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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岫華顏

第三十一章 當場反殺

錦岫華顏 明月九川 3139 2020-03-18 21:57:00

  景帝一下就站了起來,怒目而視:“你說什么!”

  “臣,蘇敬書,控告建安侯楊溯挪用公款,私建行宮、挖地道暗宮,證據(jù)確鑿,不敢欺君!”蘇敬書一字一頓的朗聲又道。

  這一次,在場眾人可都聽清楚了,沒人再敢質(zhì)疑自己的耳朵,可是,所有人又好像沒聽到一樣,繃緊面容,大氣也不敢出。

  一時間,場面靜極,所有人都窺探著景帝的面容,安靜的似乎只能聽到景帝沉緩的呼氣聲。

  景帝沉沉的凝視著蘇敬書,面色沉滯,神色難辨,但一雙深邃的眼中已見渾濁。

  沉了許久,景帝開口道:“拿過來。”

  蘇敬書將手中籌集的楊溯的罪證躬身捧到景帝身前,這些都是楊溯從工部挪用公款修建行宮別院的字據(jù),以及賬本。而楊溯挪用的公款,正是景帝曾派李峋從戶部調(diào)出給漳州用來修筑堤壩的錢。漳州水患經(jīng)久不治,原來是錢根本就沒有到位。爾后,為了填補虧空,楊溯又從工部掉了一些零散的錢撥款了過去,但是大頭還是捏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無論是戶部、工部,皆是入不敷出,錢都被楊溯用來修建他的這行宮暗道了。

  蘇敬書甚至連楊溯挖暗道所用的人工、錢財、運度的證據(jù)都籌集了。

  景帝將那些有著楊溯私印的字據(jù)、賬本一一看過,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

  楊溯此時已經(jīng)不知該用什么詞來形容自己的表情了,驚訝、愕然、憤怒......似乎所有詞都無法形容蘇敬書背叛他的震怒。他向來謹慎,不曾在任何地方留下備份的字據(jù),那么蘇敬書是哪里籌集的?

  這些賬目都經(jīng)過蘇敬書的手,除非從一開始,蘇敬書就是一式兩份簽協(xié)的,只不過楊溯不知道罷了!

  原來蘇敬書一開始便是打著扳倒他的主意!

  驚怒之極,楊溯卻是笑了,那笑容陰鷙狠厲狠狠的刮在蘇敬書身上,而平時一向淡然甚至有幾分怯懦的他竟然毫不畏懼的橫了楊溯一眼,將自己的身骨挺得筆直。

  楊溯譏諷一笑,那眼神分明在說——你以為舉報了我,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么?

  景帝就算再震怒也不會要了楊溯的命,可是蘇敬書便不一樣了,一旦楊溯反撲不承認,他便是替罪羔羊,就算景帝治了楊溯的罪,以他的性情,也必會在暗中對蘇敬書出手報復!也在場之人,無人不為蘇敬書這冒險的一步而捏了一把汗。

  大概用了一柱香的工夫,景帝才將證據(jù)一扔打在楊溯臉上,一字一頓的問他:“可是真的?”

  楊溯揀起,細細看來,竟然真的是他當時立下的字據(jù),蘇敬書過手簽協(xié)的時候真的做了兩份,一份給了他,一份自己留了起來!

  可是這些,除了他們兩人,又有誰知道呢?畢竟能說話的都已經(jīng)沒命了。

  楊溯沉了片刻道:“陛下,臣不知如何得罪了蘇大人,竟讓他這樣的栽贓臣。若如此證據(jù)所說,臣真的貪污了戶部的撥款,又從工部調(diào)錢,那臣為何不將這證據(jù)毀滅,反而留給蘇大人用來陷害臣呢?不說這些證據(jù)是否為真,臣府中也有一本賬簿,是記載修建這建筑所用的錢、人、材料,各種用度詳盡周全,陛下若查,不如也一并看了,看看臣是否做了假,也好還臣一個公道?!?p>  聞言,在場眾人又是好一陣唏噓。

  連蕭君彥都瞥向阿灼,眸中有詢問之意,略帶不安。

  阿灼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若這賬真是假的,蘇敬書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別說扳倒楊溯了,只怕今天連命都得折了,欺君罔上,那是什么罪名?車裂,誅九族。

  蘇敬書已是命懸一線,恩威榮辱都掛在了刀刃上。

  阿灼與蕭君彥相視一眼,眉心微蹙。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管事錢穆便捧來了楊溯一早便命人備好的賬簿,其間關(guān)于建造用度具詳細,皆是從楊溯俸祿中所出,并無虧空,并無挪用公款之嫌疑。

  景帝看后,面色也冷了下來,將賬簿遞給蘇敬書:“蘇大人怎么說?”

  蘇敬書連忙接過,仔細翻看,哪怕心知楊溯做了假賬,可偏偏這假賬也是有理有據(jù),甚至能尋到根源,且不論楊溯是怎么做到的,但就這一局來說,蘇敬書已經(jīng)輸了。

  指認不成,反被楊溯倒打一耙,那他便是欺君之罪,還要背上賣主栽贓之名!

  蘇敬書跌坐在地,青白了臉龐,喃喃道:“臣無話可說......但請陛下相信,臣之言,句句屬實!”

  “屬實?”楊溯趁機冷笑一聲,“那本侯所呈的賬簿便就是假的不成了?還是說蘇大人覺得以陛下之圣明不能裁斷是非?會覺得陛下不相信出自本侯府中的賬簿,反而相信你不知從哪拿的、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字據(jù)?本侯倒想知道,你蘇大人是從何人處偽造了本侯的私印,還是說枉顧本侯對你的信任,偷印私蓋!再嫁禍本侯不成!那戶部、工部的虧空實則是你蘇敬書一人所為!見事情已敗,便想出這偷梁換柱之計,讓傳言傳遍京都,引陛下前來,再借飛鳥生事,偽造證據(jù),讓眾人以為是本侯將這錢財拿去修繕庭院,意圖拉本侯下水,一步一步完成你的如意算盤,可你真以為本侯倒了,你便能從工部尚書之位升官加爵了嗎!”

  楊溯此言一出,既成功誤導了眾人,讓諸臣認為是蘇敬書一人的計策,又順便洗清了自己的嫌疑,連私建行宮也變成修繕庭院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便是徹底堵死了蘇敬書的活路。

  阿灼微微咬牙,好一個反擊!楊溯這是打算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蘇敬書身上了!

  果然,諸臣一聽,便議論起來了:“想不到竟是這樣!”

  “蘇大人平日里看起來挺老實的!想不到是這種人!”

  今日所來之人大多是楊溯與景帝的近臣,楊溯若倒便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因此,他一黨的官員更是變本加厲的順水推舟:“侯爺待他不薄,沒想到蘇敬書也能做出這樣的事!”

  “如此可見,此人乃斯文敗類,他之所言,更不可信!”

  “我聽說侯爺對蘇大人早就有提攜之恩,如今他薄義寡恩,品性不佳,以他之言又怎可輕信!”

  爾后諸臣交頭接耳,聲音雖低,可還是一字不差的落進了景帝的耳中。

  縱使蘇敬書收集了證據(jù),可品性不佳,背主欺君之人,也已是再難相信其言。

  蘇敬書已是百口莫辯。

  景帝沉默不語,默默凝視著楊溯和蘇敬書,迂回的眸光中神色難辨。

  就在這空當,楊溯卻是微微偏頭,饒有深意的看向了蕭君彥,那眸中盡是挑釁的意味,波瀾之下更藏著盛怒,蕭君彥漠然不語,靜靜回視。

  爾后,楊溯又將目光投向阿灼,忽而狡黠一笑,譏諷的意味非常,如他之精明,早已猜到是阿灼的手筆,如今只有她知道他挪用公款又非要治他于死地,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的計策精密部署,可還是被他的反攻之策擊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新建立的盟友蘇敬書再無翻身之地。

  楊溯朝著阿灼勾了勾唇,目中既有傲慢的輕視笑容,又有如獵人般饒有興致、亮的瘆人的光芒,第一局對壘,不過開局,她便已輸。但她的聰慧,的確成功的勾起了他的興趣,像是想要追捕一個獵物那樣的興趣,帶著玩味,卻不死不休。

  阿灼頓時怒火中燒,鳳眸中亮起一道如火焰般的寒光,仿佛想要將楊溯碎尸萬段一般,連呼吸也凝重起來,見此,楊溯深邃的眼中笑意更深,似乎極其欣賞這樣怒不可遏、卻將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注意到楊溯的挑釁,也感覺到阿灼的不對勁,蕭君彥微微側(cè)身,極快地握住了阿灼的手,帶有提醒之意的輕輕一捏,又迅速的松開,快的近乎讓阿灼恍若錯覺,可是他指尖傳來的清涼觸感卻是分外真實。

  而這一捏,也讓阿灼迅速回神,恢復了冷凝,她側(cè)目與他相視一眼,再看向楊溯的時候,眸中已是毫無畏懼的冰涼。

  楊溯譏諷一笑,收回了目光。阿灼微微垂眸,盯著自己的指尖、那個方才被蕭君彥捏過的地方,悵然若失。

  景帝沉了片刻,終究發(fā)了指令:“蘇敬書意圖謀害王侯,籌集假證,欺君罔上,革去工部尚書一職,秋后處斬,親眷充公發(fā)配?!?p>  景帝一揮手,繼而有數(shù)名侍衛(wèi)前來拖拽蘇敬書。

  蘇敬書面如死灰,呆呆的任他們拖拽,黑瞳如墨,更像一潭毫無生機的死水。

  楊溯速速上前道:“陛下,此事有異,該當徹查,這么大的案子,蘇敬書定有同黨!絕不能姑息!”

  景帝本已疲累,聽此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揮手命拖拽蘇敬書的侍衛(wèi)停下,靜靜凝視蘇敬書,問道:“你方才來的時候說什么,誰耽誤了你的腳程?刑部侍郎,阮執(zhí)?”

  聞言,在場諸臣皆齊刷刷的看向了蕭君彥,暗有所指。

  誰人不知阮執(zhí)是晉王蕭君彥的心腹手下?

  楊溯方才不提此事,偏在蘇敬書被敗落后才提起此事,這一招反殺著實厲害,非但將禍水找了背鍋的人,還引至蕭君彥身上。

  眾人齊齊看來之際,蕭君彥面色泛清,抿唇不語,直到,景帝探究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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