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封賞
“宣韓贊周、韓贊禮、張煌言、張云凡進(jìn)殿！”
一聲長長的宣號響起，四人都拍打了身上的灰塵，并駕齊驅(qū)進(jìn)入大殿。
張云凡想像中的朝堂必然是極為嚴(yán)肅，落針可聞，群臣對君王畏之如虎的狀態(tài)。
但進(jìn)去之后讓他大跌眼鏡。
百來號朝臣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還走動位置，離崗串崗，幾乎沒怎么把高高在上的朱由崧放在眼里。
如果在每人面前放一個茶幾，擺一壺香茶，就有了茶館的感覺。
如果在幾上擺點瓜子花生，那就是茶花會。
如果朱由崧能念幾句唱詞，那就是堂會。-
四人雖然入殿，但群臣并沒有收斂，反而評頭品足，張云凡和張煌言無形之中成了熱點。
“這二人是定王的護衛(wèi)，怎么全無威儀？”
“人不可貌相，聽聞他們在浙江之地平滅了一伙強賊！”
“王大人，世間愚民皆喜歡以訛傳訛，你身為朝廷要員，也能信？”
“定王在京中無依，培養(yǎng)幾位親信也在情理之中，你們幾個何必把精力浪費在兩個小人物身上。倒是這韓贊周怎么來了，難道出了事？”
另有官員嗤之以鼻：“他能有什么事？如今那些泥腿子賊軍已經(jīng)龜縮在湖北一帶，京城無憂，最安逸的就是他了！”
朱慈烺就在百官之首，向兩位屬下示意。
二人走過去，朱慈烺壓低嗓音告誡道：“兩位兄長，名身已經(jīng)定下，君子當(dāng)守協(xié)議，朝堂之上你們不可亂來，不要枉生事端！”
張煌言道：“屬下遵命！”
然張云凡遲遲不作答。
“張大哥，你呢？”見張云凡不表態(tài)，朱慈烺逼他表態(tài)。
張云凡沒法：“屬下也遵命！”
朱慈烺這才松了口氣，從昨天的表現(xiàn)看，他已經(jīng)把張云凡例入刺兒頭這一檔。
四人走到大殿正中，朝朱由崧行了大禮，山呼萬歲。
張云凡心中又是草泥馬滿天飛，長這么大他連父母都沒有跪過，現(xiàn)在卻要來跪這草包皇帝。
但入鄉(xiāng)隨俗，沒有辦法！
四聲山呼之后，嘈雜之聲也才弱下來，朱由崧也是在眾人已經(jīng)安靜后才壓壓手，以示莊重。
他沒敢在眾臣最吵鬧的時候制止，而是在有了秩序后才順?biāo)浦劬S持秩序，這讓張云凡對這位弘光帝又刷新了一番認(rèn)知。
朱由崧也是作戲高手，對昨日發(fā)生的不愉快臉上一點也看不出端倪，對張云凡、張煌言和顏悅色道：“聽定王所言，二位護衛(wèi)保護定王有功，朕決定對你們有所封賞，你們可有異議？”
廢話，封賞能有什么議異，更何況這件事昨天就定下了。
“卑下沒有議異！”兩人異口同聲道。
“張煌言上前聽封！”
張煌言激動地上前幾步，又跪了下來。
“張煌言保衛(wèi)定王有功，今日定王府已修繕一新，特封張煌言為定王府審理，掌管府內(nèi)刑事治安要務(wù)！”
這個職位張云凡有點印象，是正七品官位，相當(dāng)于一名知縣的級別，也算不錯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明末人才凋零，錢糧銳減，這就導(dǎo)致朝廷發(fā)放官職沒有什么節(jié)制，買官賣官泛濫。
所以這官位的含金量比太祖時期掉價了不知道多少個臺階，和救下定王的命而言，寒酸了點。
然而張煌言激動不已，隆重地表達(dá)了感謝之意。
然后是輪到張云凡。
“張云凡聽封！”
“張云凡是眾護衛(wèi)中一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特封定王府典儀?！?p> 什么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是沒有功勞的人？
一句話讓張云凡蒙了，這典儀又是啥玩意？
不過他很快從眾臣的議論中得到了答案。
典儀，王府掌管禮制的官職，比如像過年過節(jié)，親友往來，要送出多少紅包，回收多少禮錢等等，都?xì)w典儀管。
至于官位么，不好意思，從九品。
在朱慈烺團隊里，張云凡怎么排都在張煌言上面，可朱由崧給他按了個典儀，排到了張煌言之下。
明末官位泛濫，從末品都能濫到正二品。
沒錯，就是正二品，就比如朝堂之上同一個職務(wù)的尚書就由多人擔(dān)任。
比如禮部尚書史可法、王鐸、錢謙益三人，兵部尚書馬士英、阮大鋮二人，每位大員后面還有大學(xué)士、御史之類頭銜，像呂大器就是個典型，兼了兵部、禮部、吏部三個侍郎，還順帶兼了東閣大學(xué)士、文淵閣大學(xué)士、少傅。
可以說現(xiàn)在的南京城內(nèi)雖然人才多如狗，大員滿街走。
至于一個從九品的小吏，哪怕是宮內(nèi)隨便逮一個刷墻灰的都沒準(zhǔn)就是。
朱由崧這么做，就是存心惡心他。
朱慈烺站了出來，臉色有所郁悶：“皇上，這位張護衛(wèi)多次解救小王以危難之中，這典儀之職過于微末，可否論功而定？”
“定王，你這當(dāng)是菜市間那些販夫走卒的買賣嗎，哪有討價還價的之理？再者我大明朝祖制在那里，難道朕還能胡亂贈官不成？這從九品已經(jīng)不小了，在民間不知道有多少白身打破了頭想爭，他只不過侍奉你來京一趟就得一官半職，何其幸也！”朱慈烺輕輕一聲質(zhì)疑沒想到換來朱由崧一頓不留顏面的怒斥。
朱慈烺還要理論，張云凡大聲拜謝：“謝主隆恩！”
想讓我難堪，我偏不遂你心愿。
接下來是對韓贊禮的封賞，張云凡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剛才在廣場上吃癟的太監(jiān)，被韓贊周視為绔紈的兄弟竟然得了長史這個職務(wù)。
讓他更沒想到的還是定王府長史，堂堂正五品。
這王府的長史相當(dāng)于一個家的管家，吃喝拉撒、錢銀用度都要經(jīng)過他的手。
看著朝堂之上朱由崧和韓贊禮眉來眼去，張云凡頓時明白了，朱由崧這是要弄一雙眼睛按在定王府??！
這是一個陽謀，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本來他們的事完了，應(yīng)該退出大殿，但要知道這個朝廷開啟了茶館模式，張云凡和張煌言只是退到朱慈烺身邊后，再沒有人來理會他們。
張云凡也借這個機會打量群臣，認(rèn)識了馬士英、王鐸、錢謙益等弘光小朝廷的幾大重臣。
他最想看到史可法沒有看到，史可法身為小朝廷的督師，想來軍務(wù)十分繁忙，故不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