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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卿閣

第二十三章

惜卿閣 遲阿暮 2271 2020-04-11 20:49:16

  接下來就是長時間的沉默。段傅均平日里本就沉默寡言,而現在我也不想同他說話,兩人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走在雪地里,只聽得踩著雪地發(fā)出的“嘎吱”聲,一聲一聲,聽得我好似也沒有那么煩躁了。

  天色漸沉,盈盈白雪變成了淺黃色,雪粒子折射出淡淡的光來。不知怎的,這光竟也帶了寒意,我愈發(fā)覺得身子冰冷,腳也冷得發(fā)木了。最后竟抱著身子直跺腳。

  我忍不住打破兩人的沉寂,小心翼翼叫一聲段傅均。

  他淡淡應了聲“嗯”。

  我便問道:“你冷嗎?”

  他答:“不冷?!?p>  我擠出一個殷切的笑意,恬不知恥地對他說道:“你若是不冷,把你外衫借我披披可好?”

  話出口我就后悔了,只見他冷眼瞥我,又轉回頭去,顯然是不愿意的。我也是自找苦吃,他是什么人,怎么會把衣服借給我呢,他總說他是被我連累的,應是巴不得我多吃些苦頭才對。說不準先前飛行之事,就是他故意膈應我的。

  正這么想著,忽見段傅均將一白色物件朝我鋪過來,我還沒有反應,就被那東西蓋住身子摔在了雪地里。我將那東西從臉上扯下來,正準備發(fā)火,卻見手里的竟是段傅均的外衫,臉上的怒氣很快就被我換上了滿臉的笑意。

  這衣服上染上段傅均淡淡的體溫和清香,讓我身上的寒意霎時減了一半。

  但我的開心并未維持多久。我們越往里面走,寒風越是凌冽,盡管我披著段傅均的衣服,依舊沒有辦法抵御這強烈的風寒。漸漸地,我竟開始有些精神恍惚,一會兒見熱氣騰騰的包子,一會兒見烤得金燦燦的烤鴨……我克制不住自己的身子開始東倒西歪,視線里,段傅均的身影開始模糊。

  我在意識完全喪失之前,我看見段傅均終于還是轉過了身子,他走到我面前,搖了搖我的身子,叫了幾聲我的名字,我張張嘴,沒有力氣應答,而后,我好似聽見他最后說道:“我倒是忘了,你是喜熱懼寒的。即便是投身為桃樹,也依舊改不了你的特性……”

  接著,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我瞧見一紅衣女子站在遠處,她穿著金絲嵌邊的錦繡長裙,身姿傲然,端莊高貴地立在那里,讓我覺得有些熟悉。我?guī)子锨扒频们宄恍?,卻始終是在原地踏步,而女子的身影越來越遠,我有些心急如焚,有一種強烈的愿望驅使我走近些,看清楚一些,可又無能為力。

  就在這個時候,女子突然回眸。在那模糊的景象里,我看不清她的五官,卻準確清晰地看清了她額間的一豎紅紋。她的聲音熟悉又溫柔,只說了兩個字,我的心便好像驟停。

  “不悔?!?p>  這兩個字在我耳邊回蕩,余音不絕。我的呼吸開始急促,好似有什么東西要從我的身體里破出,卻被又被枷鎖牢牢禁錮。

  最后,女子的身影化作輕煙消散,而我心中的悶痛卻久久不能散去。

  身為仙者,做夢是一件比較稀奇的事情,距離我上次做夢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這樣的夢,卻是難得的真實。

  所以即使在我醒來之后,我依舊還在夢中的難過里回味著。而我睜眼后,發(fā)現周圍的景象已經變了,沒了白雪,只有黃褐的泥土,茂盛的綠植,以及嘈雜的蟲鳴。

  我的身上還搭著段傅均的衣服,正靠著粗壯的大樹。段傅均站在一旁背對著我,夜風吹動他的衣擺,獵獵作響。

  我艱難支起身子,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便回過頭來,道一句:“你醒了。”

  我沒醒,難道在夢游么?

  不過有了段傅均的聲音,我好似才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真實感,而不是夢中虛無縹緲的,所謂的真實。我又打量了一番四周,問他:“我們是怎么出來的?”

  他泠然回我:“自然是我把你提出來的,難不成是你夢游游出來的?”

  這人嘴真的很欠啊。什么叫“提”?我腦子不由地想到在幻境中飛行時,他就是那樣拎著我的后領的,具體什么模樣已經在我腦海里浮現出了畫面,實在不忍直視。

  段傅均問我:“是休息一夜,還是連夜上山?”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發(fā)問道:“這是哪里?”

  “仙山。”他回答道。

  雖說他沒有告訴我是什么仙山,但我還是能準確無誤地猜到,這應該就是垂云仙翁住的仙山。

  我竭力抬頭向上看去,只見漆黑的夜里,即使有淡淡的月光灑下,可我根本看不到山頂。便手指向上一指,對段傅均說道:“這么高,你確定今晚我們能找到垂云仙翁嗎?”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說道:“我確定我能,但你就不好說了?!?p>  我一時間不知說什么了,便又聽見他說:“那你是想在山下休息?”

  我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朝著四周望去,只見此地荒涼,不見半點人家燈火,想來此地周圍應是鮮少有人居住。便問他:“那依你的意思呢?”

  他拂了拂袖,長腿一邁:“你既沒有主意,那就走吧?!?p>  我拉攏著腦袋,不甘不愿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山上根本就沒有人走出的路,我倆只能踩著染有夜間薄露的野草上前,蟲鳥嘶鳴傳進耳朵里,半人高的植被和瘦弱小樹伸出的枝丫,時不時地就勾住了我的衣服和頭發(fā)。走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我的頭發(fā)就變成了雞窩,衣服也被劃得亂七八糟。

  反觀段傅均,他依舊是謫仙般的模樣,清風明月,一身清爽,絲毫沒有一點像我一樣窘迫的模樣。氣得我抓著眼前擋住視線的枝丫,一把扯開,卻被上面的倒刺劃破了手掌,還沒有來得及痛得叫出聲,便見那染上我鮮血的枝丫猛地一縮,好像我是熊熊烈火般燙傷了它,一下就沒了影。

  “我的娘呀!樹精啊!”我終于叫出了聲。

  段傅均回頭來看我,鄙夷的說道:“大驚小怪?!?p>  我狠狠瞪他一眼。又看了看手掌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禁暗自松了口氣。我的自愈能力還是不錯的,只要不是什么帶毒的東西,一般傷口都是很快愈合的。

  就這樣,我們艱難……好吧,是我一個人的艱難。我艱難的爬了差不多十丈高的時候,段傅均停住了身子。

  他慢慢回過頭來,朝我笑了笑。

  我心里一緊,這段傅均的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好事發(fā)生。

  果不其然,就在我的念頭剛閃過,就聽見段傅均說了一句“抱歉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他長手一伸,干凈修長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看起來輕輕柔柔的,卻蘊含著強大的力量,我的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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