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筱筱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暮色四合了。
她乏累的睜開眼,整個身子都透著酸痛,不過還算好的是,那一陣陣絞痛的感覺已經(jīng)沒有了。
意識漸漸回攏,猛然想起來發(fā)生的事情,立馬驚起,這才注意到,這里并不是王府,看著四周的精致的陳設定然還在宮中。
她只記得自己當時暈倒了,那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誰送來出來的?
她明明記得當時殿門已經(jīng)被封鎖,那她是怎么出來的?
這一系列的疑問都讓她有些不安,她想找個人來問問情況,可是看了這諾大屋子里面卻是連一個人都沒有,只好起身出去看看。
剛起身就覺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像被透支了一般,就在她因為這個而懊惱的時候,就聽見屋內(nèi)門的響動,有人進來了。
來人一襲明黃色的常服,蘇筱筱心里先是一驚,想著怎么會是樊離,可當她的視線對上那人的面容時候,讓她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那人生的好皮膚,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真是美極了,明明柔和的樣貌卻因眉宇間那一抹淡淡的疏離感,讓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難以親近起來。
而這個人當看見蘇筱筱的時候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那一抹疏離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筱筱看到暮雪的時候,心里已經(jīng)知道結果了,可是心里的不安卻越發(fā)濃重了,既然暮雪最后得到的皇位,那......那個人呢?
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蘇筱筱有一瞬間的走神,直到暮雪已經(jīng)走到床邊輕輕坐下跟她輕聲說話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她第一時間就問:“柳兒的......失身,我要帶走?!?p> 暮雪:“好,現(xiàn)在好點了嗎?”
蘇筱筱不自覺地往內(nèi)側動了動道:“好多了,是......你帶我出來的?”
暮雪看到蘇筱筱的動作眼神暗了暗,點了點頭。
屋里寂靜了片刻,誰也沒開口說話。
蘇筱筱動了動嘴唇,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最終還是沒有忍?。骸八?.....”
她只是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是么事情而已,不是在意,蘇筱筱在心里對自己這樣說,可是剛開口,往下說的勇氣都沒有了。
最終她還是沒有問出來,她側頭對著暮雪抱歉的一笑,卻見他的目光復雜又帶著猶豫看著她,蘇筱筱敏感的覺得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的。
到底什么事情呢?
蘇筱筱的心開始劇烈跳動。
暮雪聲音涼涼的:“你已經(jīng)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p> 嗯?
蘇筱筱像是沒有聽清般,呆愣愣地看著暮雪的眼睛重復道:“我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暮雪眉心皺了皺,像是不甘心般重重的“嗯”了一聲。
蘇筱筱的目光慢慢從暮雪的臉上緩緩落下,最后落在她蓋著的薄被上,好像只是看著被子就能看見她肚子那正在孕育的小生命般。
她的心情一瞬間被沖擊的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她擁有的第一個孩子,母親大概就是這樣,沒有孩子的時候沒有什么感覺,可是當她知道的這一刻開始,她突然覺得被賦予了一個叫做責任的概念。
蘇筱筱的目光逐漸溫柔,讓一旁的暮雪不由得別過了臉道:“樊天還在門外等著,不過他并不知道你暈倒的真實原因......也就是他并不知道你有了身孕?!?p> 他來等她作甚?看她死沒死?
蘇筱筱一聽見樊天就在門外瞬間臉色就變了,一提這個名字她腦中就會想起那杯毒酒還有柳兒的死。
若是她一個人依照她的脾氣竟然會找他大罵一頓,再卷鋪蓋一走了之,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有了身孕。
而且這個孩子還是他的,她不敢保證樊天之后不會讓她打掉這個孩子,在她看來這個孩子就是她一個人的,跟樊天已經(jīng)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只要她一日還在這都城之中,這個孩子的事情遲早會暴露,所以她必須離開這里,走的遠遠的,而且要怎么離開這也需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于是蘇筱筱在暮雪那一抹意料中的眼光中說:“我要離開都城,你能不能幫我一次?!?p> 暮雪看著蘇筱筱在沉默中一點點堅定的眸色中慢慢品嘗著后悔的味道,很不是滋味兒,今日的每一步幾乎都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除了樊天輕易的就放棄皇位這件事情讓他很出乎意料。
原本他以為樊天會堅持久一點,可是蘇筱筱意外的肚子疼讓這件事情竟然輕而易舉的就成了,他捫心自問他若是樊天定然不會放棄皇位的,所以他也想履行他的承諾永遠不會主動對樊天出手。
當他知道蘇筱筱又身孕的時候,他的嫉妒心徹底的讓他失控了,他不甘心看著他們兩人在重修于好,反正他什么事情都做了,什么人也都利用了,就連柳兒的死都是他一手計劃的,也不差再做一回。
可是當蘇筱筱真的說出要離開這句話,他絲毫沒有目的達到的滿足感,反而一想到以后自己要料理著朝事,再想見她似乎也很難,他突然就后悔了。
“真的決定好了嗎?不再考慮一下嗎?若是你怕他再對你不利,那就住在這宮中,我......我會保護好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會......視如己出......”
暮雪想從蘇筱筱眼中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可惜一點一滴都沒有,卻見她輕輕地笑了:“你以后是做大事的人,不應該有任何可能的把柄,我呢,遇到這些事情,也想離開是個是非之地散散心,聽說南方的氣候很好,你知道我怕冷的?!?p> 暮雪沒想到在一個人坦白的目光中會心虛的閃躲,那種眼神就好像是已經(jīng)把他的算計都看懂了般,就連她說的話似乎聽起來都別有著深意。
“好,我答應你。”
蘇筱筱笑著說:“謝謝你暮雪,認識你從來沒有后悔過?!?p> 暮雪心中一軟:“是么?!笨墒撬蠡诹?,她的人生里若是沒有他的話,應該還跟她的小侍女每天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吧。
蘇筱筱:“能讓還卿送我嗎?他做事很隨性,一路上大概不會無聊了?!?p> 暮雪:“好,我會跟他說?!?p> 蘇筱筱見他答應了,想了想道:“我想快一些離開,越快越好?!?p> 暮雪:“好?!?p> 蘇筱筱說完這些事情,突然間覺得心里輕松了很多,就好像是手上的倒刺,看了會不舒服,碰了會疼,只要你狠下心,痛一下也就一勞永逸了。
人最大的坎就是自己心里的坎,只要有勇氣邁過去,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當天她沒有回王府,也不清楚樊天在門外等了她一整夜。
第二天蘇筱筱就把柳兒接走了,把她葬在了一個花花草草特別多的一個山谷里,她給那座山谷起了一個叫“長相憶”。
柳兒的墓碑是她親自刻的,看那歪歪扭扭不熟練的字跡,蘇筱筱就忍不住想笑,念叨著這樣更有特色,可笑著笑著就哭了,眼淚多的怎么也擦不完。
當天她回了王府,宮中的車還沒到府門口,樊天就在門口親自接她,而她卻像沒看見一般讓他的手在眾人眼中一直僵在原地。
府上的人都看出來她和樊天兩人的關系有問題,福叔來悄悄找過她當說客,她也從福叔的話中得知鳳思嫣在宮中那日被樊天當著眾人的面活生生掐死了。
蘇筱筱也只是笑了笑,對福叔說要注意保重身體,福叔勸說無果只能嘆氣。
蘇筱筱離開的前一天,把她的大排檔總店交給了李固,讓他好生看顧著,李固是個人精,立馬覺察到了什么般,卻應著聲答應了。
之后她又去看望了李氏和元仲母子,把新店交給元仲幫忙看著,只說要出一趟遠門。
她原本還想去看看小包子,可是她怕這孩子哭,就沒有去看他,只是拖暮雪把她畫的一張小包子等她走了之后拿給他看。
帶她完成所有要做的事情的時候,回到府中已經(jīng)是傍晚了,她剛推開房門就看見樊天在她的房間里。
她以為冷戰(zhàn)了這幾日,以他的脾氣估計已經(jīng)到極限了,見自己不主動找他,是不是不太習慣啊,又或者是準備跟她徹底撕破臉,就像最開始那般把自己趕回那個破屋子。
可當她看見樊天跪在地上,把刀子遞到她手上的時候,她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仿佛這把刀捅到了她的心臟上。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那把刀,只是決然的轉身。
而當她聽到身后的聲音時候,樊天已經(jīng)倒在血泊中,那把刀子正插在樊天的胸前,她瞪大了眼睛,耳朵開始嗡鳴,她眼前也開始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層薄霧罩著。
可是她還是聽見樊天輕聲叫著她:“筱筱......求你、不要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