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日已過,雪靈的樓船也將在半個時辰后到達楚國軍事重鎮(zhèn)瓜洲渡。
所謂瓜洲渡,其實只是一個渡頭的名字。只不過,因為其距離楚國十萬精騎駐扎的瓜洲城只有不到十里,因此地理位置也變得極為重要。
通過這三日的接觸,秦烈發(fā)現雪靈是個有趣的人。她會在人前故意表露出自己知書達禮、溫婉可人的一面。但只要略微細聊,她本來活潑好動、聰明伶俐的性格又會瞬間被釋放出來。
并且,雪靈沒有任何的壞心思,在如今這樣混亂卻戰(zhàn)亂頻繁的歲月里,這樣宛若白雪的姑娘的確太少見了。并且,雪靈身上還透著一種秦國女子沒有的溫婉柔美。秦烈想破了頭,覺得似乎只能用玉潔冰清四個字才最能形容雪靈。
秦人多苦難,女子也因此變得剛毅。即便貌美如花,但卻多性烈如火。一旦外敵入侵,女子多能提劍上陣。因此,大秦有女子組建的巾幗營,女子上陣殺敵并不比男子差。
因此,像雪靈這樣的柔美女子,幾乎沒怎么費工夫就成功俘獲了秦烈,少年懵懂的春心。
雪靈又何嘗不是春心萌動,他自幼在楚國長大,經常往返于千機門和瓜洲城之間。楚國的豪門公子,千機門的年青少俠也見了不少。可沒有一個人,會讓她心中久久難以忘卻,就連夢里出現的都是秦烈的影子。
秦烈長得俊秀,算不得絕世美男,但他身上卻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王霸之氣。并且,從秦烈的話里行間,又無時無刻不在透露其溫文爾雅的氣息。他的眉宇間則有著一種勃勃英氣,似乎世間萬物都將要被其踩在腳下一般。
可偏偏王霸之氣和溫文爾雅似乎又是對立的,亦如雪靈她自己溫婉柔美的氣質和活潑好動的性格一般,也是那么的不相稱。
秦烈今天醒的很早,清晨的江面令他感到十分的清爽。雖然,雪靈多次邀請他進入到船艙里休息,也給他準備了客房??汕亓疫€是婉拒了雪靈的好意,不為別的只是為了顧及到雪靈待字閨中的聲譽。
他此行定是危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陷入楚國高手的追殺??善@次又帶著極為重要的任務來到楚國,自然不能將雪靈乃至整個雪家也帶入危險之中。
很快,船就要靠瓜洲渡頭了。雪靈給秦烈?guī)砹艘患约菏绦l(wèi)的衣服。
秦烈也不推辭,當即將侍衛(wèi)的衣衫換上,這才笑著對雪靈說:“小靈兒,這套衣服倒也合身的很,可真的要多謝你了。”
這三日,秦烈與雪靈的關系進展的很快,已經相互熟悉并且宛若認識很多年一般。一天以前,在雪靈不厭其煩的要求下,秦烈最終答應不再稱呼雪靈小姐、姑娘之類的了,而是該為叫她小靈兒。而雪靈也不叫秦烈公子、少俠啥的名字了,而是叫他全哥哥。
用雪靈的話說,這樣才不會顯得生分。不過,每次雪靈一叫他全哥哥,秦烈渾身的汗毛都會炸裂一般,雞皮疙瘩也都要起一身。
“全哥哥,馬上就要瓜洲渡頭,等下下船后你一句話都不要說。雖然你們秦人和我們楚人說的話都差不多,但是也難保軍營中有人會聽出細微的差別來。瓜洲渡頭本就十分重要,那里有楚國精騎三千駐扎,會盤查往來的商旅和客人的。我自幼經常往來于此,倒也還認識些熟人,由我來說話最為合適?!毖╈`沒有了之前活潑可愛的樣子,轉而變成了一副冰冷的神情。不過,語氣卻還是極為溫柔,似乎在秦烈面前,她永遠都是那個活潑可愛的雪靈。
秦烈點點頭,將妄虛劍被在身后。
雪靈則是將一份身份文牒遞給了秦烈道:“全哥哥,這是你的身份文牒。本來是我爹給我用來以防不時之需的。上面的名字處,本來就是空白的,我已經寫上了你的名字。到了楚國后,你可以憑此去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去我家坐坐,我爹肯定會······”
秦烈也明白雪靈的意思,不過他只要一入楚地,隨時可能陷入危險之中,他并不想將這雪靈也帶入危險之中。只好笑了笑道:“就先不打擾令尊了,等我在楚地的事情辦妥之后,我再攜禮登門拜會?!?p> 雪靈的眼中流露出些許失落,不過還是笑道:“好,我會在家里等著你。”
說罷,轉身朝著一旁走去。這時,船已經靠在瓜洲渡頭,幾名仆人連忙將一塊長木板搭在了渡頭和船身。雪靈不待仆人將木板固定,便率先走了下去。
甜兒沒好氣的瞪了秦烈一眼,怒道:“你個大豬蹄子,不識好歹?!闭f罷,也氣呼呼的緊跟著雪靈身后走了下去。
秦烈心里猛然一陣疼痛,但還是面無表情的背好了包裹,和其他幾名侍衛(wèi)一道走下了船。因為其他的侍衛(wèi)大多也都帶著自己的包裹,因此秦烈才沒有被人注意到。
雪家在楚國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在瓜洲城里也是數一數二的霸主級別勢力,更在楚國江湖中有著極為顯赫的聲望,因此駐扎在瓜洲渡的楚國精騎只是略微查看了一下眾人的身份文牒,就立馬放行了。
過了瓜洲渡,雪家早已有馬車等候。
秦烈本想就此別過,奈何雪靈一定要秦烈先去瓜洲城瞧瞧。不為別的,雪靈只是希望秦烈能夠弄清楚自己家究竟在哪里。她不希望將來秦烈找不到自己的家,更希望秦烈會因此改變主意,到自己家坐坐。
秦烈不想過分傷了雪靈,只好說護送雪靈安全到家便要兀自去游歷。不過,也對雪靈做了保證,至多不過一年,他是一定會回到瓜洲城見雪靈的。
就這樣,雪靈和甜兒坐在馬車里,而秦烈則是騎上了一匹快馬,一行人緩緩朝著瓜洲城走去。
不過十里,不消半日就能達到??裳╈`和秦烈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似乎已是千年萬年般難以熬下去。
一路上,整個隊伍沒有一個人說話。仆人們身份低微,自然是沒有說話的份,可甜兒跟侍衛(wèi)們似乎都察覺到了異樣,也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況且,在船上的時候,秦烈也跟侍衛(wèi)們多次切磋武藝。并且,總能結合自己的一些想法,指點侍衛(wèi)們改進自己的招式。這樣讓這些侍衛(wèi)們對秦烈都多了一份敬佩和親近。因此,即便知道秦烈是秦人,他們也都選擇緘口不言。
楚皇好殺人,對國內百姓從來都視為草芥,動輒征調百姓修建宮殿,其實是楚國百姓早已是怨聲載道了。奈何,楚國皇室有三大地仙撐腰,國中的百姓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因此,百姓們甚至在暗中期盼,楚國被列國滅掉的那一天。侍衛(wèi)們因此對秦人沒有一絲的仇視,反而十分敬重秦人悍不畏死的精神。
終于進了瓜洲城,秦烈也最終把雪靈等人送到了雪府外。
“小靈兒,咱們后會有期了。”說罷,秦烈轉身就要走。
雪靈則上前,一把拉住了秦烈的手道:“全哥哥,已經到了雪靈的家門口,你何不······”
秦烈卻笑著搖搖頭,輕聲道:“我此番到楚,危險重重,我不能也將你置于危險之中。不出一年,我必來此地尋你。倘若一年后,你愿與我一道回大秦,縱有刀山火海相阻,我也粉身碎骨,絕不負你?!?p> 說罷,秦烈輕輕掙脫開雪靈的手,嘆息一聲后,迅速消失在了雪靈的眼前。
就在秦烈消失的瞬間,雪靈的眼淚不知怎的一下子掉落了下來,她掩面沖進了家里,嚇得甜兒趕忙追了進去。
侍衛(wèi)們都搖頭苦笑,自家小姐這次怕是留不住了。
秦烈走在熱鬧非常的大街上,心里卻異常苦悶。常言道:最難消受美人恩。雪靈只怕會長久的占據在自己的內心了,秦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了。楚國,他是一定要消滅的,只是以后又該如何面對雪靈以及雪家呢?
心情煩悶,秦烈此刻只想大醉一場。
忽聞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進了秦烈的耳朵里。
“瓜洲城中有美酒,專解游子心中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