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母元君處出來,玉璃少璃兩位仙姬一同回到玉闕宮住處。
大蠻小蠻奉上茶水糕點(diǎn),退至一旁,玉璃少璃二人對面坐于桌前。
玉璃冷著臉揮了揮手,那大小蠻便識趣的退下了,玉璃見左右退下,身旁無人,便挪到少璃身邊坐下,拉住少璃的手滿臉堆笑道:
“少璃你可真是好運(yùn)氣,竟可以下凡去玩兒!
咱們?nèi)嘣谶@墉城修煉了千年,除了青鳥可以隨元君四處游歷,你我二人皆被困在這一方天地不得自由。
雖說天界景色殊勝,但看了千年,也早就看膩了,聽說人間很是好玩,況且…”
說道此處,玉璃心里想著元容那謙謙君子態(tài),低頭淺笑,復(fù)又說道:
“況且還有那元容公子,風(fēng)度翩翩,氣宇軒昂,我在仙界都沒見過生得這么漂亮的男子,不如你帶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說完,便滿臉期待的望向少璃。
少璃將手從玉璃的手中抽出,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茶,笑答道:
“你呀,就是玩心太大,你當(dāng)此次下山是好玩兒的嗎?
當(dāng)年那暗焰燭龍與鳳鳴真人一同在元君座下修煉,得元君親自點(diǎn)化,又都頗結(jié)法緣,自是仙法高強(qiáng),這一點(diǎn)從鳳鳴真人散去真元,僅憑真身就護(hù)住丹穴山眾生周全便可窺見一二。
想鳳鳴真人當(dāng)年以自己的全部真元獻(xiàn)祭守陽珠來制衡暗焰燭龍,那暗焰燭龍定也是同樣法力強(qiáng)大,我此去若真是與之短兵相接,怕是兇多吉少,如此你還要去?”
言罷,用纖細(xì)的手指輕點(diǎn)玉璃額頭道:
“難不成你舍得這一身的修為真元,愿意陪我去送命嗎?:“
聽少璃如此說,玉璃不悅道:
“你莫要危言聳聽,說什么怕我送命,我就不信你不怕?”
說著站起身背對少璃,扯著自己的衣袖小聲嘟囔道:
“我看你是看上那元容公子了,你定是怕我搶了你的風(fēng)頭,到時(shí)候你便沒有機(jī)會(huì)與元容公子親近了?!?p> 少璃知道玉璃性子浮,脾氣急躁,時(shí)??诓粨裱?,在這墉城之內(nèi)著實(shí)得罪了不少仙人,眾仙皆不大愿意與玉璃往來,唯有少璃青鳥多遷就于她,只因三人是一同長大的情分。
三人之中,青鳥常伴金母元君身側(cè),唯有少璃與玉璃同住玉闕宮,每日同出同進(jìn),也便常受玉璃的遷怒,好在少璃性情溫和寬容,從不與玉璃計(jì)較,不僅如此,玉璃在外闖了禍,也都是少璃前去說和賠禮。
如今玉璃又因著下山之事鬧氣脾氣,少璃也只得好言安撫。
“玉璃~”
少璃起身走到玉璃身旁,扶著她的手臂使將她轉(zhuǎn)向自己,看著玉璃的眼睛說:
“我此去,的確是兇險(xiǎn)萬分,況且元君只命我與蠻蠻鳥下山,你若跟去,便是擅自下凡,到時(shí)候元君知道了只怕要治你的罪?!?p> 聽了這話,玉璃沉吟片刻,小聲嘟噥道:“又不是沒去過?!?p> “什么?”少璃見玉璃自言自語,問道。
玉璃怒道:
“不去就不去嘛,何必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言罷,便嘟著嘴拂袖而去了。
玉璃被少璃拒絕,心里很是不痛快,獨(dú)自坐在瑤池岸邊曼兌樹下,想著那元容曾翩翩佇立在對岸,不禁神往。
再思量,不禁暗自怨懟金母元君偏心,她與少璃同在金母座下修習(xí),論仙法,論慧根,她自認(rèn)哪一點(diǎn)也不輸少璃??刹恢獮楹?,金母元君待少璃卻總是不同。
且不說平日里修煉之時(shí)總是說些個(gè)讓自己聽不懂的偈語,說完,還與少璃相視一笑,自己卻一頭霧水,再問,便說什么“妙要”,什么“苦已勞形”,什么“湛然方寸無所營營”之類的長篇大論,簡直不勝其煩。
同是弟子,如何對少璃就常常妙語點(diǎn)撥,而自己就總要苦已勞形?
如今更是將下山之事交由少璃,自己與少璃同修千余年,要去也該是二人一同前去,如何就偏要舍了自己,單叫少璃前去?
正心中郁悶,由遠(yuǎn)及近幾個(gè)小仙娥邊走邊嬉笑著:
“你們聽說了嗎,少璃仙姬三個(gè)月后便要下山去了?!?p> 另一仙娥道:“而且呀,是去陪伴元容公子”
“什么陪伴,是去助元容公子穩(wěn)定守陽珠,聽說那守塵珠中封印的暗焰燭龍法力很是強(qiáng)大,少璃仙姬此去怕是危險(xiǎn)呢?!?p> “你們說,元君身邊三青仙姬中,青鳥仙姬自是不離元君半步,可是這一次為什么只遣了少璃仙姬前去,既然如此危險(xiǎn),玉璃仙姬同去不是更好嗎?”
其中一個(gè)小仙娥問道
“你剛來,怕是還不知咱們這位玉璃仙姬的性情。
三青仙姬同時(shí)在元君座下修習(xí),青鳥仙姬剛正,少璃仙姬寬厚,可這位玉璃仙姬卻是刻薄得很。
有一次我去為元君奉茶,在門外聽到元君訓(xùn)誡玉璃仙姬,說她太過浮躁,還告誡她要像青鳥少璃二位仙姬一樣沉心于修煉。
說她是思慮不止而神不清,聲色不止而心不寧,心不寧則神不靈,神不靈則道不成”
“那這不就是在說玉璃仙姬道法未成嗎?”
“大膽!”
玉璃在樹后聽得真,心下升起火來,對著幾名小仙娥厲聲訓(xùn)斥道:
“你們幾個(gè)是什么東西,竟敢在這里議論本仙姬,信不信我這就讓人將你們從重霄臺丟下去,散了你們的真元將你們一個(gè)個(gè)打回原形!”
幾名小仙娥忙跪地哭拜道:
“玉璃仙姬饒命,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還不快滾!”
仙娥們口中稱是,慌忙跑開了。
玉璃遭少璃拒絕本就不悅,如今又受了小仙娥背地里一番奚落,心下更是氣郁難散,抬手便扯下一只圣木曼兌的枝條向著樹干抽打去。
忽聽耳畔一聲呻吟:“哎呦!”
玉璃吃驚不小,失神之下,手被曼兌枝條上的細(xì)刺刺了一下,指尖上穿來一陣生疼,心中更是光火。
“誰?”玉璃四下尋去:
“誰在那兒?還不趕緊給我滾出來!”
剛才幾個(gè)小仙娥所說的話恰是玉璃的痛處,她可不愿被人躲在暗處聽了去。
“不管是誰,你最好乖乖給我出來,不要逼得本仙姬動(dòng)仙法,”
玉璃料想著在這墉城仙界中,除了修為尚淺仙娥仙童們,恐怕不會(huì)有仙人還要聽墻根的,所以料定剛剛那聲音必定是個(gè)小仙娥,于是冷笑道:
“到時(shí)候,怕是你們修為不保!”
話音剛落,一只天水藍(lán)的蝴蝶從圣木曼兌的枝葉間緩緩飛下,落在地上化身為一個(gè)小仙娥,只見那小仙娥生得期期艾艾,站在玉璃跟前低頭垂目,一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小仙娥飄飄下拜:
“玉璃仙姬安好”
玉璃斜乜著眼睛,繞著小仙娥轉(zhuǎn)了一圈,用食指抬起小仙娥的下巴道:
“真是生得一副漂亮的臉蛋?!?p> 只見那仙娥一雙含情美目云嬌雨怯,冰肌玉骨竟像是個(gè)粉雕玉琢的玉人兒一般。
玉璃收回手,厲色問道:“你是誰?為何在此偷聽?”
那小仙娥似是被打疼了,心中不痛快,見了玉璃也無懼色道:
“回仙姬,奴婢花箋兒,奴婢并沒有偷聽,只是在這曼兌花間修煉,早已入定,并未聽得只言片語。
方才只覺身上一陣疼痛,便出定,才見仙姬,仙姬說奴婢偷聽,難不成是您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怕人聽不成?!?p> “呦~好一個(gè)牙尖嘴利的丫頭,我問一句,你倒能答十句,我今日便教教你該怎么跟仙姬說話!”
說著,玉璃抬手摘下曼兌枝條上的一朵花,用仙法化成一簇火焰。
想必那小仙娥方才定是睡得蒙了頭,頂著火氣才敢還嘴,如今見了這番情形,自知修為淺薄不是玉璃的對手,趕忙軟了嘴求饒道:
“玉璃仙姬息怒,奴婢不該出言頂撞,求仙姬繞過奴婢罷!”
“現(xiàn)在知道求饒了?晚了!”
玉璃這一日里,先是遭了少璃的拒絕,又受了方才那幾個(gè)小仙娥的氣,如今早已是一肚子的氣無處去撒,怎肯罷手!話音未落,便將那簇火焰向花箋兒擲了過去。
花箋兒見勢不妙,便化作蝶形欲逃走,轉(zhuǎn)身之際,火焰已迎面飛來,花箋兒躲閃不急,被那火焰擊中,頓時(shí)暈厥落地。
玉璃收了法術(shù),將化作蝴蝶的花箋兒拾起,捏住雙翅舉到面前嘖嘖地說道:
“可惜了,不知廢了多大的力氣,才修得這么一副漂亮皮囊?!?p> 說完便將蝴蝶收入袖中。
玉璃來到重霄臺之上。
重霄臺是墉城仙界的邊界,仙人們平日里便是由此處進(jìn)出,但修為不夠的小仙卻將其視為雷池,絕不敢靠近半步,如若沒有高深的仙法加持,從這重霄臺上掉下去,怕是不僅百年修為毀于一旦,就連真身恐都難以保全。
四顧無人,玉璃從袖口中取出蝴蝶,陰惻惻地說道:
“你這蝶兒生得真是好模樣,可惜卻長了張利嘴,誰叫你得罪了本仙姬,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且去,看天是叫你生,還是叫你死!”
說完將手一甩,便將那小生靈丟下重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