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流光從清音鈴中鉆出,在白骨就要擊中溫荼荼的瞬間,白光在她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圓弧屏障。
白骨與屏障相撞,發(fā)出玉石相碰的脆然之聲,隨后,白骨上失去了繚繞的黑氣,一下被彈飛在地,護(hù)著溫荼荼的白色屏障緩緩消散。
從鬼門關(guān)上撈回一條命,溫荼荼也是長舒了一口氣,是啊,她怎么把鈴鐺給忘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從小就跟著她的鈴鐺,居然能擋下這樣恐怖的攻擊。那她以前經(jīng)常拿鈴鐺,來擋山間蚊蟲叮咬,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想到這兒,她有些歉意地看向掛在自己腰間的古樸鈴鐺。
這充滿了反轉(zhuǎn)的一幕著實驚到了巷子中的眾人,云隱眾人被清音鈴露的這手,震驚了一下,但轉(zhuǎn)念一想,倒也能理解,畢竟,溫荼荼是仙道第一天才方子彌的徒弟,方師叔讓溫荼荼出來,怎么會不讓她帶一點保命的法器呢?
而此刻,在這個巷子里最震驚的并不是云隱眾人,而是那個詭異的,七零八落的女人。
從她聽見鈴音的那一刻起,她就停止了攻擊。
她那雙蒼白面孔上的漆黑眸子,直勾勾地盯向溫荼荼,眸子空洞而無神,不帶任何情緒。
“清音鈴……”她居然說話了,說話的聲音如同她的笑聲一樣嘶啞難聽。
伴隨著她的聲音,遍地的白骨如同游蛇一般,從各處向她的頭顱下匯聚。在骨骼摩擦的“咯楞咯楞”聲中,又組成了她剛出現(xiàn)時的模樣,樣子依舊滲人,但好歹算個人形。
刑放他們見到女人沒有再出手的意思,便示意宋懷仁等人先不要妄動,眾人依舊持著武器,緊張地盯著白衣女人的一舉一動。
女人也不動作,她如同忽視掉了周圍的所有人,只是看著溫荼荼,問道:“你是溫家的人?”
溫家?
溫荼不知道那女人口中的溫家代表著什么。
她是姓溫,但她的名字、姓氏都是方子彌給的,在此之前,她只是一個沒爹沒娘的棄嬰。
一時間,溫荼荼不確定自己該怎么回答好,回答是或不是都有風(fēng)險。萬一這個溫家是白衣女人的仇家?那這個女人一定發(fā)瘋似的要干掉自己。如果溫家是這個女人的世交或者近親……那這次危急便會化解。
溫荼荼試圖從女人那張可怖的臉上找出半點蛛絲馬跡,但女人的表情依舊空洞,只是牢牢地盯著她。
她似乎只能硬著頭皮賭一把:“我叫溫荼荼?!?p> 這一句話,說得很巧妙,她的確叫溫荼荼,但是不是女人口中的溫家,可有待商榷。
但她這話一說完,女人連懷疑都沒有懷疑一下,空洞的眸光里居然有了生長出了一絲人性,女人贊賞地點了點頭,說:“溫家之人辦事,我放心。”
然后轉(zhuǎn)身,白色麻衣翻飛,瞬間消失在了巷子里。
放心?辦事?這是什么跟什么?
這詭異的白衣女人,來地莫名其妙,消失地更是莫名其妙。
但好歹是離開了,刑放等人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些,但此刻最令他們擔(dān)憂的還是陳小絨的傷勢。
“陳師妹,你感覺怎么樣?”宋懷仁急急地蹲下身,扶住陳小絨問道。
刑放則是說一句“得罪了”,便劃開陳小絨傷口處的道袍,查看她腿上的傷勢。
只見陳小絨的左邊大腿外側(cè),被白骨帶去了一大塊血肉,大半條腿已經(jīng)血肉模糊,所幸陳小絨在危急關(guān)頭稍稍躲避了一下,沒有傷到大動脈,所以雖然傷勢看起來極慘,但沒有性命之憂。
刑放常年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總是會隨身攜帶一些療傷止血的常用藥,正好派上用處。他給陳小絨撒上止血藥,又從自己包裹中的干凈衣物上撕下布條,給陳小絨包扎上。
溫荼荼在一邊看著這一切,有些犯暈。
她以前跟著師父,見過師父殺過兇獸……但是從未和人交鋒,這回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流血,傷勢還如此恐怖。方才在生死存亡關(guān)頭時還不覺得,現(xiàn)在放下心來,反倒生出了怯意,但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她可是方子彌的徒弟,千千萬萬不能在這里給師父丟人了。
她極力隱藏的怯懦之情,卻被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她的周似錦給看到了,周似錦眉頭又一次皺起,溫荼荼看到傷勢時那害怕的樣子并不像作假,但他明明記得,就在不久前的晚上,也是這個小姑娘,持著一把細(xì)劍,親手解決了他的一個廢物手下。
當(dāng)時的她,手上沾了一條人命,卻毫不在意,跟眼前地這個,判若兩人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似錦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小姑娘越來越好奇。
沒事,時間還很長,他一定能找到所有答案。
陳小絨的傷口被刑放熟練地包扎好,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疼得有些麻木了,現(xiàn)在有些暈,有些冷,她想睡一會兒。
但在睡之前,她還是有話要對人說的。
“謝謝諸位師兄?!彼敢獾乜粗谭湃??!氨?,給師兄們造成麻煩了?!?p> 隨后,她又用虛弱但又炙熱的眼神看向站在一邊,同樣面色不太好的溫荼荼,她柔聲喊她,聲音依舊小小的“溫小師姐?!?p> 溫荼荼聽到陳小絨喚她,于是走近兩步,問道:“陳師妹,要我?guī)湍阕鍪裁磫幔俊?p> 陳小絨看著她,伸手想握住她的小手,但看到自己的手沾滿了血污和塵土,只能訕訕收回。低下頭,不再敢看溫荼荼的眼睛?!靶熃憔让?,我無以為報。以后這條命,就是小師姐的了,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這承諾如此之重,竟是要以性命相報。
溫荼荼沒料到她會這么說,慌忙擺手,神色間盡是惶恐,話都開始說不利索了:“你……你……你這么說就嚴(yán)重了……我……我我……應(yīng)該……”
“噗——”見到能說會道的溫荼荼被逼到這程度,云隱幾人都憋不住,笑出了聲。
溫荼荼見他們笑自己,一跺腳,背過身去,小臉漲得通紅。
“好了,陳師妹,你別再折煞我們的溫小師妹了,你看人家小姑娘臉燙地都能煮雞蛋了?!彼螒讶实谝粋€開口解圍。
“是啊,陳師妹,同門互助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毙谭沤又f。
“何況我們溫小師叔品格高潔,肯定不會挾恩要求你上刀山下油鍋的,接下來大家依舊要互相照應(yīng)才是。”周似錦也難得地開口幫腔。
這三個男人像說相聲似的,一句接一句,溫荼荼也覺得自己有臺階下了,于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回過身來。“嗯,接下來,我們也要互相照應(yīng)?!?p> 陳小絨看了一圈眼前的同門,笑著點頭答應(yīng)。
這些話,她不會再說第二遍。但那些承諾,在開口的那一剎那便不會更改,那個在她最絕望時,擋在面前的小小身影,已經(jīng)成為她必須要用性命去回報的人。
阿娘說,知恩要圖報,哪怕滴水恩,也當(dāng)涌泉以報,何況還是這樣不計生死的救命之恩。
她自己心里有了決斷,此刻又放松下來,只覺得無比地困倦。
忽地,紛亂的腳步聲,嘈雜的人聲,從村口處傳來。
又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云隱眾人再次警惕起來,盯著巷口,嚴(yán)陣以待。
阿瑤要動物園
每次想標(biāo)題想好久...最后一揮手,算了吧……=-=這毛病什么時候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