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荼被捏著下巴，聽到他的話眼睛頓時瞪圓，一把打掉他的手，“你是故意的?！?p> “是”，默云整了整袖子，無所謂地說道。
默荼一下子就想到了殊遠(yuǎn)卜算出來的卦象，她壓下心里的恐慌，憤怒地質(zhì)問他：“你這樣對得起靈族，對得起死去的族靈，對得起我阿爹嗎？”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p> “那我的事又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憑什么這么做，這么對我？”
默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怨懟，很清晰的怨懟。
她的心里一定很怨他吧，也是，之所以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不就是因為他？
默荼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察覺到臉上的癢意，用手一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她隨意用袖子擦擦，不想在他面前哭，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默云在她背后說：“你們做什么我都不會管，但唯有一點，我不會讓你參加靈祭的，而且會想盡辦法的阻止你。”
默荼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回頭怒視他，道：“恢復(fù)原相，沒了那根拐杖，又吃了谷族長的藥，你靈力不足，身體又不好，你拿什么阻止我？你要是敢搗亂，我就把你扔出去睡野地，還不給你飯吃，把你餓死。”
默云額頭一根青筋突起，莫名地感到一種寄靈籬下的悲傷，很不習(xí)慣，也很不自在，他咬牙切齒地說：“默荼，我是你二叔?！?p> “我二叔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默荼幼稚地想把現(xiàn)在面前和這個靈和記憶中那個溫潤儒雅的二叔割裂開來，“二叔的頭發(fā)是黑色的，不是白色，他的聲音沒有沙啞到你這種地步，他身形矯健，靈力深厚，不像你，處處都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靈。
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做出威脅靈族生存的事情，你不是他，在我心里，你比不上他”，說完她挑開簾子就走了。
默云愣愣地坐在床邊，許久之后帳中傳來一聲輕笑，輕到除了他自己沒有別的靈能發(fā)現(xiàn)。
默荼心里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只覺得很傷心，很難過，她心里的二叔不是那樣的。遠(yuǎn)離了那個帳子，她站定下來，任由冷風(fēng)夾雜著雨點向自己撲過來。
巫瑾知道默荼懷疑小十的身份，他不放心她獨自進(jìn)去面對小十，所以一直在不遠(yuǎn)處等著。
巫瑾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個帳子，果然沒過多久默荼就從里面跑了出來，他正想過去問問怎么回事兒，就見她又進(jìn)去了，不過片刻又跑出來了，還故意吹風(fēng)淋雨。
巫瑾撐著油紙傘去找她，走到她面前將傘傾斜到她那一邊，“這么不會照顧自己，生病了怎么辦？”
默荼擦擦臉上的水，“你怎么來了？”
“我不放心”，他拉著她的手，“走吧，先去換身衣裳，別著涼了。”
默荼沒有說話，卻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的腳步。
默荼換完衣服后坐在木椅上用長巾擦著頭發(fā)，巫瑾幫她倒了杯熱水遞到她手中，接過她手中的長巾想幫她擦頭發(fā)，默荼躲了一下，好像這樣太親密了些？
巫瑾按著她的肩膀，“你喝些熱水暖暖胃，我?guī)湍悴痢薄?p> 默荼有些羞怯，最后答應(yīng)他，“謝謝?！?p> 巫瑾沒有說話，長巾攏著她的頭發(fā)輕輕擦拭，“我待會兒讓仆靈去把熱水燒上，你晚些時候洗個熱水澡，最近天涼，注意些，別生病了?！?p> 默荼捏著手里的木杯，杯中的水里還能看到她的倒影，“阿瑾，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啊？”
巫瑾手里動作不停，“你我有婚約，你以后會成為我的妻子，我對你好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默荼不語，心里暖暖的。
他們彼此都沉默著，只能聽到外面沙沙的雨聲，氣氛卻很不錯。
靜靜地喝完手里的那杯熱水，默荼道：“你不問我關(guān)于小十的事嗎？”
巫瑾見頭發(fā)擦拭的差不多了，把長巾拿到水盆里清洗，邊做這些邊說道：“你因為這件事不開心，那我就不問了，左右你總會說的，既然那個靈已經(jīng)被我們控制住了，現(xiàn)在也不用非要知道他的身份?！?p> 默荼：“他是我二叔。”
啪的一聲，巫瑾手里的長巾掉到了地上，他撿起長巾，道：“什么？”
默荼重復(fù)道：“他是我二叔。”
巫瑾不明白，“霜靈族不是都……”
“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現(xiàn)在性格古怪偏執(zhí)不說，身體也沒以前好了，他的頭發(fā)，聲音都變了，身上環(huán)著一股死氣”，默荼越想越頭痛，好好的一個靈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巫瑾將洗好的長巾放到桌上，“看來你很擔(dān)心他?！?p> 默荼抿抿唇，有點兒難堪，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說：“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拿走了我部分靈識，所以我才會瘋傻多年，他上次襲擊我們，他還害得阿九身體受損，還潛入到我們的隊伍里，我擔(dān)心他，你會生氣嗎？”
巫瑾站在她對面，摸摸她的頭，長嘆一口氣，“默荼，你要知道，我們是不一樣的。
我的確會因他做的那些事情不高興，但那不影響我對你的態(tài)度，那是你的親族，你擔(dān)心他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責(zé)怪你，而且我也不會。
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要去關(guān)注外在的眼光，不要讓我們的看法成為你的壓力，也不要因為我們的看法左右你的選擇。
你是你，他是他，我永遠(yuǎn)不會因為外在的事情跟你生氣的?！?p> “對不起”，默荼低著頭道。
巫瑾說道：“沒關(guān)系，我們還有時間，我會慢慢教你”。
默荼試探著把頭靠在他的腹部，攏著他的腰，熟悉的清冷氣息撲面而來，令她一陣放松，她悶悶地說：“二叔說我沒有舞功基礎(chǔ)，早就廢了，他不想讓我當(dāng)祈舞之靈，我偏不，我不信他的，我要努力，要盡力。”
“嗯，誰也不能保證以后會發(fā)生什么，我們盡力就好”，巫瑾摸著她的長發(fā)，如是說道。
良久之后，巫瑾突然說道：“等這件事情過了我?guī)闳€地方”。
默荼順著他話問道：“什么地方??？”
“人間?！?p> “人間？那是哪里？我怎么沒聽過？”
“那是另一個世界，回頭我?guī)闳タ纯??！?p> 默荼傻笑著答應(yīng)，“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