹和胡才只帶走三千多人,其余的不是北上去投靠楊奉,就是失去了蹤跡,不知道去了哪里。
公孫續(xù)就是讓劉其說一聲而已,但到了劉其那里便被理解成昭告天下。
于是,公孫續(xù)開始耐心的解釋,“祖父,我不是讓你明文昭告天下,只需要祖父將那三千士兵的家眷聚集在一起,在公共場合放言,讓他們給家人寫信,如果一月之內見不到韓暹和胡才的首級,就將他們逐出幽州。”。
“這有什么用?”,劉其還是不能理解,“這些人來到幽州的時間都不長,對幽州沒有歸屬感,就算被逐出幽州也不過再做回山賊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可能給家人寫信去做取上級首級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公孫續(xù)扶額幽嘆,“祖父,這些都是假象,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薄?p> 劉其也不是愚笨之人,公孫續(xù)這么一說立即就明白了,笑著對公孫續(xù)指指點點,“你啊!真是越來越精明了,你是想虛張聲勢,借著這些人以及你自己人的口讓全天下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
你終于明白了!公孫續(xù)趕緊點頭。
“不過單說不行!”,劉其沉思了一會,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續(xù)兒你得從這些家眷中找出一部分人,起碼得有百八十人的,利誘或者逼迫他們給家人去信,讓他們取韓暹和胡才首級。那些軍士大多是平民,沒有幾個識字的,一定會找軍中識字的讀信,而這一讀自然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祖父說的有道理,是個妙計!”,公孫續(xù)根本沒說,他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不僅如此,公孫續(xù)還會讓這些家人在心中多多描述如今幽州的富庶和對平民的優(yōu)待,讓那些軍士知道如果他們的家人被逐出幽州,將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是一個多么大的損失。
這樣一來,不僅自己想讓天下人知道背叛公孫家的后果一事可以實現(xiàn),同時也能夠再次大大的美化一下幽州,讓天下百姓對幽州擁有更多的向往。
至于其他的州郡會不會效仿幽州也進行惠農政策,開放田地,公孫續(xù)完全不擔心,有本事就施行,反正到時候得罪豪族世家的又不是他公孫續(xù),他樂見其成,最好所有軍閥都能跟豪族世家杠起來那才叫一個妙。
但顯然,這并不可能,天下十三州,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兩個州,其中一個就是幽州,幽州之前世家力量薄弱,現(xiàn)在更是被公孫家壓得抬不起頭,根本沒有能力反對。另外一個就是交州,那面是一家獨大,整個交州都是士家說了算。
“行,今日忙完我就命人處理這件事情!”,劉其明白之后自然沒有理由拒絕,“也該應該讓天下人知道,我幽州是可以接納天下來投之人,卻不允許來投之人出爾反爾,視我幽州與無物!”。
公孫續(xù)肯定了劉其的想法,對此他并不感到奇怪,千萬不要覺得這個時代的士人是多么的有氣節(jié)、有肚量,能夠憂國憂民,那些都是具有代表性的,大多士人都是以家族、門第和派別為主的,他們的手段有時候比戰(zhàn)爭殘忍。
別的不說,就說為了能夠鞏固世家自己的地位和門第、派別的權勢,這些士人都做過什么?
視萬民于草芥,霍亂地方,魚肉鄉(xiāng)里!
對抗中央集權,偷稅漏稅甚至是拒不繳稅,還不斷侵吞鄉(xiāng)間田畝,逼迫的百姓無路可走,要么賣身為奴,要么落草為寇,幾乎一手促成了天下的動蕩和傾頹。
誠然,大部分士人的風骨和氣節(jié)是值得稱贊和欽佩的,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是這個社會的中流砥柱,歷史上的史學家更是大多同情和傾向于這個時期的士人,認為黨錮之禍是導致漢家敗亡的主要原因之一,不斷為其鳴冤、正身。
但是,那也不可否認,正是他們以及他們組成的豪族世家的存在,才逼得漢王朝不得不對他們進行妥協(xié),才造就了基層民眾的水深火熱,也才出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最終導致大漢覆滅。
宦官集團可恨,桓靈二帝可惡,但這些士人,尤其是豪族世家出身的士人也同樣半斤八兩,并不值得一味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