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學生們熬到了周五，今天卻下了場大雨。
雨勢很大，直到學校放學也沒有一點兒停下來的意思，很多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搞懵了頭，沒有帶傘的學生只能老老實實待回班級等家長來接回去。
教導主任劉水宏挨個讓各班班主任通知各位家長做好接送工作，然后在走廊上巡邏，生怕哪個同學作死地跑出來淋雨。
有些班自覺，班主任不在也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寫作業(yè)看書，做自己的事。
劉水宏看了非常滿意，甚至特意偷偷跑到教室后面拍了幾張照片發(fā)到只有班主任的群里。
然后一些閑著的班主任在群里紛紛評論：“這么乖，一看就是老錢他們班的?！?p> “不愧是一中的重點班啊，這一屆的本科率，一班這群孩子貢獻肯定少不了?！?p> “老錢帶的班得不錯啊。”
一班班主任老錢立馬就出來了，謙虛地發(fā)了句：“哪里哪里，都是孩子們自覺?！?p> 隨后劉水宏拍的這幾張照片都被老錢轉(zhuǎn)發(fā)到了一班家長群，順帶夸了他們班學生幾句。
前幾個班還好，安安靜靜，后面幾個班就有點鬧騰了。
八班那聲音最大，跟殺豬場似的，隔著兩個班劉水宏都聽得見。
原本如沐春風的臉立馬就黑了下去，殺氣騰騰地走進了八班。
這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一支白色粉筆迎面而來，差點砸到他頭上。
劉水宏勃然大怒：“誰他娘扔的粉筆？！給我站起來！”
班里霎時安靜了。
仿佛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寂靜悠長。
劉水宏精銳的目光一掃，柯憶終于老老實實站了起來。
“你們班……”劉水宏一看，站起來的居然還是班長，著實把他給氣慘了，右手的食指舉起來微微顫抖著個個掃了一遍，怒斥道，“你們知道一班的同學都在干什么嗎？！人家班級安安靜靜，你們班吵吵鬧鬧，隔著大老遠就能聽見你們的殺豬聲，跟他媽菜市場一樣！”
“我剛要是不來你們是不是要翻了天花板?。?！”
“一中不比那些職校，不是讓你們來混日子的！”
“我看你們班次次年段倒數(shù)第一，這是想到了高三全班一起復讀嗎？！”
“你們?yōu)槭裁幢炔簧弦话啵?！這就是差距！……”
劉水宏實在是氣狠了，整整罵了五分鐘，八班安靜地跟鬧鬼似的，硬是沒人吭聲，個個坐好了聽著劉水宏的數(shù)落。
劉水宏罵了五分鐘罵都罵累了，看著這個班安靜如雞讓他心里更郁結(jié)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他自己堵得慌。
“明年就高三了，你們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高考少不了一半要落榜！”
劉水宏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還沒消散的怒氣和幾分無奈嘆息，似是在告誡他們：不努力，這輩子后悔都來不及。
在劉水宏同志接近六分鐘的發(fā)言內(nèi)，同學們多多少少也是聽進去了些，畢竟如果真不想讀書的人，當初中考就不可能拼死拼活地搶破頭也要上一中。
劉水宏走后，全班難得自覺地安靜了下來。
俞川歪著腦袋看了眼身邊自始至終都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汲言，剛才洪水罵的那五分鐘里，她旁邊這人壓根沒理，做著自己的作業(yè)。
仿佛什么東西在他眼里都沒學習重要。
漠然得過分了……
教室里安靜得一批，俞川只能輕聲喊道：“汲言?！?p> “……”不理。
俞川又重復了一遍：“汲言?！?p> “……”還是不理。
俞川可能腦子又抽風了，神經(jīng)病一樣地拿著手上的黑色水筆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
汲言寫作業(yè)的那只手頓了頓，終于轉(zhuǎn)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干什么？”
“……”這回輪到俞川不理他了。
汲言無奈了：“……有話趕緊說，我作業(yè)還沒寫完?！?p> 俞川偏過頭，恰好四目相對，她愣了一秒立即移開了視線問：“沒事兒我就是問問哈，你想考哪所大學啊？”
汲言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人大吧?！?p> “去人大？”俞川傻了眼，“我還以為像你這種級別的學霸，清華北大至少上一個，怎么會想去人大？”
汲言瞥了她一眼，沒有立刻回答：“你確定現(xiàn)在班里這么安靜的情況下我要和你談人生談理想？”
俞川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敗下陣來：“……得得得，你安安靜靜做你作業(yè)吧，老娘不打擾了。”
俞川閑著沒意思，把手機拿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唐聽給她發(fā)了幾條消息。
唐聽：“俞川，放學一起回去嗎？”
唐昕：“夏淮那貨好像要來接汲言，發(fā)了微信汲言沒回，讓我跟你說一聲。”
唐聽：“哎，晚上回家打游戲不？我約了幾個一起開黑。”
俞川低著頭，沒著急回他，先戳了兩下汲言，然后把手機里的內(nèi)容拿給他看。
汲言想了半天，從抽屜里拿出了手機，給夏淮回了句：“你來干什么？”
夏淮立馬就回了：“來給你送傘唄，二中離你們學校也沒多遠，媽等會兒就接我過來了。”
汲言這直覺神一般的準：“是來找你的好哥們吧？”
“……多嘴?！?p> 汲言沒再多說，放下了手機后繼續(xù)做作業(yè)了。
因為通知地比較突然，家長們準備地比較慢，學生們等了十幾分鐘才陸陸續(xù)續(xù)回了家。
俞女士因為公司里要沖業(yè)績，平時都加班很晚才會回去，所以只能讓俞臻來接俞川回家。
俞臻到俞川他們班教室的時候，班里只剩下汲言和俞川了。
汲言絲毫沒有露出焦急地表情，臉上一直沒什么變化，俞川卻莫名感覺他心情不是很好。
汲言給夏淮發(fā)了條微信：“你人呢？”
夏淮立馬回了：“那啥，你幾班來著？”
汲言沉默了一下，在打字欄里狠狠敲下幾個字：“……三班?！?p> “小川，你媽喊我來接你了，”可能雨太大，俞臻的鞋子都被打濕了，正好看汲言也在俞川旁邊待著還沒走，就打招呼道，“小言也還沒走??？一起回家吧，我送你回去?！?p> “不用了俞叔……”
汲言正要拒絕，俞川就打斷了他的話，邊背上書包邊拉說道：“對對對，一起回去吧，就你一個人在教室多浪費電啊。”
“……”合著他就是浪費電？
汲言無語凝噎，卻也知道俞川的意思，收起了桌上的書背著包跟俞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