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容今天回東宮的時間格外早一些,平日里,散了早朝后,他都會去到父皇的書房坐一會,聽聽父皇和大臣們議事,有的時候碰到慶宣帝心情好,還會指點他幾句。
從慶宣帝那出來,皇甫容也要花費一些時間去處理公務,不到晌午,皇甫容一般是不會回東宮的,可今天,皇甫容卻是提早了半個時辰就回來了,回來后,更是直奔邀月殿。
走到殿外,皇甫容就揮揮手示意無需通報,非常自然的向著內殿走去,直到看到守在門外的紙鳶,皇甫容這才挑了挑眉頭。
紙鳶是他送到孟純熙身邊的另一個宮女,在孟純熙這兒,受寵程度并不如香草,但許是因為是他送的,孟純熙大多數(shù)時間也都帶在身邊。
紙鳶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禮,很乖的保持著沉默,眉眼低垂的模樣,讓皇甫容滿意的點了點頭,打開了簾子,屋內的歡笑聲就傳入了耳中。
“老夫人說的可真?我娘真的說要給我大哥相看親事了?”
“我記得我娘說過,只想給我哥娶個小戶的姑娘,最好和她一樣,喜歡經商才好呢?!?p> 孟純熙的聲音嬌俏清脆,言語間帶著笑意,皇甫容熟悉的很,孟純熙房里飄著的甜蜜香氣,皇甫容更是熟悉的很,不知不覺的,緊繃的身體就跟著放松了幾分。
“參見太子殿下……”皇甫容一進入屋內,守在門口的婉月和婉陽立刻行禮問安,這聲音脆亮,里面的人自然也聽得清楚。
孟純熙的聲音一頓,而后,腳步輕快的就跑了出來,一頭就扎進了皇甫容的懷里,“殿下,您回來啦,快進來,祝老夫人正在我說很要緊的事兒呢?!?p> 孟純熙抬頭,眼底滿滿的思念和歡樂,半點也沒有追問他進門為何沒有通報的事兒,這讓皇甫容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太子妃啊,對他真的是一點戒備之心都無。
“在說你哥哥的婚事?”皇甫容也沒有故意裝傻,拉著小人柔軟的手心向著屋內走去,嘴上溫柔的詢問著。
“是啊,祝老夫人說了,我娘準備為大哥張羅婚事了?!泵霞兾跣Φ那宕?,這會兒兩人走進了里屋,祝老夫人也連忙起身行禮。
“太子殿下安好,臣婦有禮了……”祝老夫人的禮才蹲到一半,皇甫容就上前連忙將人扶了起來。
“老夫人說的客氣話,您能來東宮,這宮里都仿佛沾了您的福氣?!被矢θ葺p笑著說道,而后無比自然的坐到了對面的圈椅上。
“殿下過譽了,那也不過是大家亂傳的罷了。”
好一番客套后,皇甫容這才將話題帶回了剛剛事情上,“聽老夫人說,純然的兄長可是準備娶親了?”
“娶親到還遠著,只是這確實是要相看起來的?!崩戏蛉诵χ貞?。
“前些日子,孤聽聞戶部尚書的小孫女似乎也要相看人家,孟家的門楣和戶部尚書陳家,那還是十分相配的,不如孤……”皇甫容輕笑著說道,可話還沒說完,孟純熙就噘著嘴巴捂住了他的嘴。
“殿下不要亂講?!泵霞兾蹩囍∧?,“母親可是要給哥哥找一戶商戶女子為妻的,殿下要是給相看了這樣的人家,那母親就萬萬不好安排了呢?!?p> 皇甫容無奈的搖頭,拉下孟純熙的小手說著,“孤的太子妃越發(fā)的傻氣了,孟家那是什么門庭,岳父大人早朝堂上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純兒更是太子妃,未來孟家的門庭只會越發(fā)貴重,普通的商戶女哪堪匹配。”
“殿下此言差矣。”孟純熙這會兒是真的嚴肅了臉,“我娘正是商戶女子,多年來,打理孟家上上下下,哪樣都不比世家女子差,世家規(guī)矩多,場面大,小姐們一個個都像是同一個模板印刻出來的一樣,哪里討喜了。”
“商戶女子雖說門第差了點,可因為門第差,能和丞相家的公子結親,那必然是百般愿意的,女兒嫁進來,也不會對我娘拿喬對我哥動輒擺大小姐的架子,豈不是更好,重要的是,以后還可以幫我娘打理楊家的鋪子,樣樣都是頂好的?!泵霞兾跽f的那叫一個正經,那小模樣,倒是讓皇甫容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他還是挑了挑眉頭,“孤還笑你傻氣,可不見我的純兒都這樣聰慧了,想的比孤還要通透了?!?p> “那是自然的?!泵霞兾趼犃诉@話,卻半點沒有察覺自己冒犯的意思,反而是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娘常說,娶妻要娶低,不可攀高門,更何況,我娘說了,我是太子妃了,我們孟家已經足夠尊貴了,更不需要靠別的人來抬身份,只需緊著自己高興就好了?!?p> “你啊,你啊……”皇甫容點了點孟純熙的鼻尖,卻是沒有多說什么,倒是祝老夫人在一邊笑著開口了。
“殿下,這世家和孤臣那還是各自為營才好些,若是統(tǒng)統(tǒng)都聯(lián)姻了,怕不是什么好事。”祝老夫人的話,讓皇甫容的面色微微一凝,剛剛和孟純熙的逗趣全然退去,眉宇間也微微蹙了起來。
“老夫人的意思是……”
“臣婦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在這么敏感的時候,殿下的外家不宜過于壯大,陛下雖然屬意于您,但上位者的疑心永遠比放心更多,殿下既然選了純兒已經走對了,就莫要讓孟家和其他家族同流了,否則倒是壞了殿下的一片心?!弊@戏蛉寺朴频恼f著,看著皇甫容的臉色幾乎沒什么變化,祝老夫人心下慨嘆。
不愧是特別教導出來的未來帝王,年紀尚輕卻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的七七八八,未來如何,祝老夫人已經不敢深思了,可越是這樣的帝王,卻越是讓人心下不安穩(wěn),心思越深,手段越狠,自古以來皆如是。
皇甫容看了一眼邊上的孟純熙,見小姑娘皺著眉頭一臉深思懵懂,這才輕笑開口,“老夫人說的極是,只是孤迎娶純兒,并非是存了這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