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瑾得到消息就往長老住處趕，他到地方時巫璃在幫忙收拾長老的遺物。她的神色有幾分哀傷，“阿瑾，你來了?！?p> 巫瑾打量四周，靈芒大約已經(jīng)散盡了，“什么時候的事兒？”
巫璃疊好最后一件長衫，放進(jìn)包袱里包起來，“三個多時辰之前，宅子里的仆靈不多，長老提前把他們支出去，說我找他們有事安排，當(dāng)時我不在家里。
仆靈找到我跟我說了這事，我覺得不對就趕緊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p> 巫瑾拍拍她的肩膀，跟默荼在一起久了，她安慰靈的本事難免學(xué)了幾分，“別太難過?！?p> 巫璃一笑，聲音很輕，“不會，長老想走肯定是深思熟慮后的結(jié)果。他想做的事我會支持，不至于難過，就是不舍。
我從四歲起就跟在他身邊學(xué)習(xí)，和他相處的時間比你們還多。他驟然自湮，我有點(diǎn)舍不得，過兩天就好了。”
巫瑾沒說什么，他不擅長安慰，略略點(diǎn)頭，話沒說兩句又轉(zhuǎn)到正事上。長老走得突然，巫璃要接手很多事情，他問她需不需要靈來幫忙，他可以安排。
巫璃說不用，重要的事她此次回到族里就已經(jīng)接管了，剩下的都是細(xì)枝末節(jié)，處理起來不在話下。
巫瑾便不再多提，說若是需要幫忙，讓她只管開口。
他回到府里時已是傍晚，進(jìn)到書房見有靈坐在他的座位上，不禁有些驚訝，“默荼，你怎么來了？”
倒不是說她不能來，默荼幾乎沒有來過他這里，難免讓他意外。
默荼站起身，“見你久久不歸，我就來看看。”
巫瑾倒杯水遞給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完，“默荼，你吃飯了嗎？”
默荼盯著那杯茶出神，聞言道：“?。堪?，吃了?！?p> “吃了就好，你的傷還沒痊愈，三餐定時吃，藥也要按時吃。”
默荼心不在焉地應(yīng)和，舉棋不定，“阿瑾?！?p> 巫瑾看向她，“嗯？”
見她神色不對，巫瑾問道：“你有事想跟我說？”
默荼一字一句地說：“我想問你，你喜歡我嗎？”
她盯著他的眼睛，半點(diǎn)兒不錯開，“我指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p> 巫瑾的身形頓住，握著水杯的手緩緩落下，將杯子放在桌上，“為什么忽然問這個？”
默荼的心跳得厲害，如同等待著最后的審判。她是被動的接受審判的靈，審判她的是巫瑾，“我想聽聽你的答案，喜歡還是不喜歡？”
巫瑾垂下眼簾，很長時間沒有出聲。
默荼的心一沉再沉，“我今天下午想我們這一年來的接觸，恍然發(fā)現(xiàn)你從未對我說過一句喜歡，是我自作多情，將你口中的聲聲照顧當(dāng)成了愛情。
阿瑾，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呢？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骨靈無情無愛呢？”
你若是早告訴我，我便不會任由自己沉溺于你的溫情，不會讓自己陷得太深。我以為我們兩情相悅，原來是我一廂情愿。
一紙婚約，將我們綁在一起的是一紙婚約。
你不喜歡我，你只是在盡自己的責(zé)任。對你而言，沒有愛情，唯有責(zé)任。
她笑著說話，眼睛卻紅了，從心房處蔓延的疼痛迅速席卷全身，痛得她頭暈?zāi)垦！?p> 一副心傷模樣狠狠刺痛了巫瑾的雙眼，“我，我……我不是有意的，不告訴你是怕你會難過?！?p> 默荼抹掉眼角的淚水，“所以你想瞞我一輩子，可能嗎？”
巫瑾：“對不起?！?p> 默荼的眼睛水潤明亮，“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你的這聲對不起”，說完奪門而去，獨(dú)留巫瑾站在書房之中。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默荼為何會生氣傷心？就因?yàn)樗幌矚g她嗎？喜歡有那么重要嗎？他明明在盡力照顧好她了，難道還不夠嗎？
默荼忍了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中，埋在被子里大哭。她好難過，心好痛，仿佛被全世界欺騙。
為什么要這樣？在她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都在向好的方向轉(zhuǎn)變時，她唯一的浮木變了，變得那么陌生，所有幻想的美好都變成了奢望。
默荼任由淚水打濕枕邊，在哭聲中承受著“背叛”帶來的痛苦。忽然她的心口一窒，她無意識地蜷縮在一起，低吟一聲，低頭見傷口處漂出了銀色的靈芒。
默荼淚眼婆娑，直直地看著靈芒從她的身軀里散出來，散到空中，然后消失。
第二天。
族長家一天中能聚齊他們的地方只有飯桌，今天的氛圍顯然不同，較之以往僵了不少，問題主要出在巫瑾和默荼身上。
兩個靈挨著坐，各吃各的，一句話也不說。連一向遲鈍的巫夫人都看出他們的奇怪，有心想問，被巫璃拉拉袖子。她朝女兒看去，巫璃輕輕搖頭，示意她先吃飯。
用過早飯，默荼先行離開。巫璃攔下巫瑾問他緣由，巫瑾無奈地將昨天的事告訴她。巫璃聽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估計(jì)是跟你賭氣了，要不我?guī)湍愀苯忉尠?？?p> 巫瑾道：“不用了，這事主要在我，我會處理?！?p>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巫瑾發(fā)現(xiàn)默荼似乎在有意避開他。兩個靈相處的時間幾乎沒有，每次去找默荼，她要么不舒服，在休息，要么不在府里，出門去溜達(dá)了。
巫瑾不免泄氣，冷靜下來思考了一夜，次日天蒙蒙亮他就去了骨靈族的祠堂。
他是處理完族里的事后去找的默荼，那時臨近黃昏，默荼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夕陽，臉上帶著少許迷茫和悵惘。
巫瑾站在門口敲敲院門，告訴院內(nèi)的靈他來了。默荼看向門邊，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說道：“阿瑾，你來了，進(jìn)來吧。”
巫瑾走到她面前，“別在外面吹風(fēng)，容易著涼?！?p> 默荼望了一眼天邊的紅云，而后仰頭看他，“可是很美啊，你不覺得嗎？”
巫瑾：“等你好了可以一直看”。
默荼拉著他的衣擺，讓他坐在她旁邊，“等痊愈了，興許就沒有這樣的心境了?！?p> 巫瑾沉默，望著她精致的側(cè)顏，有種莫名的哀傷。他脫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很難過？很氣我？”
默荼笑了一下，“沒有，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