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禹一怔,順著判官的眼神看向阿無,他們認(rèn)得?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認(rèn)得她,只有他只有淡淡的熟悉感,剩下的便是一片空洞。
“或許是我認(rèn)錯了吧?!迸泄儆行├仟N的收回目光,眼睛卻忍不住在阿無身上流連,除了眉心的那一點緋紅,她簡直和阿無一模一樣。
阿無分明已經(jīng)……思及此,判官眸中掠過悲痛。
“行了,那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吧?!狈鲇頂[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判官寬闊的肩膀看上去瘦削了許多,阿無長睫輕顫,垂眸哽咽了一瞬,她消失之后,最難過的人就是判官了吧。
阿無眸中微動,跟上扶禹,邁上黃泉路的瞬間,凌冽的風(fēng)從耳邊刮過。
兩岸的彼岸花在風(fēng)中搖曳了一瞬,隨即爭先恐后的綻開,鮮艷的紅色充斥了她的整個視線。
淡淡的花香裹挾著如火般的花瓣,圍繞在她的周身,像是在訴說著綿綿不絕的思念。
阿無眸中微顫,恍惚間竟看到了那道妖嬈嫵媚的身影,眨眼之際,又化為一片虛無。
曼珠……是真的消失了。
為了留下她的心識,她用彼岸花承下了她全部的心識,而自己卻失了寄托,隨著鬼氣消散在地府。
就算陌綠不將她帶走,她也會留在這里,只不過永遠(yuǎn)束縛于花靈中。
優(yōu)曇婆羅幫她重塑身軀,而曼珠留下的彼岸花則是讓她的心識有暫時的棲身之所。
阿無幽幽的嘆了口氣,眸中掠過一抹哀傷。
“這里的彼岸花倒是很久沒開過了。”扶禹垂眸看著盛開的彼岸花,完全沒有想到是因為阿無的緣故。
“許是花靈受創(chuàng)了吧?!卑o扯開話題,“地府……不,冥界是發(fā)生什么要事了嗎?”
扶禹聽到她口中的“地府”眉頭微蹙,旋即分開,淡聲道:“有些事情冥界處理不了,需要仙界的許可?!?p> 他素手一揮,一方字卷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凌冽的仙氣吹動著阿無腳邊的輕紗,像是隨時都是翱翔一般,周身透露出一絲凌冽不容侵犯的氣息。
扶禹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阿無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面前的字卷上,她一目十行的掠過,眉心緩緩蹙起。
“奪魂?”
人間有怨念如此之強(qiáng)的魂魄嗎?
阿無未將心中的疑惑說出,只是輕輕重復(fù)了其中的兩個字,裝作什么不解的樣子。
“不是妖族做的,魂魄怨氣太重,就留于人間,陰氣與陽氣交雜才會生出如此強(qiáng)大的魂魄,他已經(jīng)接連搶了兩個人的身體,有些棘手?!?p> 有那么棘手?阿無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要找到他將他帶回來好生投胎,一切不都解決了?
“既然你留在我身邊,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吧?!?p> 阿無還未從疑惑中反應(yīng)過來,便憑白壓上了一個任務(wù),清泉般的眼眸中有片刻的迷蒙。
“別擔(dān)心,我會讓兩個人協(xié)助你?!狈鲇磉€以為她是在想如何下手,十分貼心的加上了一句。
其實阿無很想告訴他,她一個人就能解決,但為避免多生事端,還是裝作不會罷了。
阿無看著迎面走來的兩人嘴角微抽,怎么會是他們?
黑無常還算淡定,只是看到她之時眉心微陷,白無常直接一嗓子穿透了整個冥界,就差沒將她的名字喊出來了。
幸好還沒等他開口,黑無常便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
阿無頓時松了一口氣,急忙去看扶禹的神色,看上去倒沒有懷疑她。
她這下有些苦惱,該怎么讓他記起自己呢?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實情,他也不會相信的,
扶禹掃了眼白無常,深邃的眼眸冷了幾分:“你們兩個聽她的指令行事?!?p> 他吩咐完之后,便提腳邁向冥界中央的巨大的宮殿,將三人留在了黃泉路。
白無常左顧右盼,見扶禹離開之后,飛快道:“大人!”
“我不……”
“大人!究竟是發(fā)生什么了?我一醒來地府便成了這個樣子,其中的鬼氣像是被洗凈了一樣,消失的一干二凈,”白無常說著說著,突然聲音低沉顫抖了幾分,“就連您也不見了,判官還不許我們問,也不許我們提起你。”
阿無想要遮掩的心思被他顫抖的聲音逼了回去,她暗自嘆了口氣,輕聲道:“事情發(fā)生的突然,我沒辦法告訴你們每一個人,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是否會像我所設(shè)想的那般,不過看到你們都沒事,一切都不重要了?!?p> 她終究是沒能完全遵從老祖的想法,還是留下了這些人。
若是神荼在,他一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走吧?!焙跓o常突然開口,好像對一切都好不驚訝,唯有顫抖的指尖暴露他真實的情緒。
白無常在心中嘲笑了一番他的口是心非,隨后緊緊跟在了阿無身后。
遠(yuǎn)處,扶禹靜靜地佇立在暗處,看著三人聊得火熱。
他驀地想起三千年前消失的那位冥王大人,他始終記不起她的樣子,在天界和冥界的這三千年也從未聽人提起過,就像是讓他可以忽略一樣。
“判官,”扶禹瀟灑轉(zhuǎn)身,翩躚的白衣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你記得阿無嗎?”
手中拿著文書忙碌的判官,一聽到這個名字,手中的文書順勢跌落,正直的面容上閃過一抹錯愕和驚喜。
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幾分,難道說那個人真的是阿無?他還以為只是長得相像。
“她是你帶來的那個人嗎?”
判官自己沒發(fā)現(xiàn),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顫抖的。
扶禹眸中閃過一抹了然,果真是認(rèn)得的。
“這些年你從未提起她,我還以為你是忘了她,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快就找到她了?!迸泄俾曇纛澏叮行└吲d又有些感慨。
扶禹一怔,心臟驀地開始狂跳:“我忘了她?”
判官沒注意他復(fù)雜的神情,依舊沉浸在久別重逢的感慨中:“你為她來地府,她為你停留天界,起初我并不覺得她和你糾纏在一起是對的,直到你在地府危難之際前來,我才真正釋懷,相信你是真心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