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執(zhí)手相看淚眼
褚和一驚，猛然起身，頭卻撞在了簡易小桌板上。痛的褚和呲牙咧嘴，倒吸幾口涼氣，他一邊扶著腦袋，一邊看向旁邊的座位。這一看，褚和卻扶著小桌板愣在那里。
座位上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空氣中那股濃郁的羊肉香味也似乎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難道又是幻覺？
褚和捂著腦袋，扶著扶手慢慢坐了下來。
剛坐定的時候，褚和只覺得鞋底好像踩上什么一樣，有種惡心的滑膩。
他低頭看看腳下，一灘水漬出現(xiàn)在自己腳下。
隱隱散發(fā)著一股子羊膻味……
那一瞬間，褚和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要凝結(jié)。
剛才那個羊頭絕對不是幻覺，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東西？
褚和不由得想起之前遇到的黑衣人，他們似乎也是在自己遇到劉子揚之后才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
特別是在自己腦中被劉子揚種下了人參果之后，似乎自己就能感受了隱藏在這個普通世界后的黑暗秘密。
那些黑衣人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被劉子揚所殺害的人，用來做為培育人參果的種子。而他們似乎就被困在劉子揚周圍久久不能離去。
如果按照白衣女子的說法，那些黑影就是被劉子揚殺害后的無辜路人對于兇手的怨恨和執(zhí)念吧？
也是，如果不是生死大仇，又怎么會產(chǎn)生那么大的怨恨。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黑影總是有種受制于劉子揚的感覺。
特別是樊宇曾經(jīng)對他提起過，在那個夜晚他被控制成一個提線木偶的時候。在他背后，樊宇就看到過一個騎在他背上的女鬼。女鬼們捂住他的眼睛，耳朵，嘴巴，封閉了他的五官，才讓他變成了一個無知無覺的木頭人。
本來是受害者的他們似乎在某種不可抗力的作用下，成為了施害者的幫兇。
這就是所謂的倀鬼？
相傳虎嚙人死，死者不敢他適，輒隸事虎。名為倀鬼。倀為虎前導，途遇暗機伏陷，則遷道往。人遇虎，衣帶自解，皆倀所為?；⑹橙藗t而后食之。
白衣女子此時又浮現(xiàn)在褚和眼前。
褚和輕聲自言自語道：“對于生死的執(zhí)念？“
倀鬼就是因為不甘心與被虎吃后身死，憎恨著陽間的生者，所以去將一個個活人送入虎口。
那么，按照這個邏輯。那個羊骷髏的出現(xiàn)恐怕并沒有那么簡單。
褚和坐在座位上半響都沒有在有什么動作。
也許，自從自己推開那扇門之后，自己原本平凡的生活就早已被打破了。
“長安北站到了。請各位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期待與您下次相見，再會?！?p> 電子機械女聲提示到站的聲音響起，喚醒了還在神游物外的褚和。
在列車提示聲中，一眾行人匆忙拿著行李準備下車，身無長物的褚和一動不動。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早下車晚下車并沒有那么大的差別。所以為什么要著急離開？
人這一生也是這樣，看似匆匆忙忙，你爭我趕的一輩子，無非就是早死晚死幾年而已。到頭來，兩手空空什么都抓不住。
“小伙子，趕緊下車。人都走完了，你再不走，我衛(wèi)生都沒法打掃了?！?p> 清潔阿姨的大嗓門將還在神游物外的褚和拉回現(xiàn)實。
褚和一邊道歉一邊急忙下車，跳下去的那一刻，腳被門鉤了一下，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褚和半跪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疼痛讓他半天沒有緩過勁來。
一只手伸向褚和，褚和感激的抓住，在那人的幫助下，褚和一點點的站起身來。
“太感謝您了?！?p> 褚和一邊道謝一邊用力拍打身上可能存在的灰塵。
攙扶他的人站在那里卻不吭聲。
靜靜站在夜色中，就像不存在一樣。
褚和有些奇怪的看看這個幫助自己的好心人，這一眼卻不打緊，褚和只覺得自己全身冰涼，在古城夏日這種熱的能將雞蛋煎熟的空氣中。
褚和如墜冰窟。
眼前的那個靜謐的人影，就是剛才在車廂中坐在自己身旁的那個怪人。
在黑暗中，口罩下的那尊羊頭骨用那沒有眼珠子空無一物的眼窩盯著他。
空氣中再次彌漫著那香的勾魂攝魄的羊肉湯味道。
從那個羊頭怪人身上散發(fā)出來。
一滴滴的眼淚從那空洞洞的眼窩中涌出，順著臉上的口罩滴在地上。
被炙熱的硬化路面烘烤后，化成一縷帶著肉香的霧氣，瞬間消散在這夜色中。
褚和一激靈，顧不得膝蓋生痛，轉(zhuǎn)身就飛奔起來。
車站出口，褚和喘著氣看了看身后好像暫時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跟上來。
暫時安全了吧？褚和心想。
讓他奇怪的是，自己的身體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就像剛才，這么劇烈的奔跑下來，自己卻只是微微喘氣，并沒有什么疲憊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能這么一直跑下去。
以前的他雖然也隔三岔五的去健身房，可是玩票性質(zhì)的隨便搞搞也不會有什么變化，更和抗就算是大佬恐怕也不會急速沖刺以后身體毫無反應。
褚和苦笑一聲，難道這就是沒有心臟的好處？
自己越來越不像一個活人了。
他耳邊又響起了白衣女子的話。
““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心跳，雖然還能說話，還能抱怨，還能生活在陽光下，但是他卻沒有了心，甚至于他會慢慢的失去呼吸，失去知覺，你說他還算是活人嗎？
褚和捂著自己心口，有些沉默。
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三十分了，地鐵早已停運。
褚和雖然還有些心有余悸，雖然心這種東西，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消失的，可恐懼感似乎并沒有隨著心臟的遺失而不復存在。
他回頭看去，背后一片剛剛下車的路人，人潮涌動之中，還是那個平凡的世界。
站在路邊，褚和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家很快就要到了。
回家的感覺真好。
褚和如是想。
褚和靠在出租車那有些破舊的靠背上，靠背上隱隱約約散發(fā)著一股二手煙的味道，盡管沒有那么舒服。他依然覺得很放松愜意。再過二十分鐘就要到家了，褚和只覺得美滋滋。家，真的人最后的避風港。
心情突然變得好起來的褚和，看著什么都覺得很入眼，即使是這個破破爛爛的出租車，都有一股讓人覺得溫暖舒心的氣味。
一股熟悉的肉香。
不對！肉香？
褚和突然睜開眼睛。
出租車上的二手煙草味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消失殆盡。
只有一股子濃郁的肉香。
驚心動魄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