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很快備上來，宴席開始除了魯王少言少語，說話沒有人性味道，那個方總兵極為熱情，談鋒甚健，張云凡在旁敲側推中了解到，魯王身邊有兩大總兵，一位是方國安，另一位是王之仁，定?？偙?，兩人身上都手握一萬兵馬，在王之仁手上還有一支船隊，戰(zhàn)船百艘，稱得上一支大明強師。
而方國安以步兵為主，少量輕騎，帳下諸士都曾經(jīng)是左良玉帳下之士。
在這段時間內(nèi)坐鎮(zhèn)武昌的左良玉病故，他的地盤盡入建奴之手，其下部將大多歸降建奴，只有少數(shù)人南逃，流散各地。
雖然賓主相談勉強算歡，但張云凡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這位魯王殿下雖然是正主，但少言少語，要說什么都會先拿眼看一下這方國安，就某些事而言，如果方國安表示反對，他就不會再堅持。
就比如，上來的菜里有一盤西湖醋魚，魯王說醋放少了，命廚子重做，然而方國安只是說了一句這醋恰到好處后，魯王再不置一詞。
從某點小事來看，這魯方國安反像是一家之主。
當然也可能是魯王禮賢下士，厚待下屬！
當張云凡假裝無心問道：“聽說魯王曾在寧波，為何忽然來了紹興？方總兵駐軍余姚，為何也在魯王府效命？”
一個總兵可擁有數(shù)萬數(shù)十萬的人軍隊，但一個王爺不可能擁有兵權，除非是藩王，否則自行招攬軍隊形同造反。
然而魯王公開有兩大總兵效力，那么耐人尋味了。
當然了，現(xiàn)在天下大亂，朝廷自顧不暇，義軍、山賊、鄉(xiāng)勇團如雨后春筍般林立，魯王要說找一點人來保護自己，或者組織地方軍隊去勤王也說得過去。
張云凡這話一說便遭遇了冷場，每一個人都冷淡地看著他，氣氛再次變得古怪起來。
半晌方國安冷冷道：“張大人這是何意？”
張云凡睜著迷離的眼，大著舌頭道：“沒，沒啥，魯王想組織義軍，一保大明江山，下，下官深感敬佩，魯王，下下官敬你一杯！”
魯王朝方國安看了一眼，旋即也舉起杯，飲了下去。
一場勉強算熱鬧的酒宴結束，魯王淡淡道：“張大人酒足飯飽，該回京復命了！”
張云凡歪著腦袋指著天道：“魯王，現(xiàn)在天，天色已晚，我們這一走又得餐風飲露，您于心何忍??！今晚麻煩安排我們?nèi)齻€大間，不不，一個就足于，讓我們睡飽了再上路，不不過份吧？”
魯王大怒：“休要得寸進尺，你們必須現(xiàn)在就走！”
張云凡一臉醉容，丑態(tài)百出地指著魯王：“魯王你真不夠意思，這么晚了你還要趕我們走，好意思嗎？對面那間大雜院不錯，夠大，夠敞亮，就那了，啊呀我的頭怎么暈了，萬祺快扶我！”
說住張云凡倒在了張萬祺的小肩膀上。
魯王再叫喚他，他都是挺尸狀。
方國安道：“殿下，即然張兄弟一路勞頓，這般辛苦，那就安排他們住一晚吧，反正府中還有閑置?！?p> 裝酒醉的張云凡心中暗喜，微微把眼瞇起一條縫。
而這一眼剛好對上方國安的臉。
一抹寒意一閃即逝！
終于住進了魯王府，十幾號護衛(wèi)都住進了那間大雜房內(nèi)，打著地鋪。
此時天色已暗，演武場上練武的兵卒都已各回營房休息去了。
偌大的魯王府也就張云凡他們和一些府兵下人。
張云凡的酒量并不好，剛才的狀態(tài)并不全是裝的，到了現(xiàn)在他還有些暈乎著。
北邊的戰(zhàn)事即起，他可不能在這里游山玩水，必須盡快解決這里的事。
所以今天晚上他要一探魯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出魯王造反的證據(jù)，如果沒有明天就回，如果真有，今晚干掉，快刀斬亂麻。
然而這可恥的酒量成了障礙，沒有清楚的頭腦，怎么可能應對得了今晚的復雜局面？
“萬祺，你去廚房幫我找一點醒酒茶！”
張萬祺問道：“什么是醒酒茶？”
張云凡想了想，道：“食醋和姜茶，你伙房找一找看，有沒有這兩樣東西?！?p> 張萬祺道：“萬一沒有呢？”
“沒有就算了，我再休息兩個時辰！”
張萬祺又道：“還有沒有別的任務？”
“沒了，快去快回，不到耽擱。院子里有巡夜，你不必繞來繞去，有人問照實說便是，諒他們不會為這事為難你一個小孩子！”
沒想到這話又惹這毛小子不快：“誰是小孩子，別看不起人，你們能做的事我也能！”
“好了好了，快去快回！”張云凡真是腦瓜子痛，張煌言這兒子別的都好，就是千萬不能說他小。
張云凡讓其他人休息，養(yǎng)好精神，等一下說不定有番惡戰(zhàn)。
他自己也是頭痛欲裂，靠在床塌邊假寐。
本以為張萬祺很快能回來，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仍不見其影，張云凡心中一急，該不是出事了吧？
正想出門去找，卻見這小子回來了，不僅端著茶，腋下還夾著個東西。
“什么？”張云凡好奇問道。
“小子也不懂，你自己看吧！”
張云凡將這物取過，發(fā)現(xiàn)是件衣服。
由于此刻天已入幕，豆燈昏暗，張云凡把豆燈亮后才湊近去看。
這是一件黃色綢衣，一件大長衫，正背面繡著一條紫色大龍，張牙舞爪。
“這是龍袍？”一名護衛(wèi)忍不住驚呼起來。
張云凡瞪了他一眼，又嚴厲地問張萬祺：“哪里弄來的？”
張萬祺摸著腦袋有些忐忑：“你不是要找魯王證據(jù)，又老說我是小孩子，剛才取了茶路過魯王書房，看了看左右沒人，就溜了進去，擺弄了一下出現(xiàn)一個暗門，里面有這東西！”
這小子真是夠猴的，是塊做賊的好料子！本來自己還想費盡心機找證據(jù)，光這一件足夠了。
要說這魯王也真是，造反八字還沒一撇龍袍倒是準備好了，說他蠢好呢還是心大呢？
張云凡喝下醒酒茶，精神氣足了不少，對眾人小聲道：“諸位兄弟，魯王造反，證據(jù)確鑿，今天晚上我們就行動，將魯王格殺，然后連夜返回。大家聽我號令，找到魯王寢房，一舉射殺，明白沒有？”
“遵命！”
剛要出門，張云凡想了想又退回來：“這樣不行，魯王寢房未知，我們一隊人出去必然會鬧出動靜，如果魯王驚醒后逃脫再追上去就麻煩了。這樣，我?guī)б晃粰C靈的兄弟先去摸清門道，確定好位置后再一起行事！”
“我去！”張萬祺又跳出來。
“行了，你一個小子在這呆著！”
“我偏去，我就跟定你了！”這小子又犟上了。
張云凡沒轍，想想這小子也機靈，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