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禹輕飄飄地落在了阿無面前,深邃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寒光,“花神,你是不是有些多管閑事?”
蕓覓強忍著身體中那股強大仙氣的沖擊,眉眼間浮現(xiàn)一絲嗜血的溫柔,斬釘截鐵道:“她是地府的人,和天界站在對立面,她不能留在你身邊。”
“我的身邊能留下什么人,不由你決定?!?p> 他倏地握住了阿無的手腕,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扶禹,你忘了你手上沾了多少地府之人的血了嗎!?”
蕓覓精致端莊的面容上,滿是難以置信,她不相信扶禹會這樣對她!
扶禹腳步微頓,微微偏頭,露出完美無暇的側(cè)臉,聲音冰冷:“與你無關(guān)?!?p> 他眸光微寒,下意識的看向了阿無,見她垂著眼眸,一副安靜無言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些恐慌。
他不自主地握緊了阿無的手腕,阿無輕聲“嘶”了一聲,扶禹回過神來,看著她手腕上的傷口,素白的指尖拂過滴落的血滴。
阿無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溫?zé)?,不自在的瑟縮了一瞬,卻被眼前人牢牢握緊。
她神情復(fù)雜的看著扶禹完美的面容,嘴唇緊緊地抿了抿,花神說的沒錯,扶禹手上沾滿了來自地府的血。
就算他對地府沒有殺意,也無法改變,何況她知道他不會放棄對地府下手。
可是他為何要對她這么好……
她強硬的將手腕從他手中抽了出來,聲音冷了幾度,“昊乾帝君,花神說的沒錯,你我身份實在有別,不如放我離開,在這里只能讓我更加厭惡天界!”
扶禹心中一抽,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上了一刀,他看著阿無倔強的神情,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兩人初次相見。
她不卑不亢無所畏懼的和呂征頂嘴,那樣的驕傲和狂妄是他從未見過的,再加上她不經(jīng)意間泄露出的柔情,都深深地印刻在他腦海中。
他差點就忘了她是地府的人,是冥王身邊的人。
他斂去神色,無悲無喜的開口:“我自然會讓你離開,百花之宴后,你的傷便好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會讓你離開?!?p> 扶禹在說出讓她離開那幾個字之后,心臟猛的一抽,他微微皺了皺眉,忽略心底的情緒,轉(zhuǎn)身離開。
阿無掀起眼皮,看了眼他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轉(zhuǎn)身看著臉色發(fā)白的蕓覓,眼睛瞇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我警告你,別來招惹我。”
她煩躁的轉(zhuǎn)身,纖塵不染的白衣上濺上了幾朵紅梅,看上去反倒多了幾分別致出塵。
蕓覓趁她還沒走遠,忍住自己的傷勢,喊道:“地府之人污穢不堪,天界不歡迎你們!”
阿無的腳步有一瞬間的趔趄,她自嘲般輕笑一聲,她早該知道的,不過現(xiàn)在還不晚,還能盡早抽身。
扶禹并沒有在昊乾宮,她回到昊乾宮只看到融方在門外等著,她腳步微頓,就見融方急急忙忙的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姑娘,帝君說你受傷了,讓我來給你送藥?!比诜匠冻鲆荒ㄓ押玫男Γ瑢⑹种械拇善刻Я颂?,好讓阿無看到。
他心中十分忐忑,這還是帝君親自從藥神那里討過來的,可謂珍稀難得。
阿無垂眸看著那個瓷瓶,心情復(fù)雜。
她默不作聲的接過了瓷瓶,目光微動,看向了右手上的傷口,她打開瓷瓶,直接將藥澆了上去……
“姑娘!”這藥這么珍貴,怎么能這么用?融方一臉呆滯的看著阿無的動作,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怎么了?”阿無一股腦的將藥倒在了傷口上,頭也沒抬。
融方一噎,訕訕地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干巴巴道:“那姑娘好好休息?!?p> 阿無看著融方落荒而逃的身影,不解的皺了皺眉,右手暖融融的,她頓時覺得沒那么疼了。
蠱蟲咬的傷口沒那么容易好,她隨手抽出一方絲帕,纏在了傷口之上,自顧自地走進屋內(nèi),關(guān)上了門。
……
竹香陣陣,露水清新,悠揚的仙氣在竹林間穿梭,宛若仙境。
一個精致雅靜的竹亭藏在一片青翠之間,兩道優(yōu)美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雨師看著一臉冰冷的扶禹,忍不住笑道:“這世上還能有讓你不高興的人,真是奇了?!?p> 扶禹沒有說話,雨師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顧自地倒了杯清茶,推到了扶禹面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摩挲著杯口。
裊裊的茶香彌漫開來,讓人頓時心曠神怡,心識清明。
扶禹面無表情的端起茶杯,輕輕地酌了一口,淡色的薄唇微微濕潤,看上去更加的勾魂奪魄。
良久之后,扶禹才輕聲開口:“雨師,你覺得我是不是錯了……”
雨師頓時心中一激靈,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扶禹什么時候會認(rèn)錯,他通常都是雷厲風(fēng)行說一不二的。
他神經(jīng)一緊,聽著扶禹幽幽開口,“地府鬼族自黑暗之地降生,是不被無上老祖承認(rèn)的,他們暴戾、無情、自私,我一直覺得將他們徹底消滅,才算讓無上老祖創(chuàng)造的三界回歸寧靜?!?p> 雨師萬年來都沒看到扶禹這個樣子,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隱隱有些迷茫,只不過被他壓在心底深處,也只有在他面前才顯露分毫。
他輕輕嘆了口氣,將茶杯放下,“你身負(fù)重任,和我自然不一樣,你只需要按照你的心去做就好,不要后悔不要猶豫,就像你當(dāng)初見到我說的那樣。”
扶禹一怔,似是回想起自己究竟說了什么,藏在眼底深處的那一抹迷茫頓時消失不見,化為了一片深邃。
他說的對,他之所以要成仙,就是為了替無上老祖完成這一項錯誤,將一切都修正過來。
地府鬼族不該存在。
鬼族受地府鬼氣侵染,以此為生,避開輪回和天界的管束,隸屬于冥王。
扶禹眼眸逐漸清明,可心中卻像是少了什么,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我先走了?!?p> “這就走了,你就跟我說了一句話……”雨師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修長的身影漸漸離開,眸中隱隱浮現(xiàn)一抹擔(dān)憂。
阿無躺在軟塌上,閉著眼睛調(diào)理著身體中的鬼氣,右手藏在袖中,血玉扳指閃著微弱的光。
“吱呀”一聲輕響傳進了她的耳朵,她眼皮微動,假裝什么都沒聽見,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