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聞和空見兩個人還在就木魚的問題發(fā)表總結(jié)性發(fā)言的時候,就聽見空中傳來一聲爆喝,別的沒太聽清楚,但是“禿驢”兩個字,兩位大師可是聽了個明明白白,不但他倆聽了個明明白白,就連慈悲島上下都聽了個透徹……這兩個字可是大和尚們的禁忌,就好比當著齊明山等人的面喊他們“牛鼻子”,僅僅這一句,就可以讓大和尚們的六根直接清凈不起來……
空聞和空見的修為還是比較高深的,心下雖然不快,但是也只是冷哼一聲,空聞對空見說:“空明山安生了快兩甲子,看來終于安生不住了?!?p> 佛、道兩家的弟子常年有著“友好”交流的習(xí)慣,所以單憑氣息,空聞就知道前來叫罵的人是空明山的哪位長老。
空見聞言嘆息了一聲,然后皺了皺眉,手里的佛珠又捻過了幾顆,念了句佛號,搖頭道:“師兄,咱們和空明山也斗了幾代了,非斗不可么?”空聞聞言愣了愣,垂眉思索了一陣,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對空見說:“我佛要弟子四大皆空,不嗔不怒,六根清凈……到后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師兄說句忤逆的話……師兄也看不明白了……”當世兩大佛法高僧,談話間居然隱隱露出一絲對佛法的彷徨和不解……若是被世人和善男信女知道,怕是又是一片嘩然。
空明山前去叫陣的三位長老,為首的名叫陸錚,屬于半路修仙的天才,齊明山在俗世游歷的時候,在一家賭坊門口將他救下,見他天賦異稟,起了愛才之心,將孑然一身的陸錚收入門下。陸錚也爭氣,僅用了三十年的功夫就坐到了空明山長老的位置,其修行速度讓人瞠目結(jié)舌,自從進了空明山以后,也算是修身養(yǎng)性,但是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錚還是一身痞子氣息,以往佛、道之爭,打架的時候陸錚倒是沒怎么出力,畢竟他的年級尚小,眾位長老護著他。但是兩軍叫陣的時候……其他長老只有在后面端茶遞水,打著蒲扇的份兒……
陸錚領(lǐng)著兩個長老踩劍來到南海之上的時候,霖玲就發(fā)現(xiàn)陸錚有些特別了,別的長老雖然目光含煞,但是最起碼都身挺影正,一副道貌岸……一副化外高人的模樣,唯獨陸錚,耷拉著肩膀、抖著腿、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定了姿勢,很沒形象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吐了口濃痰,對著下方破口大罵道:“呔,那群好不要臉的禿驢。慈悲島多大的名號,居然也敢這等藏頭露尾的事情!好好的山門非得弄得和窯姐似得今天飄到這接接客,明天飄到那接接客,弄個破幻陣還給自己家藏起來了……怎么的,是不是島上藏女尼姑了啊……”
陸錚越罵越起勁,到后面干脆手舞足蹈起來了:“臭不要臉的禿驢,今天你道爺爺來和你扯扯舊賬,趕快把搶你道爺爺?shù)臇|西還回來,世人都以為你們這群大和尚悲天憫人,我呀呀個呸,在你道爺爺眼里,你們就是沆瀣一氣、同流合污、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霖玲越聽眼睛越亮,好像發(fā)現(xiàn)寶貝一樣,轉(zhuǎn)頭對齊明山說:“不錯不錯,此子有他小祖宗的風(fēng)范,要好好栽培?!?p> 齊明山等人正吹著口哨,望著天,扣手的扣手,掐指算命的算命,一副不認識陸錚模樣的時候,霖玲卻轉(zhuǎn)過頭興高采烈地來了這么一句,齊明山?jīng)]法裝傻,只能“???”了一聲,然后趕緊點頭,愁眉苦臉地答應(yīng),心里琢磨著:“這丟人不得丟到三清老祖宗那去了?”然后齊明山表情一滯,想到霖玲說:“此子有他小祖宗的風(fēng)范?!饼R明山有些想就地羽化……原來幾萬年前道家的根就已經(jīng)歪了……
空聞和空見各自發(fā)表完感慨,剛想商量怎么打發(fā)齊明山等人的時候,就聽見了陸錚在天上的叫罵,空聞只覺得眼睛一黑,身子就往后仰,空見眼疾手快扶住了空聞,苦笑道:“這個殺才怎么也來了。”
空聞哆嗦著手,嘴皮子也哆嗦著……指著門外對空見道:“敲……敲鐘,快敲鐘……”
話音剛落,空見還沒有回答,就聽一聲低沉的鐘聲自島上響起,空聞和空見臉色先是一呆,然后面色又是一變,對視一眼道:“出事兒了?”語氣里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