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玄微微睜開眼皮兒,聽到輕輕的啜泣聲,才知被陳雪主抱在懷里,抱的緊緊的。
這20分鐘,她好像度過了一個世紀,好在知道高玄還喘著氣,否則恐怕早哭死過去。
“……娘!”
高玄——確切的說是金鴻,但這里只能暫時叫高玄,猶豫了半晌,終究將這個字兒吐出口。
“啊!你終于醒了,娘在,娘在,玄兒不怕,你怎么了?頭痛?”
“啊……沒事了,媽,現(xiàn)在是哪一年?”
“庚午年?。≡趺矗磕闶遣皇怯稚盗??”顯然她無法理解高玄的意圖。
“公元1146年,南宋紹興16年,對不對?”
“對,對,孩子,你這是怎么了?千萬別嚇娘?。 ?p> “您確定?”
“當然??!你病了么?快讓娘好好看看!”陳雪主慌亂的去摸高玄的額頭,又將面頰貼上……高玄一把抱住她抖動的身子,就像她剛才抱著自己一樣,道:“媽,沒事了!”
陳雪主不明所以,掙扎了兩下不動了,“你從來不喊我媽的……你確實不痛了?”
“不痛了,媽……娘,真的。”他抱著陳雪主肩膀微笑端詳。
她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是他在這異界最尊敬的人。
她只有三十歲,本該擁有綻放的生命,卻過早的顯現(xiàn)出枯萎:一張清麗的臉,眼角已經(jīng)開裂了兩道皺紋,額頭也隱約出了一條線。柳葉兒一樣的眉形有些殘缺,好像被蟲子咬了幾口。瓜子臉的顏色十分慘淡,還有幾處淡淡的斑。淡紅的嘴唇漸漸褪色,已經(jīng)干燥開裂……
高玄瞧著有些心酸。
陳雪主被他的舉動驚呆了,“玄兒……你……你真的沒事么?”
“沒事了,當然沒事?!庇忠话褜⑺ё?,“有你真好!活著真好!”
“是不是你的身份對你打擊太大了些?我確實覺得你父親是個大英雄,大豪杰,你千萬別自輕自賤!”
“那不重要?。 ?p> “怎么會不重要?”
“算了,娘,無極功是不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內(nèi)功?”他還是忍不住要去驗證楊幺的話!
“只愿無極花弄影,笑看媚淵草不生。”陳雪主道:“就內(nèi)功而言,這世上有兩大奇功,無極和媚淵,無極自是這天下最強的內(nèi)功心法,練到極境,以指發(fā)氣,三丈之外也可碎石裂碑。但據(jù)說……我也是聽說,媚淵能克盡天下所有內(nèi)功。”
“什么?”高玄尖叫道:“特么的,又騙老子!”
“你……你說什么?”你能想象陳雪主聽到這句話的表情有多么奇怪。
“沒什么!娘,給我講講當年的事情吧!”
陳雪主瞧著高玄感覺又不認識了,有些有些無所適從,好半天才張開嘴,道:“說來話長,當年我義父……哦!岳飛,他奉皇命征剿楊幺,也就是你爹,最終攻破寶太山總寨,你記得的畫面正是李奇背著你向外沖殺。你父親是自盡死的。雖為敵對,岳飛卻十分敬重你父為人,應他所求才將你放了。”
“按宋律,造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嗯,但岳飛還是將你放了。他勸了你爹一日一夜,讓他接受詔安,你父不肯,岳飛不忍殺他,他便自殺了。他唯一的愿望便是懇求岳飛放過你。獅子頭李奇、神算子黃佐、精鋼手馬月、小霸王王中烈、鬼手楊少生、癡劍郭麒雄、恨地龍鞭謝曉軍、神拳秀士張寶靈等人都是你父親的手下。岳飛有一個連接河朔的抗金計劃,派他們?nèi)ハ尻柦M織義軍,我那時嫁給李奇的,帶著你一起去了。新義軍在襄州插云嶺舉旗,不到一年便壯大了。
“那時偽齊正欲攻打大宋,李奇便組織召開英雄會,希望團結抗金力量。哪想義軍中出了叛徒,遭到偽齊劉麟、林朝英的陷害。英雄會當日,襄陽鎮(zhèn)撫使李橫派兵圍剿,李奇、黃佐等束手就擒,大部分人逃回赤魔教總壇了。我?guī)е銈內(nèi)齻€從懸崖上跳下胡通河才逃過一命,嵐兒是我的親生女兒,所以她本該叫李嵐?!?p> 高玄皺眉道:“二弟、三弟的父親是誰?叛徒又是誰?義軍與赤魔教有什么關系?劉麟、林朝英如何陷害義軍?李奇、黃佐他們怎么樣了?”
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陳雪主一一作答:“楓兒的父親是黃佐,義兒的父親是叛徒馬月。赤魔教原身是明教……”
“明……明教,赤魔教?”高玄機械性的復述了一遍,打斷了陳雪主的話頭。
金鴻的記憶和智慧是建立在高玄的基礎上的,高玄的認知,金鴻當然也都承繼了。高玄聽到明教和赤魔教自然不稀奇,但金鴻不同,他在21世紀的歷史和小說中聽說過明教,卻對赤魔教毫無認知,尤其是小說中的明教,那是帶著光環(huán)的,是以驚訝。
只聽陳雪主略帶驚訝的說道:“這事情別說江湖,恐怕整個天下人都知道,你……”
“哦!沒事?!备咝Φ?,“您繼續(xù)說!”
陳雪主哦了一聲,道:“方臘兵敗后,金正宇做了教主。他是你爹的親舅舅,也就是你的舅爺爺。你爹與鐘相本都是赤魔教首腦,因看不慣官府欺壓鄉(xiāng)里,便退出赤魔教起義。你爹兵敗后,我們?nèi)ハ尻柾局杏龅搅殖?,當時并不知她真實身份,邀他入了義軍。劉麟造了份義軍投靠偽齊的信件,買通馬月將信件藏于李奇衣衫夾層中,又收買不少幫派,誣說我們已投靠偽齊。襄陽鎮(zhèn)撫使李橫信以為真,發(fā)兵來剿。我?guī)銈兲与x后,便沒了他們的消息,有人說他們都被殺了?!?p> “咱們隱姓埋名就好,為何這些年總是流浪?”這是埋藏在高玄心底多年的疑問。
“一來讓你們歷練,二來我不確定咱們現(xiàn)在還有沒有仇家。讓我慢慢給你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