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驍回到軍營時已是深夜,斯洛若雪也沒有睡覺一直等著他,無非也是想知道他們談了些什么。
季驍見到她,直截了當,說道:“英仕理讓我放英宇遙回去,他用他的人格和江陽的百姓向我保證,永遠不攻打琉璃?!?p> 斯洛若雪不用想也知道,季驍一定不答應,這英宇遙如今就是他手中的一個籌碼,若是放了回去,那他這一仗豈不是贏得毫無意義,白白豁出命去。
斯洛若雪說道:“你應該讓他換個條件?!?p> 季驍有些驚喜,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本來想讓他歸順琉璃,可他又不肯,還拿出金悅來威脅我?!?p> 斯洛若雪疑問道:“金悅?”
季驍點頭道:“對啊,他說金悅與他們有合作,有協(xié)議,金悅的公主要嫁給英宇遙?!?p> 斯洛若雪道:“舜華?他不是在琉璃宮里嗎?”
季驍聳了聳肩,道:“他可不知道,而且,我告訴他,你可以與金悅談條件,我也可以談同樣的條件,反過來讓金悅幫我。”
斯洛若雪驚道:“同樣的條件?”
季驍?shù)溃骸皩ρ?,我說我也可以娶他們的公主?!闭f完他看了看斯洛若雪,見他臉色立刻轉變,不但不停止說話,反倒變本加厲,道,“我說金悅掌握著世間所有的情報,為了這些情報,娶一個公主算什么,結果你猜他怎么說?”
斯洛若雪明顯有些不悅,嘟著嘴道:“他怎么說?”
季驍?shù)溃骸八幌伦泳团?,指責我不能這么對你,還罵我是個薄情的人,欺騙你的感情,還說要到我軍營中將你帶走?!?p> 斯洛若雪將雙手纏繞在胸前,道:“然后呢?”
季驍說道:“然后我就回來了,就在這里咯?!?p> 斯洛若雪慢慢走近他,用審視的目光注視著他,然后一字一句說道:“一點也不好笑。”
季驍聽到這話,低下頭笑了起來,道:“問題呢總是解決不完的,你要學會適當放松?!睕]等斯洛若雪說話,季驍又道:“比如現(xiàn)在,就是你該休息的時候了,把你的腦子清空,什么都不要想,睡覺!”
斯洛若雪也說不過季驍,只好答應了,不過入睡時滿腦子想的還是金悅這個大問題。
第二天一大早,斯洛若雪就被吵醒了,起來一看天才蒙蒙亮呢,她簡單梳洗了一下,便走出營帳,見到外面的士兵都東奔西走,交頭接耳的,她不禁有些好奇。
正巧這時候馬將軍從面前經(jīng)過,她立刻叫住了他,問道:“馬將軍,出什么事了?”
馬將軍停了下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斯洛若雪走上前去,馬將軍的表情更奇怪了,就像肚子痛卻非要忍住似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斯洛若雪越來越覺得奇怪,又重復了一遍:“軍營發(fā)生什么事了?”
馬將軍支支吾吾不肯說,她見那些士兵都往軍營外跑去,更覺得奇怪,道:“軍營外面出事了?還是有什么東西?”
她這次可沒了耐心,見馬將軍半天吐不出一個字,道:“我自己去看?!闭f完便朝軍營外面走去。
馬將軍想阻止,可又阻止不了,只好跟在斯洛若雪身后一起去。
只見軍營外好多士兵聚集在一起,她左擠右擠總算跑到了前面,可映入眼簾的一幕卻讓她終身難忘,那是英宇遙的尸體。
這是第二次,她親眼看到親近的人的尸體,她此刻只感覺到心在隱隱作痛,那股幾年前的心痛,不敢置信的滋味又回來了,時隔多年,一絲未減。
尸體被掛在軍營外的一處木樁上,脖子被掉起來,可明顯不是勒死的,因為他的身上全是血,身體的皮膚已經(jīng)變成了紫色,應該是在這兒吹了一晚上的風,頭發(fā)散落了,臉色已經(jīng)蒼白,無論是與那個意氣風發(fā)的英宇遙,還是淪為囚徒,失意落魄的英宇遙,都都無法聯(lián)系在一起,可斯洛若雪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尸體,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被吊起來,隨風飄動,不像個人,像個任人處置物件,毫無尊嚴。
她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轉過了身,腦海中想到了父親的尸體,也是這般血淋淋,不過父親的身體粗壯,躺在床上時幾乎占了大半張床,而英宇遙的尸體瘦弱,飄在空中更顯得凄涼。
她胸中起伏,又驚又怕,不停地喘著氣平復著情緒,眼淚不自覺地就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季驍在一旁見到斯洛若雪受到了驚嚇,擋在她身后,不想讓她回頭再看到那尸體,想安慰安慰,卻不知說什么,只聽斯洛若雪問道:“誰干的?”
季驍?shù)溃骸敖饜偟墓?,舜華?!?p> 斯洛若雪很是吃驚,道:“她不是被你關在琉璃宮中嗎?”
季驍口中干澀,解釋道:“可能是近日宮中松散了,看管沒那么嚴密了,她便找了機會逃出來?!?p> 斯洛若雪道:“她一直在軍營里?”
季驍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在監(jiān)牢里發(fā)現(xiàn)一個繡著木槿花的香囊,這個香囊我在她身上見過。”
斯洛若雪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在慢慢接受眼前這個事實,只聽季驍又說道:“事情太突然了,我還沒來得及將他的尸體放下來,你就來了?!?p> 斯洛若雪此時已經(jīng)不再喘氣,似乎是平靜了下來,她直起身子,轉頭逼著自己牢牢地盯著那具尸體,仿佛是要記住每一個細節(jié),將他印刻在心中似的,直到她終于覺得記住了,才轉回頭,離開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