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霖玲還是放過了小道士,兩個人一起涕泗滂沱……小道士是委屈的,小妖狐是笑的……小道士委屈自己明明被師父稱為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怎么剛出手降妖除魔,就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好幾年修成的道心差點一朝被眼前的這個妖女給羞辱喪盡……小妖狐的嘲笑純粹是覺得小道士好弱啊,還道心,玻璃心吧……
見自己的愛徒終歸沒事兒,衣衫襤褸的老道士長舒一口氣,趕緊把哭得直哆嗦的小道士拽到自己的身后,沖著霖玲點了點頭,正色道:“多謝不殺之恩,天一派承伯通足感盛情?!绷亓岷托〉朗砍跤龅哪莻€年代,雖然比不上上古時的暴虐,但是人和妖之間還是有著數(shù)不清的恩怨,妖屬落在人族大修的手里通常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反之亦然,而霖玲此番居然能把小道士完好無損地放了,這在當(dāng)時的世道,也是不多見的和諧場面。
小道士或許還對霖玲心懷怨恨,但是承伯通卻是知道這算得上一份恩情,感激的同時內(nèi)心也有一點疑惑和惋惜,疑惑的是眼前的這個妖女到底是什么來頭,什么修為,為何自己明明使出了八成的功力,卻依舊有種摸不透的感覺,好像一滴水跌入了汪洋大海,始終猜不透海的深淺……而至于惋惜……好好的半只燒雞就這么糟蹋了啊,承伯通也有點想跟著哭。
然后霖玲為妖數(shù)萬年來,第一次對別人做出了解釋,她解釋自己為何站在這血泊中央,她用下巴對著一地的尸體挨個點過去,一條條羅列著他們各自的罪狀,直聽得小道士忘記了哭泣,目瞪口呆,然后渾身打了個冷顫,又哭了……嚇哭的,小道士梨花帶雨嘴硬道:“人都死了,空口無憑,你說啥都行,干哈啊,編的這么嚇銀……”還是個東北小道士……
承伯通在聽到霖玲用下巴點著其中一個面容姣好的女性尸首,面無表情的說道:“虐殺孩童,三千有一,烹其五內(nèi),炸其筋骨?!钡臅r候,倒吸了一口涼氣,面色黯然地道了聲“無量天尊”搖了搖頭,不置一詞。
承伯通倒是沒覺得霖玲在編瞎話,修為高如霖玲,實在是沒有編瞎話的理由。
想了想,承伯通面色有些赫然,對霖玲道:“可是貧道還是有那么一絲絲……”承伯通是想說自己還有一點點的疑惑,當(dāng)時的大環(huán)境是人、妖勢不兩立的環(huán)境,霖玲怎么會潛在人群中,為黎民百姓打抱不平?
“姑奶奶樂意?!绷亓岽驍嗔顺胁ǖ脑挘边瘋€眼,一臉潑婦的架勢。
承伯通釋然,妖精做事向來全憑喜好,霖玲這混不吝的回答,偏偏是最應(yīng)景的回答……
眼珠子又滴溜溜地在哭得直抽抽的小道士臉上轉(zhuǎn)了幾圈,小狐貍湊到小道士邊上,用肩膀頭撞了撞小道士的肩膀,笑嘻嘻道:“小道士,看你剛才的架勢,剛跟著師父跑江湖?”小道士哭得正起勁,突然聞到一股香風(fēng),瞇起眼睛,就看見一張近乎完美的容顏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只是眼眸中的目光有些狡黠……
“你干哈呀……”本來哭得正起勁的小道士,被霖玲這么一嚇,一口氣差點沒倒過來,面色通紅地向后仰倒,承伯通眼疾手快地扶住小道士,苦笑道:“這孩子啥都好,就是看著膽大,實際膽小……”頓了頓,承伯通接著道:“此番人間大亂,吾等領(lǐng)師命下山匡扶人間,正巧這小子的道行也有了些淺薄的底子,所以貧道這次下山,就把他帶在身邊,尋思讓他歷練一番,怎知稍微沒看住,就惹出了這么個誤會……”
霖玲聞言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道:“小道士的底子是淺薄了點……姑奶奶好妖做到底,你們要怎么歷練?帶上我吧?”
“?。俊薄安粇”
承伯通有些驚訝地看著霖玲,怎么也沒想到霖玲會提出這么個要求。而小道士完全是因為受到了驚嚇,聲嘶力竭地拒絕之后,就昏過去了。
不過承伯通最終還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把霖玲帶在了身邊,完全不顧把繩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威脅老道士要自殺的小道士。一來承伯通覺得帶著霖玲這么個自己都摸不透修為的高手在身邊,有備無患。二來霖玲修為極高,化成人形以后,鮮有人能夠看出來。至于第三點……
“喂,老道士,姑奶奶可是狐貍,偷雞偷得賊溜……”承伯通倒吸一口涼氣,狠狠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