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后一連多日,蕭君彥重整大軍,率先發(fā)起進攻,用兵詭譎,一連突破了楊溯多個駐扎地,甚至將楊溯盤踞在蜀中的勢力也一舉挑破,潰不成軍。
各州郡見風使舵,投靠蕭君彥的不在少數(shù),前后夾擊楊溯大軍,一時間,楊溯被受掣肘,部分軍隊把控京都之外,已退守京北赤連山一脈,此時楊溯手里只剩兩萬兵馬。
楊溯驚怒之下,劍走偏鋒,終于將主意打到了景帝身上。
是夜,楊溯率領(lǐng)一萬兵馬直入皇宮,逼迫景帝寫下禪位詔書,誰料,傳國玉璽卻不再景帝手里。
沒有玉璽,即便有詔書也是亂臣賊子。
此時蕭君彥的大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圍攏了京郊,楊溯的幾萬兵馬也都被其圍困。
死路之下,楊溯竟派出一路精兵,帶著景帝信物,直奔建華行宮。
建華行宮外有三千侍衛(wèi)把守,阿灼手里又有以一敵百的鳴鳳營,因此,楊溯雖派了一路精兵前來,阿灼也并不擔心,連夜,便率領(lǐng)侍衛(wèi)與鳴鳳營與其交戰(zhàn),一路將楊溯派來的這一千兵馬驅(qū)趕至行宮外數(shù)十里,抱頭逃竄。
鳴鳳營統(tǒng)領(lǐng)章綻站在山崗上望著退兵而去的楊溯兵馬,對一旁的阿灼笑道:“就派一千兵馬就敢來行宮挑釁,看來楊溯真是被晉王逼急了啊,真以為擒住太子就能掣肘我們王爺了,笑話!”
聞言,阿灼的臉色卻是猛地沉了下來:“不對勁......”
章綻問道:“姑娘怎么了?”
阿灼皺眉沉思:“你方才說掣肘,可是楊溯早在薊縣別院時就放棄了殿下,若想用殿下性命為威脅,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之前這幾個月,我們一直在行宮待著,也沒見他偷襲?!?p> 章綻道:“這不是因為王爺兵力太猛,將他打的退守赤連山,沒法子了,才試一試唄!”
阿灼搖了搖頭頭:“不對,要是沒法子了也該是去逼宮才對,為什么來行宮?”
章綻道:“他逼了啊!昨天傍晚就逼宮了,這不是沒找到玉璽嗎!”
阿灼臉色驟白:“你說什么!”
若楊溯沒在景帝身前找到玉璽,連夜便來行宮,那么......玉璽在蕭鶴揚身上!
楊溯派一路精兵與阿灼交戰(zhàn),只是為了引開她!
聲東擊西!
章綻道:“昨夜鳴鳳營的探子回來報的啊,當時太子也在,我本來要帶著他們親自告訴你的,結(jié)果殿下說他自己去告訴你,讓我們先回去了。怎么,殿下沒告訴你?”
阿灼頓時煞白了臉,連忙翻身策馬而行:“快回去!殿下有危險!”
章綻愣了一下,連忙跟上了阿灼:“你是說楊溯的兵馬只是為了引開我們?實際上去找太子?姑娘莫慌!便是這樣,咱們的三千軍馬也沒離開行宮,太子殿下不會有危險的!”
阿灼咬牙:“他既然選擇引開我們,就不會明著再攻進去的!”
章綻皺眉:“你是說,會派高手一類的悄然入內(nèi)截殺太子?”
阿灼搖頭:“不會,恐怕是,光明正大的去,是沖著那玉璽去的?!?p> 章綻驚道:“玉璽在太子手上?可是太子殿下既然知道昨日的事,應該會提早做好準備的?!?p> 阿灼面色慘如白紙:“就是因為如此,他的準備才是不告訴我!”
想起那日蕭鶴揚說以他之死助晉王一臂之力,她今日才知是何意思!
他是要用自己的死,逼楊溯無法登基,背上亂臣賊子之名!
可是他若死了,這太宣將士該如何?
阿灼狠狠一揮馬鞭,縱馬疾馳而去,揚起漫天塵土。
章綻也感覺到事情的緊迫,忙帶著身后一路兵馬飛快追去。
阿灼風塵仆仆趕回建華行宮的時候,天也大亮,一夜的交戰(zhàn)已讓她面色如霜,而當她看到一輛宮里來的馬車之時,更是繃緊了面容。
除了宮里的馬車,行宮門外不知何時堆滿了一眾的百姓,正密密麻麻的圍攏著、觀看著,議論紛紛。
行宮雖然偏僻,但周邊亦有百姓居住,見有皇宮馬車到此,特來圍攏觀看并不足為奇。只是讓阿灼費解的是,這剛早上,他們是何時知道消息,就一早過來圍攏的?
侍衛(wèi)看見阿灼回來,連忙跟了過來。
“殿下呢?怎么回事?”阿灼踏入行宮,邊走邊問。
侍衛(wèi)連忙跟上阿灼的步伐道:“姑娘和將軍剛走不久,這馬車便來了,說是攝政王奉陛下之命來找太子殿下取回一樣東西,還帶來了一壺佳釀以作安撫。殿下說一切等見到姑娘之后再說?!?p> 阿灼聽罷,從走進行宮近乎變成跑進行宮。
楊溯不會貿(mào)然逼宮的,否則便真的會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可他也不會就這樣放過蕭鶴揚。
蕭鶴揚在等她。
但蕭鶴揚也明知道是楊溯計謀,卻不告訴她,那這一晚,他在籌謀些什么?
在阿灼意料之外的是,蕭鶴揚并沒有在房間等她,而是坐在了院中。
庭院對著大門,百姓們剛好可以遙遙的看見他。
阿灼走到近前的時候,才看到蕭鶴揚已經(jīng)梳妝整齊,不似每日穿著隨意寬大的便服,而是身穿著那件只有皇太子才有資格穿上的明黃長袍,錦袍前后兩肩各織蟠龍,腰間系著琥珀琉璃寶帶,腳踩烏云六合皮靴,威嚴的裝束頓時彰顯了他的身份,也將原本他身上就有的那種皇室子莊嚴與貴氣襯托出來。
只是靜靜的往那一坐,便已威懾了眾人,一時間,他臉上的蒼白也似乎被那股特有的氣質(zhì)掩蓋了下去,只剩肅穆。
蕭鶴揚身后有一名楊溯手下的武將,還跟著一名掌事太監(jiān),兩人正各有所思的端詳著阿灼。
阿灼微微屈膝,對著蕭鶴揚一拜:“參見殿下?!?p> 蕭鶴揚徐徐抬手,示意阿灼起身,平靜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波瀾,連眼底都是平靜如水,這樣的喜怒不形于色,才是儲君所持有的面貌。
阿灼抿了抿唇,才驚覺,連月的壓迫早已練就蕭鶴揚波瀾不驚的性子,不再是曾經(jīng)那個嬉笑歡顏的人,他也可以做到如帝王般的冷峻威嚴。阿灼這才知道,原來他在她面前的那樣直率,是多么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