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老板辦事極為迅速,他們前腳剛進(jìn)屋,衣服還沒換下,人便送了過來。
那三個人穿的一樣,顯得長得也差不多。他們將自己的賣身契與解藥恭敬的交給陸博延。
陸博延放下衣服,淡淡的說:“你們?nèi)松塘可塘吭趺摧啌Q,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這間屋子都要有人守著,無論誰來做什么,都要向我報告。要是看見鬼鬼祟祟,前來偷東西或者看東西的,直接解決。少看少說,不要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你們的存在?!?p> “是?!蹦侨苏f道。
陸博延坐下,看著那三張依舊沒有名字的賣身契,筆尖沾了墨,說道:“陵游,文竹,蜚零如何?”
問也是白問,得到的答案只有“是”。
他揮了揮手,那三人會意消失。月亮高高掛在枝頭,他的手指輕輕覆上那三瓶解藥:“三七啊?!?p> “在?!?p> “以后我在家時,你不必管,你只用負(fù)責(zé)跟著我出去。我會同管家說,你是我新招的侍衛(wèi),人前可露武功,但不可太過?!?p> “是?!笔律倭耍灿袀€休息的時候,落個清閑。
“主上,那些人的底子,還用再仔細(xì)查查嗎?”畢竟是貼身的暗衛(wèi),若是有個問題,吃虧的第一個還是他自己。
“不用。”陸博延說道。
看來真是他信得過的人。一個在家都要暗衛(wèi)守著,連丫鬟小斯都不配的人,會信得過什么人?
“三七,跟了我四年了吧?”
“是?!?p> “你們的忠心是為了什么?錢財,賣身契,還是解藥?”
“為了活下去?!比呦肓讼胝f道,“我們從被記事起,就被教導(dǎo)著忠心,這么多年,都成習(xí)慣了吧?!?p> “是怎么到的那種地方?”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回主上,屬下也不知,一記事,就是在那了?!?p> “剛才他們?nèi)齻€,解藥和賣身契都在自己手里,怎么沒想著逃跑?”
“許是,不敢吧。”
陸博延抬起頭看著他:“你呢,沒想過逃嗎?”
他自嘲般的笑了聲:“想過,失敗了。”
“然后呢?”
“然后,就不敢了?!?p> 陸博延看著燭火,沉默了良久,說道:“沒你的事了,休息去吧?!?p> “是?!彼椭^退了出去。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wěn)覺,他卻突然就睡不著了。想過逃跑嗎?想過。還想嗎?想。
自從新人來了之后,三七覺得自己的事就少多了。不知是為了躲清閑,還是有別的打算,自家主子最近都沒怎么出過門,也就用不著自己。那三個人看著確實本本分分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一概不好奇,只是恪盡職守的守著院子。
就是方家的少爺有些麻煩,還是那么喜歡搞突然襲擊,不是翻墻就是走屋頂,他們得多個心眼留意。方翼文功夫見長,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了暗衛(wèi)的存在,又不能直接解決了,主子那里不好交代。
“三七。”他聽見陸博延在屋子里叫他。
他翻下屋頂應(yīng)到:“主上?!?p> “隨我去酒肆走一趟?!彼孟乱路f道。
“您要買什么,大可交給屬下去?!?p> 陸博延停頓了一下,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桂花酒。父親祭日,有些事,還是要親手做?!?p> 三七立刻低頭不語。日子日復(fù)一日的過著,竟沒注意,陸大人的祭日到了。
街上依舊熙熙攘攘,酒肆的小二早就認(rèn)得這熟客,給抹了零頭,還多舀了一勺。他道了謝,提著酒出來,走在人群中。周遭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一人擋在了他前面,他往左那人就往左,他往右那人就往右。
三七暗中看著,默默地握緊了匕首。
“閣下是有意還是無心?”陸博延看著那車夫打扮的人,不由得皺緊眉頭。
“老爺有請?!蹦侨藟毫藟好遍?,遮住臉說道。
“我們認(rèn)識?”
“今日之后,就認(rèn)識了?!蹦侨吮攘藗€請的手勢,陸博延暗暗打了個信號,讓三七先別動手。
在這京城里,光天化日之下劫人,便是王公貴族也要思慮再三。此人敢當(dāng)街?jǐn)r他,不去瞧瞧幕后之人,實在可惜。
他跟著那車夫來到了個無人的巷子里,里面停了輛馬車,是在等他。車夫?qū)⑺麕У酱说?,便侍立在一旁,再不多言?p> “請我來卻不說自己是誰,閣下是指望我能猜出來?”他見沒人說話,索性自己先開口。
“狀元郎不妨猜猜?”馬車?yán)锏娜碎_玩笑般的說。
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便皺眉道:“在下還有事在身,閣下要是沒什么要緊的事的話,恕不奉陪?!?p> 他剛轉(zhuǎn)身,車夫便擋在他前面。他不由得冷聲道:“京城天子腳下,閣下是想將我強留在此?”
“可不敢,若是讓方閆濤那瘋子知道,還不掀了我的府邸?!瘪R車?yán)锏娜诵呛堑恼f道。
敢直呼當(dāng)朝大將軍名諱,官職必在他之上,在朝中屈指可數(shù)。武官都偏向方家,不論官職,日常見了也要敬稱一句將軍,那么便是文官,是哪一位?
“老夫看過你的策論,是真心想知,你的師傅是誰?”
他恍然想起那天在酒樓上,自己一直沒查出來的那個人。
“在下說了,家?guī)熤腋妫桓矣羞`。”
“放肆,丞相大人問話,還不說實話?”那車夫壓著嗓子說。
“誒,不必?!避?yán)锏娜舜驍嗨f道,“不過是個名字,不想說就不說吧?!?p> 竟是宰輔親臨。兩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配合的倒是默契。沒聽說過他和方將軍有什么過節(jié),不知是敵是友。既然對方挑破了身份,不能被對方抓了話柄,禮節(jié)便是不能少。他作揖道:“不知相爺屈尊來此,所謂何事?”
“不過是本相惜才,想來親眼看看,寫了那策論的,到底是何方神圣?!?p> “不敢,資歷尚淺,班門弄斧,承蒙大人不棄?!薄氨鞠嚅T下客卿弟子眾多,卻都沒有像狀元郎這般,讓本相心動的人。閣下前途一片光明,雪中送炭是沒可能了,不過給您錦上添個花,還是做得到的?!瘪R車?yán)锏娜诵呛堑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