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琉璃臺?互訴衷腸
斯洛若雪趁著夜晚,喝了幾杯酒,此刻正望著手中的酒杯,坐在門前的臺階上,愣愣的出了神。
季驍見她滿臉通紅,坐到了她身旁,道:“平日里不見你喝酒,今日怎么有了興致?”
斯洛若雪將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腦袋,道:“我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事情,突然就想喝酒了,你府上的美酒這么多,我也正好嘗嘗?!闭f完將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季驍見她這副模樣,笑了,問道:“想事情,在想今天的事?”
斯洛若雪點點頭,轉(zhuǎn)向身旁的季驍,道:“你說這些人怎么這么陰險?為了看你究竟是不是在演戲,想盡法子的從另一個人口中去套出真相?!?p> 季驍?shù)溃骸斑@就是皇室,我早已習(xí)慣了?!?p> 斯洛若雪聽到這話,不由脫口而出,道:“你真可憐?!?p> 季驍聽到這話,愣了,可憐?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說他。隨后,又聽到斯洛若雪喃喃自語,道:“我可不想習(xí)慣?!?p> 季驍回過神來,道:“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現(xiàn)在后悔了?”
斯洛若雪雖然也貴為印原的公主,可是,印原的人要坦白的多,也簡單的多,即便是遇到自己的叔叔殺害自己的父親這樣的事,可要對付的也只是她叔叔一人,可不像這里,要對付的人成群結(jié)隊,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她能想象季驍?shù)奶幘常聹y皇帝的心思,提防自己的兄弟,還要乘機(jī)拉攏朝中大臣,真是太累了。
但,自己選擇的路,從來不會后悔,她搖了搖頭,道:“不后悔,只是這皇宮的關(guān)系,比我想的還復(fù)雜?!闭f完,她又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轉(zhuǎn)頭問季驍?shù)溃骸澳銥槭裁匆輵虬。俊?p> 季驍轉(zhuǎn)頭看著已經(jīng)有些醉意的斯洛若雪,在他來之前,她不知道喝了多少,臉都紅了,眼神也模糊了,手撐著腦袋,像個小白兔似的,看見這副模樣,不知怎的,季驍竟自然而然的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備,慢慢說道:“我小的時候,我娘親是當(dāng)時最得寵的妃子,父皇自然而然很寵愛我,可越長大我越發(fā)覺到他的喜怒無常,這令我很害怕跟他待在一起。
我那個時候已經(jīng)展露出過人的智力,已經(jīng)能背下一些頗為艱深的詩詞和文章,父皇自然很是開心,我也為了能讓他更開心,時常在他面前展示自己,可這反而沒能得到他的贊賞,卻令他對我越發(fā)嚴(yán)格。
我很聰明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宮中,我卻連一絲玩樂的時間都沒有,永遠(yuǎn)也得不到父皇的認(rèn)可。
在我九歲的時候,我母妃一病不起,最終離開人世,母妃過世沒多久,父皇因為日理萬機(jī),并不能時時來看我,有一次我走過一片水池之時,被人從后面推入了水池之中,同行的奴才被打暈了過去,我不通水性,水池又深,我在水里不停掙扎,嘴里不停喊著救命,可心里卻越來越絕望,我感覺自己就要淹死了,這時,一個路過的嬤嬤發(fā)現(xiàn)了,把我救了起來,事后也沒能查出害我之人究竟是誰。”
斯洛若雪靜靜聽著季驍?shù)墓适?,慢慢的把雙手抱住雙腿,頭放在膝蓋上,認(rèn)認(rèn)真真的聽著季驍講故事。
季驍繼續(xù)說道:“從那以后,我便知道有人想害我,母妃去世了,便再也沒有人能保護(hù)我,而我,那時候這么小,還不具備保護(hù)自己的能力,更加不知道要害我的人究竟是誰,宮中御醫(yī)說我受了驚嚇加風(fēng)寒,我便趁此在床上昏迷了三日,醒來,我就不再聰明了,就變成了一個終日只知道飲酒作樂的廢物皇子,往日那些文章和詩詞,再也背不出來了?!奔掘旑D了頓,又道,“我記得我跟大哥關(guān)系最好,我病時,他是唯一守在我身邊的人,后來我病好了,他也沒有嫌棄我,還是日日來關(guān)照我,不像父皇,知道我不再聰明之后,再沒來看過我?!闭f到這里,季驍語氣中難掩失望之情,又道:“可后來,大哥也去世了?!?p> 斯洛若雪問道:“大皇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季驍?shù)溃骸按蟾缫彩且粋€非常聰明的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再加上他是長子,父皇對他寄予厚望,日夜栽培,十六歲已經(jīng)開始監(jiān)國,大哥為了不辜負(fù)父皇所托,日日都不敢有絲毫松懈,結(jié)果有一晚批閱奏折的時候,突然口吐鮮血,當(dāng)場斃命?!?p> 斯洛若雪聽后,問道:“死因是?”
季驍繼續(xù)說道:“太醫(yī)說大哥操勞過度,身體早已承受不住,因此一下子爆發(fā)了出來。”
斯洛若雪不由感嘆道:“只怕沒這么簡單吧?!?p> 季驍聽的清清楚楚,問道:“不信?”
斯洛若雪反問道:“你信嗎?”
季驍?shù)溃骸拔耶?dāng)然不信,我跟大哥感情深厚,下葬的前一晚,我偷偷跑去想再看他一眼,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他的指甲變成了黑色。”
斯洛若雪道:“是中毒?”
季驍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不會分辨這些,當(dāng)時只覺得蹊蹺?!?p> 斯洛若雪笑道:“如果我能看到,說不定還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從小身體不好,每日都跟各種草藥打交道,聞一聞,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東西。”不知是否因為有些醉了的原因,斯洛若雪竟然毫無顧忌的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季驍看著她搖頭晃腦自夸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隨后又嘆了口氣,道:“可惜那個時候我自身難保,更別說去調(diào)查這件事了?!?p> 斯洛若雪道:“所以你為了自保,就偷偷學(xué)習(xí),白天吃喝玩樂,制造廢物皇子的假象。你這么做,不怕你父皇對你徹底失望嗎?”
季驍?shù)溃骸八?,我可以重新制造希望,可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我還要留著我的命,去報復(fù)那些曾經(jīng)傷害過我,也害死我大哥的人,我不能死,我得變得強(qiáng)大。”
聽了季驍?shù)墓适?,斯洛若雪覺得眼前的這個皇子,活的真辛苦,她不禁有些心疼,他也真堅強(qiáng),好像什么困難也無法將他打倒,可正是他的堅強(qiáng),讓她更心疼。
她伸出手搭在季驍肩上,隨后又輕輕拍了拍,這一個小小的安慰的舉動,令季驍心頭一顫,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斯洛若雪想到之前在宴會上,季驍準(zhǔn)備的那首曲子,便道:“你準(zhǔn)備的壽辰禮物的那首曲子,就是在暗示你父皇,也告訴你二哥,你要爭?”
季驍點頭道:“是,別人或許聽不出來,可父皇和二皇子一定能明白?!?p> 斯洛若雪道:“照目前來看,韓益親自來探我,就已經(jīng)證明他明白了,他可是塊硬骨頭,你要把他啃下來,可不容易?!?p> 季驍反問道:“難道我就不是塊硬骨頭了?我啃他不容易,他啃我也不容易,只是,我一直在等一個時機(jī)。”
斯洛若雪道:“你認(rèn)為時機(jī)已經(jīng)到了?”
季驍看著斯洛若雪,道:“你來了,所以時機(jī)自然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