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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石佛寺呀

第五十五章 水鬼

吶石佛寺呀 晨風(fēng)鳥 3636 2020-04-21 13:20:12

  原是幾千年的道行了,我自也去過齊、鄭地界,想來珈蘭此番領(lǐng)命率軍前往,為求速度,定然走的是官道,我只要順著官道快速前進,不出幾日就能趕上。

  從旁的城而過,才分辨出了自己的方位來,竟已偏離了百里路,如此更是要日夜兼程,不得休戚。

  白日里人群嘈雜,人目眾多,我且只能以稍快的速度行走,等夜深沉靜,四下無人之時我才會使用法術(shù),全速奔走,偶爾路上被夜行之人看見,也只會覺得像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再想仔細看來早已不見蹤影。

  兩日之后,我終行至靠景國邊界的第二大城池宛城郊外。

  這宛城地處景國邊界卻已然與齊國氣候無異,有些許干燥,粗劣的風(fēng)卷起干燥的沙土,因著我速度極快,在臉上蹭過,沙沙的疼。

  正跑著時腳下猛得停滯,留在眼前的便是一條幾十米寬的河,緩了緩氣息,望過河流那邊去,眼見是一片叢林,幽幽枝繁葉茂后隱約窺見城墻灰色紋理。

  凡大城必有護城河。

  轉(zhuǎn)了頭,又順著水流看去,只能瞥見十幾米,剩余的全部隱沒在黑暗里,想來這繞城河肯定脩墾得只剩一個口,已更好的防止外來兵力的進入,所以那個入口也定然離城門不遠。

  這一路眼觀而來,遠離邊界之處依舊是風(fēng)生水起,一片祥和安寧,但越往邊上走也能感受到戰(zhàn)備的緊急狀態(tài),正如這宛城,早已開始實行戒備,非通行證不得入城。

  早間我就試過,不行,才半夜繞道而入,準(zhǔn)備從城墻上攀過去,耗費些心力用幾秒的隱身咒,躲過士兵,跳入城內(nèi)就好。

  眼前這河便是第一道坎了,好在我曾聽聞世間百事,五步內(nèi)皆可解,人好財,定然可從這里推敲出個撈錢的法子。

  便總有不怕死的,幫著那些想進城卻沒法子的人過河的渡夫,可趁著夜色偷摸過河的狠撈一筆錢,我此番找的就是這樣的人。

  等了一會兒,果然有人找上了我,他半張臉用黑布蒙了起來,讓我看不見他的樣貌,聲音也是故意壓低了說,在我身后拍著我的肩膀,“哎,小子,可是想進城?”

  此時我作男子裝扮,回了頭看他,他目光一亮,笑意堆滿了眼睛,“呦!公子儀表不凡,想來進城是為了什么要緊事吧!但您現(xiàn)在肯定也知道,這快打仗了,宛城戒備的很,要是被抓了,牽連甚廣啊!”

  看他賊眉鼠眼,就知道他肚子里裝滿了壞水,一番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想加錢。

  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都是被一家獨占,若是我此刻拒了他,那下一位也定然只高不少。

  我笑笑,沉默著把懷里那個袋子扔了過去,那人雙手接住,笑呵呵掂量掂量,豪爽說道:“好嘞!公子是爽快人,跟我走吧,前面渡河。”

  逆著水流又行了幾十米,隱約看見河邊上支起的臨時渡口,另一邊連著一條并不大的木船,再看著岸上,竟還有兩三個等著的人。

  走近了就能聽見那幾個人早就不耐煩了,一個勁用腳踢著地上的石子,臉上七扭八扭,滿面厭惡。

  我看著皆是混江湖的一票人,自是有些個身手,才會半夜渡河,想來也和我一般要闖城墻吧。

  兵荒馬亂之際,越是大的城池越有保障,朝廷定然不忍失守,也會派更多的兵力把守,也更為安全。

  那渡夫拱著手挨個給各位爺賠了不是,嘴里說著:“開了開了,這就走了!”,然后上了渡口,往小船上一跳,招呼我們過去。

  我站在最后,看著他們一個兩個跟著跳了上去,等到最后一個,我才抬腿跟了上去,小船上瞬時間變得擁擠開來,我退到一個角落,盡量避開他們的牽扯,渡夫輕喊一聲,“開船啦!”

  放下鐐鎖,把蒿子狠插進了河底,還沒等推呢,岸邊傳來一道道急促的聲音,“等等!等等!在下還未登船。”

  那人瘦高個子,一身白衣袍在這一群黑衣人里格外亮目,跑起來跌跌撞撞,怕是腳下只要多一顆石子就能把他絆倒,他大跨步就躍了進來,直直就要倒在船上一位大哥的身上,那位兄臺也不是善茬,直接一閃身就讓他砸在了地上去了。

  他臉朝地,估計五官已經(jīng)往腦殼里嵌進去了吧,可他堅強滴很,立馬就抬起了頭,面上已青紫,還一臉笑容,對著俯視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眾人一個勁的抱歉。

  起身,左扭一下,鞠個躬,右扭一下,鞠個躬,然后大大方方往那渡夫手里塞了一大袋子錢,袋子口都未扎緊,里面銀光閃閃,引得眾人目光積聚。

  做完這一切,好像對所有人熟視無睹一般,直接就蹲在了我身旁。

  我微側(cè)過身,不再去看船上各位的動靜,只望著黑黝黝的河面,月光照上一絲反射也沒有。

  這時,身后那人說了話,“是不是不太正常?一絲光都沒有!”

  我靜謐不語,他不死心又說道:“一會兒要是發(fā)生了什么,兄臺可是要護著我一點?。 ?p>  他在我身后嬉笑著,我實在忍不了,才回頭瞪了他一眼,他彎著眼睛,絲毫不在意我眼神內(nèi)的凜冽。

  突然,船身劇烈抖動起來,我霎時抓緊了身邊的船櫞,將身子盡可能穩(wěn)住,才有功夫看向眾人,身前那男子仍蹲在原地,也不作聲,卻牢牢和船融為一體,其余人都如同我一般,盡可能抓住什么,渡夫撐著船篙,大聲喊道:“各位不要驚慌,只是河中漩渦,不得緊,大家抓好了,一會兒就過去了?!?p>  雖聽渡夫這般說著,但船身搖晃的幅度卻只增不減,大有要把船上之人搖下去的意味。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整個船身仍舊處在劇烈搖晃之下,船上之人,不怎么識得水性的都吐了幾遍了,剩下的也都和蔫了的黃花菜一般,貼在船頭、船板上掙扎。

  我看了去,這條河并不算寬,一炷香的時間撐死了都能過去了,可現(xiàn)在看去仍不見岸邊,那肯定是有古怪,便換了一只手扒在船上,臉探出去看了看。

  這船下面的河水黑黢黢的,只能見到一陣陣激起的水花,分明不像是河了反倒像是海浪。

  在恍惚間,我仿佛看到偶爾側(cè)過的船邊好像附著一只被水泡了很久有些發(fā)囊了的手,皺著眉頭,想要探著身近距離看上一眼,船身“咚”一晃,重心上移,整個人便都要往水里栽下去了,就在這危急時刻,身后腰間被一股力量拽了住,身體隨著這股力和下一波的搖晃又撞回到船內(nèi)。

  我手趕忙重新又抓緊了四周凸起的木板,轉(zhuǎn)頭想向幫我的人道謝,可四周仍是剛才的樣子,眾人都在自顧自,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我心中納悶,卻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詢問,只得閉了嘴,不再動靜,安穩(wěn)抓牢。

  就著水聲,聽見船上有一水性還不錯的兄弟,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在船上大喊起來:“這是水鬼索要過河錢了,必須留下一個人,它才能讓船過去!”

  那人說的煞有其事,加上眾人早已經(jīng)被晃得左右橫吐,頭腦不太清楚,紛紛開始大喊著,要把一個人扔到水里去。

  周圍聲音嘈雜不堪,等了一會兒,估計是他們幾個商量過后,便派出了其中一個指著我身前那個蹲在地上的瘦高個,喊道:“就是他,要不是他最后趕上來,咱們也不會遇見水鬼,所以把他扔下去平息水鬼的怒氣?!?p>  “對!對!”

  “把他扔下去!”

  墻倒眾人推,有開話頭的就有人行動,不知是哪個人前了一步,一雙大手伸了過來,把那本來在地上緊貼著的人一下子掀了起來,舉著就要順進那河水里面。

  只聽原本還呆愣的瘦高個忽地在那人懷里大喊道,此番卻是沖著我的,“兄臺,剛剛在下可是救了你的!此番你可要還回來??!”

  我眉頭一皺,想著那在背后拽我一把的人估計就是他了,時間緊迫又想不到別的好方法,只得起身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抬手摁下了那要扔掉他的手臂。

  被突如其來一股力量按住的那人,早已被這來回晃悠的船身磨得不耐煩了,當(dāng)下左右猛甩了身子,想要掙脫我的束縛,奈何雙手還抱著一人,使不出全勁,瞪著一雙眼惡狠狠朝我而來。

  “哪里來的小子!快給老子撒開!要不就把你丟下去!”

  呵!口氣可真大。

  “不松又如何!”

  我頂著上去,他咬著牙,想扔人卻動彈不得,想揍我卻又空不出手,尋思一番后當(dāng)機立斷的手臂一松,那人就掉了下來,又一次砸在了船板上。

  這下又換我有了危險,便無暇顧及他是否無虞,因這人已經(jīng)伸手過來探我的位置了。

  好在我及時往回退了幾步,直到后背抵在了船身上,無法動彈才罷。眼前這人生的人高馬大,怒氣沖沖向我逼近,陰影籠罩過來,慢慢將我覆蓋在其中。

  那鐵棒一樣粗的手臂一抬就要把我薅出來,危急時刻我雙眼一掃,恰巧窺到他右臂下方落著空隙,就順勢鉆了過去,好在其余人都靠在船兩側(cè),中間空了大半,我這一竄才沒撞到別人,逃脫了出去。

  他快速轉(zhuǎn)了身,又往我這邊撲了過來,我一個馬步穩(wěn)住身子,雙手緊扣拿住了他的雙腕,用力交叉在胸前,治住他瞬時的爆發(fā),腳下狠狠一跺,就聽見這大漢悶哼一聲,疼痛使得他的肌肉繃緊就此撐開了我的雙手。

  我被這股反力支了開,倉皇退了幾步,費了不小力氣才重新穩(wěn)住了身形。

  可那人不給我任何機會喘息,一手扯過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就準(zhǔn)備把我一個巧勁推到河里。

  “嘣”,我的腰撞到了船邊,上半身被他推到了外面,若不是腿上還用著勁,此刻已經(jīng)要翻身入河了。

  兩人僵持在原地,眼前這個糾結(jié)到泛紅光的臉格外清晰起來,五官猙獰,分不清是水還是汗正一滴滴落在了我臉上,看著他的臉也就想到自己此刻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力氣都用在了腰間,一口氣不敢放,否則全盤皆輸。

  就在我的體力達到臨界點時,眼前這位大漢猛地雙眼瞪大,不可思議般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力道也隨著他這動作小了不少,我隨著他的目光向下看去,在隱隱月光的晃射下,他胸前也反射出冷冷銀光。

  那是一把匕首的尖角,上面沾滿了粘稠的鮮血。

  只聽此刻身后傳來一聲怒吼,聲嘶力竭:“把他扔下去!”

  我咬咬牙,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左腿向前一踢,攻他下盤,讓其失了平衡,又趁其左右搖擺之際,手上一使勁,手臂頂著他的腰抬著將他越過頭頂,人也翻向了河里去。

  “噗通”一聲,河面砸開了水花,也就在同一時刻,原本波瀾萬丈的水面恢復(fù)了平靜,河面平緩如鏡,竟可見反射出來的點點波光,一切仿佛又變回正常。

  我氣喘吁吁慢慢癱坐下來,靠著船邊滑坐在地,眼前的眾人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丑態(tài)畢露,臉上浮起的是劫后余生的可怖笑容,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剛剛落水的是何人,反正不是他們就行。

  我正對著的那個瘦高個此刻一個人直直站在船板上,手臂半舉著,手掌還呈著緊握匕首的姿勢,只是手中不見匕首。

  我仰頭對著他安慰的一笑,他才回過了神,“哇”一下跪坐在了地上,連爬了幾下到了我身邊,一張臉就撲在我了身上,毫不見外的在我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我早已筋疲力盡,根本沒功夫與他計較這般,只任他好好哭了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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