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肖鏡年的速度,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在道一山和東極武院之間走個來回再正常不過。也許是好多年待在東極武院俗務(wù)纏身,也許是與云禪商定了許多合作細(xì)節(jié)讓他心情大好,這一路上肖鏡年并沒有著急趕路。東極武院又不是他一人的東極武院,自己晚些回去也絲毫不影響他的運(yùn)轉(zhuǎn)。
也不必?fù)?dān)心有人趁著自己不在前去東極武院鬧事,他倒是希望如此,這樣就可以讓東極武院那些出工不出力的老家伙們活動活動筋骨。
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肖鏡年算是好好感受了一下這一路上的秋日景色。直到第三天的上午,肖鏡年才是回到了東極武院之中,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想象著自己這個偉大圖景實(shí)現(xiàn)后的樣子,一向嚴(yán)肅的肖鏡年幾乎都要笑出聲來。
“這等好事,應(yīng)當(dāng)配上一些好茶。對對對,好茶!”肖鏡年捋了捋并不算長的胡須,笑著自言自語??墒沁€不等肖鏡年把所謂的好茶找出來,喝上一口熱乎的茶水,空間中一絲詭異的波動便是讓他一愣。
這位大陸第一的空間武者,擁有著對空間近乎變態(tài)的感知力和掌控力,整個東極武院大大小小的隔斷空間,盡都是他的杰作。因此,哪怕那些空間都已經(jīng)單獨(dú)有人運(yùn)作,肖鏡年還是能夠感知其中的一些細(xì)小的波動。
而這次,他竟然在武斗室的空間區(qū)域感受到了天境的波動!
“哪個學(xué)生晉入到天境了?”肖鏡年皺著眉頭思忖,神魂感知沿著那縷詭異的波動探查而去。這不探查不要緊,一探查可是把肖鏡年下了一跳,丙班武斗室內(nèi)的情況肖鏡年看了個清楚,一眼便看到了白土那沖天的血?dú)?,在這血?dú)獾臎_擊之下,那空間都是波動不堪。別人看不清,在他這種空間武者的眼中,那空間之上已經(jīng)是遍布了裂痕,再多一刻鐘就要整個破碎了!
“我操,羅灝這個傻*怎么把這尊活爺爺給招惹了!”肖鏡年是萬萬沒想到,沒有外人前來東極武院鬧事,自己人就要先把這東極武院給拆了。
肖鏡年哪還有心情喝茶,身形一晃,下一刻便是出現(xiàn)在了丙班的武斗室之內(nèi)。
“白兄!手下留情!以和為貴!”
肖鏡年這聲音響徹在整個丙班的武斗室之內(nèi),所有學(xué)生聽了都是詫異不已,在他們看來,肖院長應(yīng)該是這個武院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啊?怎么不直接出手制止呢?
肖鏡年才是無奈,他倒是想直接出手,問題是,他攔不住啊!
白土不是沒聽見肖鏡年這一聲,可是他就好像沒聽見一般,伸出右臂對著已經(jīng)是昏迷的羅灝遙遙一拍。
“轟!”
一聲巨響,號稱無論怎么打都不會留下痕跡的武斗室空間,硬生生被拍出了一個巨大的血色掌印。肖鏡年從空中看去,這掌印中心的羅灝已然是渾身血污,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
“白兄,白兄!停一下!聽我說一句!就一句!”肖鏡年愁啊,你說你招惹他干嘛?這個人是你能招惹的起的?肖鏡年自從成了天境之后,已經(jīng)是有多少年沒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說過話了?更何況這次還是在自己的學(xué)生面前。
不過肖鏡年此時哪里管得了那些,見到白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肖鏡年已經(jīng)甚是感動了。
“白兄,以和為貴...”這邊肖鏡年剛開口,那邊白土便又是一言不發(fā)的抬起了右臂,又是一尊巨大的血手在半空之中凝聚成形。肖鏡年臉色都白了,這一掌下去,羅灝死不死不說,武斗室這片空間是毀了。
“白兄,你這一掌下去,這空間破碎,咱們兩個安然無恙,可你總得考慮這群孩子們啊,稍有不慎他們就會被卷進(jìn)空間亂流之中,即使是我也回天乏術(shù)!”
這回這句話,才算是讓白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頓了好久,才是放下手臂,那血色掌印也才消散不見。
“你去把他弄醒?!卑淄翆χょR年說道,在他臉上看不出半分的尊敬之意。見白土指著手印深坑之中的羅灝,肖鏡年面色一苦,只好降下身形前去查看。
深坑中的羅灝雙目緊閉,衣衫盡碎,渾身上下都是鮮紅的血液,以天境強(qiáng)者的肉身程度,倒是遠(yuǎn)不至于死亡。只是看著這模樣,誰會想到他是一名天境的強(qiáng)者呢?
伸手掰開羅灝的嘴巴,一顆丹藥被肖鏡年塞了進(jìn)去。這丹藥只是大陸之上的常見丹藥,對于這羅灝,肖鏡年生氣還來不及,怎么會給他使用上乘的丹藥呢。因此這丹藥只是調(diào)理了羅灝郁結(jié)的內(nèi)息,對于他身上的傷勢其實(shí)沒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是僅僅是如此,就已經(jīng)是夠他醒來了。
即使是天境強(qiáng)者,面對疼痛也不能免俗的倒吸了口冷氣。怎么可能不疼?但從表面看就已經(jīng)是滿身的血污,更遑論內(nèi)里的骨斷筋折。羅灝從小到大真的是沒有受過這么重的傷勢,但他倒也不是沒想過受傷,畢竟習(xí)武之人在所難免,但是被人一招打成這個樣子,羅灝此時雖然醒了,卻仍是閉著眼睛,只當(dāng)這是一場噩夢。
可是疼痛是真實(shí)的,羅灝自己也清楚。
“既然醒了,就別再裝死了?!倍厒鱽淼氖煜さ穆曇?,直讓羅灝感覺如同春風(fēng)化雨,連帶著身上的疼痛都是減輕了些。睜開眼,看到那個平日里自己看著并不親切,只覺得冷漠的老院長,羅灝仿佛是看到了至親一般。
“院長大人,你,你可要為我做主??!”以肖鏡年的反應(yīng)速度,都愣是沒躲開撲到自己大腿上的羅灝。誰能想到,一個天境的武者,被人打成這個樣子之后,醒來第一件事竟然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找大人訴苦?
羅灝早就忘了,此時的武斗室內(nèi)還是有著許多學(xué)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往肖鏡年身上抹。肖鏡年是一臉的嫌棄,內(nèi)心反復(fù)的問著自己當(dāng)初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竟然讓這個人進(jìn)入了東極武院。
“你要為他做主嗎?”耳邊,白土的聲音傳了過來,肖鏡年連連搖頭,開什么玩笑,我要是能打得過你,我還跟你說這么半天?我直接出手制止你不香嗎?
不過肖鏡年還是聰明的,既然白土讓自己把羅灝弄醒了,這里面的事情就還有斡旋的機(jī)會。
“你趕緊給白土老師道歉,快點(diǎn)!”肖鏡年厲聲喝道。
本來是抱住肖鏡年大腿的羅灝,被這一聲直接是吼的愣住了。這事情發(fā)展的是不是有些不對?無論是發(fā)生了什么,明眼人都看的出自己都已經(jīng)是重傷了,而罪魁禍?zhǔn)拙驮谝慌哉局?,身上甚至沒有一點(diǎn)戰(zhàn)斗過的痕跡。這怎么就讓自己道歉呢?
正在納悶的時候,肖鏡年的傳音自耳畔響起:“你就道歉去吧,白土,別說是你羅灝,就是你整個羅家都是惹不起的?!甭牭竭@話,羅灝算是知道了肖鏡年反常的原因,也更加心驚。他羅家不說是什么古武大陸聞名的世家,但是在這東極城勉強(qiáng)夠得上一流。
家族里地境數(shù)不勝數(shù),除了自己是初入天境之外,還有著天境七重的族長。肖鏡年不是不知道自己家族的戰(zhàn)力,可是他剛才分明是說,羅家都惹不起這個人。
羅灝抬頭看了看肖鏡年,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肖鏡年的眼睛擠弄了一下,嘴上念叨著:“以和為貴,以和為貴?!边@回羅灝懂了,自己這次是踢在了鐵板上,誰說也不好使了。
掙扎著起身,原本正在慢慢愈合的傷口都是微微掙了開來,滲出細(xì)細(xì)密密的鮮血。羅灝緩緩走到了白土的面前,垂下了頭顱,口中低聲說道:“白老師,是我的錯。”
“不是對我,對著我的弟子?!卑淄撩嫔床怀鱿才?,可越是這樣羅灝越是不敢怠。即便是心中已經(jīng)被怒意所充斥,羅灝仍是咬著牙,走到了白小余的身前。
白小余此時還在昏迷,根本看不見羅灝的動作,但是這場中的學(xué)生可是有不少,所有人都是盯著他。一個天境的武者,如今要給一個磐石境的武者道歉了。
對著白小余深深的鞠了一躬,羅灝的牙齒幾乎都要被自己咬碎了。他是家族公認(rèn)的天才,十歲修煉成武者,二十歲破地境,從地境到天境也僅僅花費(fèi)了三十年的時間。五十歲的天境武者,放眼大陸也都是頗有天賦的存在,甚至按照這等修煉速度去比較,這片古武大陸能比他更快的不超過百人。
他一向是自負(fù),驕傲的,他也有這個資本。
可就在今天,他所有的驕傲,被這個邋遢的如同乞丐一般的男人擊的粉碎,他的內(nèi)心充滿了羞辱的感覺。這感覺令他幾欲瘋狂,可是白土的實(shí)力也令他頗為絕望,肖鏡年又不肯幫助自己,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記住這幾個人。
記住白土,記住肖鏡年,記住這一切事情的源頭,子塵與李浮生。
“你不要想著報復(fù),今天算你走運(yùn),這么多學(xué)生在這里我也不想殺人,但是并不意味著我殺你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你好自為之?!卑淄恋穆曇羧缤麆σ话愦倘胨亩?,讓羅灝整個身軀都是微微顫抖起來。
正當(dāng)肖鏡年還在害怕羅灝不知死活再度招惹白土?xí)r,羅灝抬起頭,露出了諂媚的笑容:“白老師說的對,我不會再自尋死路了?!?p> 見到這笑容,白土反倒是皺了皺眉頭。羅灝這笑容可不太正常,白土敏銳的直覺告訴他,羅灝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是白土的實(shí)力,還真不懼怕這羅灝,所以便強(qiáng)行壓制住了想要擊殺掉羅灝的想法。
隨著肖鏡年的調(diào)解,羅灝又付出了一番代價,給了白小余一些修煉資源。這場險些崩碎了武斗室的鬧劇,這才算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