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情深不壽
從那椅子上起了身,踉踉蹌蹌,但仍揮了手讓海棠退下,我慢慢走近了去,直到看清了他安睡的側(cè)臉來。
小心翼翼靠上了他的床邊,手和腳早已在外凍了多時,有些冰涼,便循著那被子里的暖氣就鉆了進去,腦袋輕挨上他的肩膀,沒敢用力,怕壓著他,耳邊是他均勻平穩(wěn)的呼吸。
我隨著他也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間仿佛也頓入了夢鄉(xiāng),可又能聽見屋外陣陣鞭炮聲,口中亦有夢語。
“這是我陪著你的第一個除夕,你倒好,先睡去了,如此,我便幫著你守著,你定歲歲安康...”
我腦袋此刻已全部埋在了被子里,鼻尖處凈是他熏得檀香,絲絲入扣,悠悠綿長。手臂不自覺攬過他的身子,自己個不覺得,反而到后面僵得回不過彎了。
許是過了夜半,屋外的炮竹聲漸熄,整間屋子只剩下我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來,恍惚間那動靜不知何時只剩下我的,我雙眼猛然掙了開,抑著自己的恐懼向上抬頭望去。
一雙黑眸子...
“你...”
他的手從被子里拿了出來,正是暖暖的,放在了我有些冰涼的額頭上,滾大的淚珠不知何時從我那淺眼眶里跑了出來,而不自知。
“珈蘭?!?p> 顧不得他才剛醒沒多久,顧不得我滿身傷口疼痛,我環(huán)上他的脖子,半張小臉都貼上了他的側(cè)頸,濕乎乎、黏塌塌的觸感惹得他哎呦了一聲。
他的手不知是哪個瞬間也摟上了我的腰,沒人說話,只怕這一開口就成了假象。
可我終還是閑不住了,開了口,身子往后蹭了一步,可以讓自己看清他的臉。
“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他的眼從我的臉移到了我的身子,裸在衣衫外面的傷口,有些已經(jīng)滲出了鮮血來,他的手指尖從那些長長的痕跡上抹過,帶起血跡。
我有些心虛,收了手就把衣裳往下扯了,想要遮住這些個傷口,可這怎么遮得住,反而扯動了更多傷口。
他一手就拉過了我著急忙慌的身子來,許久未說過話的嗓子帶著沙啞的低沉,“別動!”
宛若被下了定身咒,立在原處,連手都沒來得及收回,珈蘭的起了身,從邊上的小柜子里抹了一盒子藥出來,打開,卻和當(dāng)初的青玉膏不同,透明的質(zhì)感,他手指間挑起一小簇,輕抹在傷口處,又用了手掌的溫度將其化開,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而我只覺得清涼舒爽,比之前那黏糊糊的藥膏好了不知多少倍。
“這又是什么好東西!”
我眼冒金光,這珈蘭有好東西盡自己藏著掖著,像是別人都會偷了搶了去!
他細細將我面上和手處的傷口擦了個遍,手指頭輕挑起我的一角,只一瞥就能窺見以上的部分皆是同外面的一般布滿傷口。
余下的他恐怕半分也動不得,便住了手,將那盒膏藥往臺子上一放,“這剩下的等回去,讓海棠幫你擦了吧?!?p> 我倒是不依了,怎擦得好好的,就半道把我撂下了,直接擼起了袖子,把胳膊晾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那不行!怎么擦了一半還要我尋別人的道理?!?p> 他余光掃到了我的胳膊,臉側(cè)到一旁,又去扯被子了,直接把我連頭蒙在內(nèi)里,我眼前暗了下來,急得也不顧周身怎樣,就要扒著往外鉆,才把臉露出來,他就在外面壓住了我,又緊趕著纏了幾圈,徹底把我裹成一個花卷。
動彈不得,我便盯上了他的臉,除卻剛剛折騰一番的喘息,面上竟也紅了大半。
他這是...害羞了?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自己白花花的大胳膊就在他面上晃來晃去,這正常家的女子哪會這樣行為,實在私密至極,如此他才將我裹了個嚴實。
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反倒讓我更開心了去,偏要出來逗弄他一番,手臂順著縫隙出來,就攀上他的肩膀了,眼睛盯著他的,慢悠悠道:“你這是羞了?沒見過姑娘家的胳膊呀!”
我抬了手特意在他面前晃了一番,看著他左右扭頭想要避過去的慌張姿態(tài)就覺得好笑,笑聲不自覺中慢慢放大了,直至整間屋子都充斥著我的笑聲來。
他頓了住,一只手就把我的手臂困在了掌心,眼睛盯著我的笑顏,瞇縫著,似一只盯著獵物的豹子。
這下?lián)Q我心虛起來了,抿著嘴就要把手臂往外抽,他的手指很有力,不讓我走的同時又沒有弄疼我,反而順著我肌膚的紋理往上走了幾寸,快要到我的肩頭了,手指游離的姿態(tài)讓我全身都激起了層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連在被子下腳尖都蜷縮了起來。
原本我壓在他身上嘻嘻哈哈,此刻卻被他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身上又裹著厚厚的棉被,屋內(nèi)又燒著銀炭,暖洋洋的,烘得我面色嫣紅。
如同慢動作一般,他的臉慢慢靠了過來,身上的氣息漸濃,如同化不開的霧色將我籠著,慢慢吞噬。
他的鼻尖暖暖的,蹭上我的臉頰,鼻翼,與之相對的卻是他清涼的唇,似勾引、似誘惑、像是毒藥,卻又讓我甘之如飴。
“石頭?!?p> “嗯?!?p> 他的手從我的脖頸處劃過,像一條游蛇,冰冰涼涼和我熾熱的肌膚引起顫栗,卻又不甘止步于此,想要溫暖,想要柔軟,便止不住想要繼續(xù)往下。
我閉著眼,內(nèi)心如同翻涌的江海,腦袋里卻什么都沒想,只跟著他的步調(diào)慢慢沉浮,如迸濺的火花,還未到四濺開來的時候卻被一盆水當(dāng)頭蓋下,瞬時熄滅了大半。
珈蘭停了手,把我攬在了懷里,緊緊的抱著,我從未感受到他如此此刻般需要我似的抱著我,就像我是他身體里的骨肉,是他的一部分,卻又怕一松手我就掉了出來。
直勒得我喘不上氣,才慢慢送了開,我抬眼看著他,他的眸子又恢復(fù)了以往的沉靜,看見我看向他,便伸了手撫摸我的發(fā)頂,我窩在他的懷內(nèi)只那一瞬就陷入了沉沉夢鄉(xiāng),忘卻疼痛,周身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