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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寂寂凰飛處

第四十八章、仙人一合

空山寂寂凰飛處 百難 3898 2020-04-13 18:07:46

  小蠻見大蠻久久不回,便向分別之處尋過來,正見大蠻蹬著柴垛趴在一處小窗處向內(nèi)窺視。

  “你怎么還在這兒?尋魂術(shù)用了沒有?在看什么呢?”小蠻問道。

  大蠻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小蠻禁聲,自己笨拙地從柴垛上爬了下來:

  “小蠻,你記得花箋兒嗎?”

  “花箋兒?”小蠻略沉吟,忽然想起:“曼兌樹上的花箋兒?”

  大蠻點頭。

  “怎么會說起她?”小蠻不解。

  蠻蠻鳥雖與花箋兒同在墉城修習,卻并未見過。

  一來她二人乃凡鳥,修習本就艱難,得金母元君垂青得以入仙界,自是一日不敢怠慢,故而并無甚閑暇與他人結(jié)交。

  再者,花箋兒的修習之處,是那仙氣銳利的圣木曼兌,蠻蠻實在不敢靠近,只不過常聽小仙娥們閑談之中說起這仙子生得極美,語氣之中總是不無嫉妒,故而留下些印象。

  在墉城之時,二人都極少提起花箋兒,不知今日下凡,大蠻怎會提起此人。

  大蠻一臉神秘,四下望了望,小聲道:“她就在此處!”

  聽大蠻如此說,小蠻不禁也向四下看去。

  大蠻忙拉了小蠻道:

  “不是這兒,是這屋中。

  方才她就在這屋中,后來好像是被什么人帶走了。

  她說她是被玉璃仙姬從重霄丟下來的,讓我們想辦法救她,還說要提醒少璃仙姬提防玉璃!”

  小蠻早就聽青鳥與少璃談話之中提到過玉璃私自下山之事,只是不知道,這其中還牽扯了花箋兒。

  稍加思量,對大蠻道:

  “眼下少璃仙姬還未下凡,且并不知到底是被何事阻了,有無危險。

  咱們剛來,一切皆是未知,做起事來既不順手又不便利。

  既如此,咱們且先顧著少璃仙姬這處,待仙姬順利下凡來,再讓她拿主意才是?!?p>  二人商定了主意,待小蠻施了尋魂之法,二人便一同回到西廂房。

  房內(nèi),元容已由何求服侍著擦干凈了身體,換了一身干凈衣衫,只是面頰和手背之處,盡是擦傷的傷痕。

  元容坐在尋竹的床榻旁,兩手環(huán)抱住尋竹,使她靠坐在自己胸前,魏大夫坐在尋竹對面,正將一琉璃瓶中的藥粉緩緩倒入尋竹口內(nèi)。

  此時的少璃,正游離在一處奇異的空間之中,四周一片漆黑,只正前方有一處細小的光亮。

  少璃只記得自己在九層玄臺上施法,準備與蠻蠻二人一同下凡而來。

  她原本應該借著姚氏尋竹的身體緩醒過來,再施以尋魂之術(shù)取得她的記憶,便可以姚尋竹的身份完成金母元君所示之事。

  可少璃緩醒之時,卻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處漆黑的空間之中。

  少璃伸手向四處尋去,摸不到邊界,她想施法照亮,卻根本使不出法術(shù)。

  忽見前方一處亮光,便朝著那處奔去,可跑了許久,那亮光依舊遙遠如初。

  少璃想起前日探得姚尋竹氣若游絲,難道她已經(jīng)殞命?若是如此,自己兩個月來渡真一之氣給她,自己與這尋竹早已氣息相通,若是她在凡間殞命,自己的真一之氣必然會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若只損些真一之氣倒也罷了,看周遭情景,自己該是已經(jīng)進入了姚尋竹的凡身之中。

  在玄臺之上,自己已經(jīng)施了法術(shù),如今與這姚尋竹便已是一體,若是她丟了性命,自己怕是只好再回到墉城之中,也便無法完成元君所交代的任務(wù)。

  想到這兒,少璃只怨自己沒能再早些下凡,若是早一日進入尋竹的凡身,也許還有機會固住她的氣息,不至使她花一般的年紀無故殞命。

  少璃穩(wěn)了穩(wěn)心神,想著不能如此坐以待斃,既然無法使用仙法,不若使用神識再渡些真一之氣給尋竹,說不定可以將她救回。

  少璃朝向光亮之處盤坐下來,結(jié)印入定,緩緩以神識引了一股精純的真一之氣,那氣息純白無暇,如煙霧清泉一般緩緩彌漫浸潤,逐漸覆蓋了原本黑暗空寂的空間。

  少璃的氣息漸漸向四處彌散開來,卻始終無法到達那處光亮所在,少璃的額間滲出汗珠,固住神識,更加集中了精神,欲將氣息推向光亮處。

  正在膠著之時,自亮處透出一道淡紫色的光,那光線蜿蜒著緩緩照進來,與少璃的氣息接觸的一霎,少璃頓時覺得身上一輕,心中無比安寧,神識也感到一陣清明,便入了境界。

  紫英芳苑西廂房的床榻旁,魏大夫?qū)⒖樟说牧鹆渴杖胨幭渲?,閉目搭了尋竹的脈,良久,睜開眼睛對元容說道:

  “恭喜公子,這薰華草實在是奇效,小姐方才服下,便脈象平穩(wěn)氣息平緩了,若無意外,今日之內(nèi)該會醒來?!?p>  元容又驚又喜,口中只一個勁兒地說著:“太好了!太好了!”

  魏大夫看著元容小心翼翼地扶尋竹躺下,又精心地為她蓋好被子,復又坐回床榻旁,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尋竹,眼中盡是柔情。

  魏大夫笑著說道:

  “現(xiàn)下尋竹小姐已無大礙,稍待些時辰便會醒來,可依民婦看來,現(xiàn)在還有一人需要醫(yī)治?!?p>  元容不解地看著魏大夫,疑惑地問道:“何人?”

  魏大夫未答話,一旁何求便說道:

  “自然是公子您,您已是三日夜不眠不休,不飲不食了,鐵打的身子怕也受不住的,”

  說著又轉(zhuǎn)向魏大夫道:“大夫,您快給我們公子診診吧!”

  魏大夫笑著點點頭,拾起元容的手臂,將手搭在脈搏處。

  未久忽然面色凝重地抬頭問道:

  “公子采藥時,可是從高處摔下?民婦看公子的脈象,似是內(nèi)臟有損啊?!?p>  何求忙答話道:

  “方才公子更衣時就咳出了一口血!屬下說要請大夫來瞧,公子還不讓聲張!”

  昨夜合虛峭壁之上,元容發(fā)現(xiàn)了薰華草之時,只剩三成氣力,他算計著用兩成力氣撲過去摘了那藥草,再護著自己免得受巖壁撞擊。

  打定主意,元容腳下一蹬,向著藥草處撲了過去。

  元容自小習武,輕功便是不在話下,飛身到了近前一伸手便取了崖上藥草。

  可那處卻無手腳攀援之處,元容雙手死死地將薰華草護在胸前,惜如性命卻只得任身體蕩在崖璧之上。

  繩索墜著元容在崖壁上幾經(jīng)撞擊,才緩緩垂掉下來,趁此機會,元容趕忙將薰華草仔細地收在胸前,兩手抓住繩索,欲尋一可吃力之處,爬回崖頂。

  就在元容伸手去夠上方石縫之時,忽覺繩索一松,隨后身子一沉,整個身體直直地向崖下墜去。

  此時距崖底少說也有數(shù)十丈之高,如此落下,必得粉身碎骨,若是無法順利將薰華草帶回,尋竹便難保性命。

  心中念著尋竹,元容迅速判斷著身旁情形,邊向下墜,邊伸手去抓一切可抓之物,就在向下墜了約莫四五丈的距離后,下落的繩索忽然拉直,元容受力猛地撞向崖壁上一塊尖銳的突起。

  方才停住,就見崖頂那棵環(huán)住了繩索的枯木帶著一陣風從元容身旁掉了下去。想必是剛剛自己那一躍,將原本根基不深的枯木由崖口墜了下來,繩索失了的束縛所以才滑落下來。

  元容顧不上肩頭劇痛,趕忙抓住刺傷了自己的那一處突起的巖石,防止再次滑落,抬頭望向崖頂,心里盤算著這繩索不該只有這般長度。

  自己方才只向下攀了不到十丈的距離,又墜了五丈,可帶來的繩索少說該有二十丈的長度,若此刻只是被什么掛住,暫時停止下落的話,說不定一會兒還會有下落的危險。

  想到這兒,元容將手按了按胸前薰華草,定了心神,顧不得肩頭的疼痛,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力向崖頂攀去。

  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終于夠到了百丈崖的崖頂。元容仰面癱倒在晨霧繚繞的懸崖邊。

  東方朦朧的霧氣中透出一絲微白,元容顧不得身體幾近虛脫,掙扎著爬起身。

  回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就在不遠處,猼訑巨大的身軀躺倒在地,腹部猛烈地起伏,大口喘著氣,頭頂粗壯的彎角上,纏繞著繩索。

  原來枯樹下落之時,是猼訑用角纏住了下落的繩索,這才救了元容一命。

  元容踉蹌著爬到猼訑身旁,將繩索從角上解了下來,單膝跪地揖手施一禮道:

  “多謝猼訑兄救命之恩,你不僅救了元容,還救了尋竹姑娘,如此大恩,元容無以為報!

  元容必拼了性命守護守陽珠無礙,助猼訑兄早日成就功德羽化升仙!”

  說完又躬身施禮,然后起身向別院奔去。

  魏大夫給元容檢查了傷口,又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

  一切辦妥,只聽門外有宮人唱到:“王后駕到!”

  赤若攙扶著云華王后滿面擔憂地匆匆走進屋內(nèi),身后姚相夫婦快步跟了進來。

  進得門來三人直奔床榻,只見姚夫人眼睛紅腫,神情憔悴,似是一夜無眠。

  姚夫人撲在尋竹榻旁,望著依舊面色慘白的女兒只知一個勁兒地落淚。

  一旁姚相見女兒如昨日一般無二,又見夫人傷心,便急切地問道:

  “魏大夫,小女如何了?”

  魏大夫屈膝施禮道:

  “王后、姚相、姚夫人,你們大可放心,尋竹小姐雖尚未緩醒,但氣息已穩(wěn),想必今日之內(nèi)便會蘇醒。”

  聽魏大夫如此說,剛進屋的幾人又驚又喜。

  云華王后大喜過望,問道:

  “昨日魏大夫還說尋竹尚需將養(yǎng)些時日,沒想到今日便可蘇醒了,可是有何征兆了嗎?”

  魏大夫笑了笑,回道:

  “是,回稟王后,昨夜二公子只身下百仞崖尋回了薰華仙草,今早日出前已趕著給尋華小姐服下,故而小姐氣息已穩(wěn),如今小姐只是睡著了,不多時便會醒來?!?p>  云華王后聽魏大夫如此說,不禁拍著手道:

  “太好了!太好了!”

  說話之時,眼睛不由得看向元容,方才急著看望尋竹,并未留意元容這滿臉滿身的傷痕,如今知尋竹無礙,又不禁心疼起兒子來。

  姚夫人喜極而泣,哭得倒比先前更加厲害了。

  姚相也是笑中帶淚,口中連連稱“好”,又轉(zhuǎn)向一身傷痕的元容道:

  “二公子!多謝二公子救了小女一命!”

  說著便要施禮。

  元容忙上前扶住,說道:

  “使不得!姚相說哪里話!”

  說著深情地望了尋竹一眼,又向姚相道:

  “我與尋竹既已定親,她便是我的妻子,我理應護她。”

  果真是經(jīng)事方知人心,對于女兒的婚事姚相原本是有些擔心的,他雖知元容為人穩(wěn)妥,又是儲君人選,便是家國天下亦可堪托付,但事歸事,情歸情,如此心懷高遠之人,卻未必是佳婿。

  他的尋竹不過勘勘一閨閣小女子,自幼被他夫婦二人捧在心尖兒上長大的,又豈是懂得家國大義之人,到時候怕是難與元容舉案齊眉。

  元容素來性子冷,便是對看著自己長大的姚相夫婦也不甚熱絡(luò),如此又怎會對尋竹知冷知熱?

  可奈何王上與王后一心認定了自家的寶貝女兒,姚夫人也極力相勸,姚相這才勉強點了頭。

  今日見元容為了女兒不顧安危,連夜攀崖尋藥,又當著眾人說出護妻之言,心中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也甚是為女兒高興。

  見尋竹已無大礙,云華王后向眾人道:

  “既然魏大夫說尋竹只是睡著了,便可放心了,不如我們先去,且讓她睡一睡,待她醒過來我們再來探望?!?p>  眾人皆稱“是”。

  云華王后又向姚相夫婦道:

  “姚相、姚夫人,王上今晨已教人提了那傷人的女子到廣陽宮,欲親自審訊,不如我們先去看看罷,若真是歹人,我與王上定會為尋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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