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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岫華顏

第二十八章 怪事異聞

錦岫華顏 明月九川 3157 2020-03-18 19:15:06

  次日一早,阿灼從府中樂姬的手里借了一把古琴,便背著出了門,爾后一天有余未再見人影,整整兩日,蕭君彥看著阿灼早出晚歸,也不知她忙些什么,卻也不愿打斷她。

  但自她消失一日后,建安侯府卻出了件奇事。

  據(jù)聞,建安侯府中若有長琴奏樂,余聲裊裊,如鳴佩環(huán),不絕如縷,一日之間竟引來百鳥環(huán)飛其上,且有數(shù)以千計的鶯雀蝴蝶、蜻蜓飛鳥競相繚繞,伴著悠揚的琴音繞梁飛旋,一日未歇,壯觀至極,因此引來無數(shù)百姓觀看,一時間此時傳遍京都。

  百鳥朝鳳,乃大吉之召,群臣皆喜,是以為祥,爾后不出半日,京中便有傳言說是建安侯楊溯功德無量,乃國之棟梁才將,高風(fēng)亮節(jié)、德才兼?zhèn)?,乃天意所歸之人,故天降祥瑞,可名垂青史。

  百鳥朝鳳亦有君主圣明而天下依、眾望所歸之意,然而此時這名頭卻落在了楊溯頭上,這是在暗喻他楊溯比如今景帝更適合稱帝不成?景帝聽完此事后果然雷霆大怒。

  屆時,又有欽天監(jiān)諫言,紫微星被東南方向臨近的小星所迫向偏移,光芒被其鋒芒所威漸弱,須周轉(zhuǎn)迂行方可阻其銳氣。

  紫微星乃帝星,如欽天監(jiān)所言,被周邊小星的光芒逼得漸弱,正應(yīng)了此時民間楊溯名聲大振之事,而楊溯府邸又恰處于東南方向,脅迫帝位之人便是他!

  景帝當(dāng)即大怒。

  中書令崔正元連忙出了主意,言說既然天將祥瑞于建安侯府,那必是有貴人欲要前來才能天降祥瑞,若景帝親臨,祥瑞更甚,豈不才是應(yīng)了這民間傳言?

  景帝沉思一瞬,當(dāng)即了然,以觀摩祥瑞為由著令眾卿隨侍擺駕建安侯府。

  如今,只有景帝親自去一趟建安侯府,應(yīng)了這祥瑞之召,才能堵住悠悠眾口,讓百姓認(rèn)為建安侯府之所以有此等景象是因為景帝欲往才會百鳥朝鳳,而景帝才是這德高望重眾望所歸之人。

  如此,既能讓景帝名聲大躁,又能給楊溯一個警示。

  但雖如此,欽天監(jiān)所言仍成為一個揮之不去的梗,橫亙在景帝的心間。

  蕭君彥本已在城外駐軍處調(diào)整兵馬、安排次日去滄州一事,忽然被宮中來的侍衛(wèi)告知即刻前往建安侯府侍奉圣駕,不由狐疑的看了一眼天色已近午時,驚道:“現(xiàn)在?陛下可有說何時?”

  那侍衛(wèi)躬身道:“只是請王爺通往侯府參觀作宴,王爺?shù)搅司椭懒?,還請王爺即刻動身?!?p>  蕭君彥遂將手中未完的活兒一并交給了副將打理,只身縱馬前往了建安侯府。

  這廂,別說蕭君彥訝異了,連楊溯本人都驚了,呆呆的望著宮里前來通傳的侍衛(wèi),奇道:“你說什么?候駕?陛下一會兒要來本侯府中?”

  那通傳侍衛(wèi)答道:“侯爺沒有聽錯,陛下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還請侯爺盡快安排?!?p>  待那侍衛(wèi)走后,楊溯已是一下跌坐在椅中,望著府中未動工結(jié)束的建設(shè),煞白了臉龐。

  管事錢穆順著楊溯的目光看去,見府中私自修建的地宮高筑并未完工,私建是大罪,此時景帝若親臨必定露餡,忙顫巍巍的道:“侯爺怎辦?”

  楊溯面色青白,一拳狠狠的拍在了椅背上,咬牙道:“好他個蕭君彥!算得一手好牌?!?p>  錢穆奇道:“侯爺是說,此為晉王之計?”

  楊溯道:“本侯在滄州動了手腳,才讓他后院失火,只得奔赴滄州鎮(zhèn)壓動亂,明日他便可以啟程了,待他啟程后,本王也可安枕無憂的去請旨平叛邊境,本已是水到渠成的事,誰料這昨日府中作怪,你們這群庸才到現(xiàn)在都沒給本侯找出來是哪里傳來的琴聲!今日陛下便就親臨了,若發(fā)現(xiàn)了本侯暗修宅院地宮的端倪,豈會再信本侯,又豈會再將平叛的兵權(quán)交與我?得力的不還是他蕭君彥!不會他動的手腳還會有誰!”

  錢穆一下便腿軟了:“侯爺,那怎辦?”

  楊溯沉思了一會兒,已經(jīng)平復(fù)了情緒,冷哼一聲:“他雖計謀算得好,可到底太嫩了些,本侯便是私自改造庭院又如何?只要不發(fā)現(xiàn)這暗道地宮,看著不過是尋常改造,便是陛下來了不過也是斥責(zé)而已?!?p>  說著,楊溯便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錢穆:“你帶些人把那處堵住,藏一藏,待會兒帶路的時候繞著走。”

  錢穆恍然大悟,忙道:“侯爺英明!”

  ————————————————

  蕭君彥策馬疾馳,不過些許功夫便到了建安侯府之前,此時侯府四周依舊是百鳥環(huán)飛之象,府中余音裊裊,不絕于耳,四周圍攏了競相觀看的百姓們,議論紛紛,此等景象便是連蕭君彥都有些訝然。

  蕭君彥沉默著看了片刻,才將馬匹交給下人,抬步間還未進府,便見一側(cè)身著晉王府家仆衣衫的一個小廝匆忙跑來行禮:“參見王爺?!?p>  蕭君彥剛要狐疑自己何時命人傳喚過小廝,乍瞥見那人身形卻不由一愣,旋即伸手勾起那人的下巴,垂眸一瞥,果然,便看到了一張如水般清透的臉龐,正笑吟吟的望著他,蕭君彥倏尓一驚,便瞬時明了,連忙環(huán)顧四周,連忙將阿灼拉到一旁僻靜巷子中,確保無人看到后,才低聲問:“是你做的?”

  阿灼笑吟吟道:“怎么樣?”

  那神色臉龐像極了一個等待表揚的小女子,便是身著奴仆打扮也讓人忍不住升起憐愛之感,只是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蕭君彥頗覺無奈,嘆了口氣:“你究竟在做什么?”

  阿灼俏皮一笑:“王爺帶我入府后便自然明了?!?p>  蕭君彥拿她沒法子,只得將她帶在身后一同入了建安侯府,等待陛下親臨。

  不久后,景帝的駕輦便擺至建安侯府,群臣恭候,百姓皆拜。

  景帝早在出宮前,中書令崔正元便已授意眾人將景帝親臨建安侯府的消息傳開,更欲加宣揚百鳥朝鳳之象是為景帝所引,因此此時前來瞻仰圣容的百姓已有數(shù)千之多,悉數(shù)圍攏建安侯府跪拜,熱鬧至極。

  賀楓早已帶領(lǐng)皇宮護衛(wèi)軍在前開道,此時街道兩側(cè)已被長長的兩排侍衛(wèi)們戍守圍攏,形成一道人墻將百姓們隔了出去。雕龍畫鳳的鍍金圣輿在侯府門前停下,金光耀耀,滿目華光,二十四名宮人跪拜圍攏候著景帝下輿,頓時襯托出皇室才有的威儀,強有力的震懾住眾人,也令在場的百姓們安靜下來,不敢再大聲說話擾了圣駕,楊溯早已率眾人恭候于前。

  景帝自圣輿而下,靜靜望了一眼跪拜的群臣們,又徐徐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百鳥們,蒼老的眼中漸漸泛出沉郁而狡黠的光亮,片刻后才道了句:“眾卿平身吧。”

  阿灼跟在蕭君彥身后偷偷打量,景帝年余四十,眼角已經(jīng)爬上了皺紋,面容有著帝王特有的冷峻與威嚴(yán),以及難辨悲喜的神色,龍目中既有威嚴(yán),亦有一絲祥和,他由著內(nèi)官攙扶,徐徐的走進了建安侯府,步伐穩(wěn)健,不疾不徐。

  阿灼看著那道背影一肅,不知為何,忽覺一股熟稔之感,再看那威容,只覺祥和,卻不再覺得冷然。

  見阿灼落后了兩步,蕭君彥略微頓了頓,待她跟上,側(cè)目瞥了她一眼,低道:“不要亂跑,也不要直視圣容。”

  阿灼知自己的小動作和小心思皆被蕭君彥看著眼里,不免驚愕,仿佛如今她在他眼里恍若透明一般,竟也藏不住任何事了。

  阿灼低低道:“我還要看好戲呢,才不會亂走的?!?p>  蕭君彥聽言微微皺了眉頭:“陛下來此,你要作甚,勿要胡來?!?p>  阿灼道:“我當(dāng)然不會胡來的,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

  蕭君彥看著阿灼狡黠的笑容,不知為何,突然覺得不安,或許是,對于這種未知的不安吧。

  景帝出宮前未及用膳,楊溯遂命人臨時在府中設(shè)宴,本已擺上了數(shù)十小席,誰料,景帝似乎興致不錯,欲要在湖邊設(shè)宴,楊溯便只得速命手下籌備,在府中的湖亭一畔設(shè)立宴席。

  今日來的十?dāng)?shù)名官員都是朝中重臣,大多都是景帝身邊得力的近臣,以及楊溯手下的臣子,反而隸屬蕭君彥的臣部都沒怎么來,唯有阿灼一人。

  在場官員,除了楊溯和蕭君彥,官職最大的便屬中書令崔正元了,按理說,中書令掌管宮中政務(wù)與奏報,才理當(dāng)是太宣的最大的官職,可因楊溯與蕭君彥分庭抗禮之故,崔正元手中的實權(quán)已經(jīng)被漸漸架空了,除了一個響亮的名頭,實在是勢單力薄,如今倒像是景帝身前一個輔旨罷了,不過哪怕如此,他也從不涉兩黨之爭,算是官場清流了,因此,極得景帝信任。

  所以,當(dāng)蕭君彥聽阿灼說是中書令崔正元建議景帝來建安侯府時,自是十分吃驚的,但人多眼雜也不好多問,只得隨著景帝與諸臣宴飲起來,席間景帝不過問問巡防邊事,再問問楊溯家中親友,都是些閑聊的話題,諸臣陪赴著,也沒有什么正經(jīng)事,因此一頓飯吃下來已是十分索然無味。

  侯府當(dāng)空依舊是百鳥飛繞,不知哪里來的琴聲繞梁卻從未停息過,侯府湖中有一清泉,是從后山引進的,此時水車旋轉(zhuǎn),溪水淙淙,水聲與鳥鳴相映,琴聲悠悠,眾卿和樂宴飲,倒是十分閑逸之景。席間,景帝雖偶有注目群鳥,卻決口不提這祥瑞景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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