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哪有一口一個下賤胚子叫自己妹妹的,我和一禾說了什么還要跟你交代嗎?”
第二天用過早膳,阮一禾換了身輕便的素布長衫,穿了雙隨腳的布鞋。
下人上前吩咐,“三小姐,轎子給您備下了,隨時可以出門?!?p> 阮一禾用手里的軟煙羅錦帕擦了擦嘴角。起身正欲踏進轎門,阮允姝竟快步走到轎前。
“你穿的像個叫花子一樣,怎么好意思坐轎子出門?”
阮允姝一邊說一邊抬腳準備上轎。
阮一禾沒說話,轎夫伸手擋在了轎門口。
“對不住了,大小姐,這轎子是老爺吩咐給三小姐準備的?!?p> 聽到這話,阮允姝真的要氣炸了。
“你說這轎子是給這個下賤胚子準備的?!”
阮允姝氣的已顧不得大小姐形象,指著下人的鼻子大罵。
“大小姐,您就別為難我們下人了,若您要出門就等三小姐用完轎子回來,要不您自己找老爺說?”
下人說完將阮一禾扶上了轎子。轎子優(yōu)哉游哉地離開了,只留下阮允姝氣急敗壞地站在原處。
阮延章一早交代過,一百兩銀子讓阮一禾去鋪里的賬房拿。
阮一禾從賬房拿到銀子就打發(fā)轎夫回府了。
自己則步行在各個街角。她走到了菜市場附近,見有很多男人蹲坐在各處,有的手里還舉著牌子。
沒錯了,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阮一禾上前扯著嗓子喊道,“我這里有活兒,誰想來,每天三百文錢?!?p> 她話音剛落,一眾人紛紛把她圍住。
阮一禾又喊,“識字的可以優(yōu)先考慮。”
眾人散去了一大半,最后阮一禾
選中了十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就你們幾個吧,我需要你們在三天之內跑遍城中大大小小所有的布行,并記下名字,畫好地圖給我。至于城中的路,你們比我熟,誰該往哪跑你們十個人自己分配?!?p> 其他沒被選中的人紛紛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坐的坐,蹲的蹲,繼續(xù)等活兒。
阮一禾繼續(xù)說道,“我每個人先給你們一百文,等三天之后我來驗收,再給你們剩下的銀子?!?p> 這些窮苦工人給別人做苦力做慣了,都是干完活再給銀子的,而今天竟然能先拿到銀子,大家都十分高興。
事情交代完了,阮一禾不想這么早回府,早上因為阮允姝在自己身上沒占到便宜,看到她回去,一定還要想方設法和她作對,阮一禾懶得應付她。
在阮府這么久也沒吃到什么山珍海味,唯一一次嘗到的桂云閣的燒雞,還是從三姨太嘴里省出來的。
想到這阮一禾感到肚子已經(jīng)餓的“咕咕”叫了,在城里最繁華的地方,她找到了“桂云閣”。
桂云閣是城里名氣最大的酒樓,很多達官貴人和富商都喜歡在桂云閣飲酒談詩。
店小二見阮一禾一人進來,而且穿著一般,就把阮一禾引到了最吵鬧的樓梯口散臺。
阮一禾點了店里有名的道口燒雞,又點了幾個可口的開胃小菜。
桂云閣的服務很好,上菜極快。
道口燒雞的香味撲鼻,阮一禾覺得她能吃掉一整只,反正在古代每天穿著長裙長衫,也暫時不用考慮減肥的問題了。
而且呢,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是十五歲的少女,新陳代謝應該是極快的,多吃幾口應該是不會胖到哪去的。
這樣想著,阮一禾便伸手掰下一個大雞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古代的美食真的是現(xiàn)代社會無法比擬的,最原始的烹飪方式往往能留住食物本身的香味,阮一禾越吃越有食欲。
但是吧,古代又不好,沒有一次性手套,阮一禾吃的手指縫里都在流油。
她并未注意一行人正從樓上包間下來,穿著華貴,各個腰間配玉,蒲扇覆手。
眼尖的掌柜馬上站到樓梯口,每人經(jīng)過他都殷切地伸手扶一下,生怕哪個公子哥兒一個不小心摔掉門牙。
“各位爺都吃好啦,歡迎下次再來。”
阮一禾感覺自己正被一處目光盯著,往樓梯口一看,竟然是唐博軒!
他跟一眾公子哥兒一起剛從樓上包間出來。
他目光冰冷,此時更似覆了一層薄霜。
唐博軒從未見過大家閨秀吃像這般狼藉,簡直不堪入目。
看到唐博軒的一瞬間,阮一禾咽下的一大口雞肉卡在了嗓子眼。
尷尬至極。
他走在一行人最后,阮一禾低頭,用沾滿油的拳頭使勁錘著自己的胸口,好讓食物快點咽下。
唐博軒就從阮一禾身邊經(jīng)過,阮一禾竟開始不停地打嗝,憋不住地打嗝。
等唐博軒離去,阮一禾的雞肉也咽下去了,可是她再也吃不下,想到自己剛才的狼狽相,恨不得鉆到地里。
雖然阮一禾不喜歡唐博軒,不過她也是要臉的,這種吃相,配這身穿著,她也知道自己丑爆了!
阮一禾回到府里,阮延章好像從阮一禾臉上看到了希望,急忙把她叫到書房。
“一禾,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有一成進展了?!?p> “好,爹等著你的好消息,我讓膳膛的陳嫂給你留了紅燒獅子頭,一會兒給你送到房間里。”
阮延章慈祥又熱情,搞的阮一禾倒有些不適應。
很快,三天期限已到,阮一禾去了約定地點,果然大家都很講信用,每個人手上都有將近二十張的地圖和布行名字。
阮一禾按照約定每人又給了二百文錢。
阮府主要做的是布匹批發(fā),所以在市面上開的零售布行只有幾家。
阮一禾從眾人手中記錄的布行中,找到阮府的幾家鋪子劃掉。
“事情還沒有完,接下來的事你們繼續(xù)幫我完成,我給你們每人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
眾人一聽有這么高的報酬,簡直不敢相信,不過通過上次的合作,他們也相信阮一禾的實力和信譽。
“您說吧,小姐,我們一定照您的吩咐做?!?p> “現(xiàn)在,我先給你們每人一兩銀子,你們拿這個銀子先去給自己買一身合身的衣服,要把自己打扮成富人,不要穿你們平時干活穿的衣服。
然后,你們每天到你們寫下的這些布行買云霧綃,有多少買多少,如果鋪里說沒有云霧綃,也要每天堅持去問,七天后,我還在這等你們?!?p> 阮一禾說的很明白。
“那小姐,如果云霧綃我都買下了,銀子不夠怎么辦?”
“這你們放心,我保證你們手里的銀子是足夠的,我也會找人暗中監(jiān)督你們完成的,不過如果這期間你們有人拿著銀子跑掉了,那接下來的五兩銀子就拿不到了?!?p> 阮一禾說話語氣沉穩(wěn),邏輯清楚。
她心里有數(shù),云霧綃在城里不暢銷,所以肯進云霧綃售賣的布行很少,所以他們手里的銀子當然是足夠的。
七天后,阮一禾拿到了眾人買來的七匹云霧綃,眾人也拿到了滿意的報酬,阮一禾又繼續(xù)給他們派任務。
“接下來呢,我要你們把自己手中之前問過的鋪子和其他人交換,繼續(xù)去問有沒有云霧綃,每天問,記住,只需要在這些指定的鋪子問,七天后繼續(xù)在這里拿報酬?!?p> 分配完任務,阮一禾回到府中。
阮延章早已焦急地等在大堂,看見阮一禾抱著云霧綃回來,阮延章差點氣的吐血。
“一禾,你這是做什么?你拿著銀子就是去買了云霧綃?你知道鋪里有多少匹云霧綃還沒有銷路嗎?”
“爹,我說了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加上這幾匹,明天你通知鋪里,不管是零售還是批發(fā),統(tǒng)一把云霧綃的價格再提高兩成?!?p> “你說什么?你是不想爹活了?你是要搞垮阮府嗎?現(xiàn)在哪怕降價五成能出手我就謝天謝地了!”
阮延章說著,幾乎絕望到流淚。
“我也是糊涂,這么大事,我怎么會相信你一個黃毛丫頭能幫我解決,算了,我明天還是去求你舅舅,就按他說的價格吧,我不能真讓這個家垮掉!”
“爹,我說過,一個月內,保證秦德會過來主動找您降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