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石榴林中彌漫著一層輕飄飄的白霧,天上如熟鐵一般通紅的圓盤露出半個腦袋,將天空照出一線生機。公雞鳴啼,街上人煙稀少,透著靜謐,兩人悄悄潛入張府,一步步往深入走。
“噓?!卑子白隽藗€安靜的手勢,他瞧了一眼院中陳設(shè)位置,慢慢伏到地面上,將耳朵貼至地面,果然聽到地下有輕微的水聲流淌。
白御景說:“地下有玄機,找入口?!?p> 話畢,兩人兵分兩路尋找機關(guān)暗格。孟不言斂聲屏息推開了茵茵的臥房,房間里桌椅整齊的擺放著,桌上的毛筆還未洗干凈,被人隨意擱置在宣紙上。
不言走近,只見半生的宣紙上畫著一個男子,男子眉目清秀,笑容溫儒,作畫者顯然是用心畫出后卻離開的匆忙。
聽見腳步聲,是白御景往這邊走來,顯然他在別處一無所獲,二人在這屋中轉(zhuǎn)了一圈。
“我覺得這屋里的氣味特別熟悉,像家父兒時教我煉丹制藥的味道,而且,小白你來看,她書架上盡是些醫(yī)術(shù)雜籍。”孟不言邊說邊去拿那些泛黃的醫(yī)術(shù)。
白御景見她將書拿走后,發(fā)現(xiàn)這些醫(yī)書背后的木板顏色與整個書架顏色略顯異同,他摳下木板,一個玉瓶出現(xiàn)在木板后的暗格里,白御景輕輕轉(zhuǎn)動。
“吱呀”一聲,整個書架自己向右滑動起來,眼前出現(xiàn)一條樓梯向地下伸延,二人急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果然是個藏人的好地方?!卑子霸谇懊嫣铰?。
“鏘哥哥!”孟不言只見慕鏘昏迷,躺在前方一汪水池中。
“這么快就找來了?”青蛇走出來,等待已久的樣子。
孟不言并不打算與他糾纏,靈力注進手鐲,取下背后的弓箭,準備一決高下,青蛇倒是先打出來一鞭,孟不言閃過,第二鞭接踵而至,鞭影迷離如蛇入水,虛影疊重看不清來向。
孟不言翻身向后壓腰,骨鞭擦著孟不言的臉而過,耳邊的空氣被抽出聲音,鞭尾回收,骨節(jié)帶過面頰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紅色的血滲出。蛇本靈活,不言射出的箭他都全數(shù)躲開。白御景看不下去了,抽出靈劍就要刺來,孟不言眼疾手快同時打出一招“袖中冰凌”,透明的冰片化作短劍將青蛇雙臂割開來,血立馬不止。白御景刺出去的劍也將他右膝劃破。
青蛇吃痛,鎖骨鞭落下,他單膝跪地但表情決絕,他說:“殺了我,那位躺在水里的公子,可就危險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泵喜谎暂p笑。
她凝神念訣,滄藍玉鐲變出寒氣與水將青蛇的雙腳與雙手牢牢冰住,接著池里的水被她控制,她用靈力引水托著慕鏘運到身邊。
“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是滄海藍氏的后代?!鼻嗌邞蚺暗?。
孟不言也不惱,她半蹲下身子,捏起他的下顎,忽而說:“其實你的蛇鱗早就沒了,這毒你也沒法解吧?!?p> 青蛇笑道:“那又如何,怎么,救不了這小白臉,你傷心了?!?p> “你!”白御景舉劍就要刺過去。
“不要!”孟不言說:“他要死,但不是現(xiàn)在。”
孟不言將慕鏘交給白御景,轉(zhuǎn)身欲走,但又開口說:“生死不過一瞬,可殺人的人卻永世受此業(yè)障,居心不凈,心當永誅?!?p> 三人回到客棧,白御景在屋外拉出結(jié)界,自己守在慕鏘的房間外。郊外霧氣本就濕寒,剛剛又在水中泡了多時,妖毒甚是難解,這入體的濕寒更是雪上加上,令人愁眉不展。
孟不言走到門邊對著門外的白御景喊道:“鏘哥哥的毒以從肺腑漫至心脈了,三魂七魄逐漸消弭,我現(xiàn)在只能強行用法力抽出他的魂魄修補,否則他意識渙消大羅神仙也不行了。白兄,煩請你幫我們守好了,我已經(jīng)將所需藥材傳音與哥哥,若哥哥腳程快點,或許就有救了?!?p> “我懂?!卑子班嵵氐幕卮稹?p> 滄海藍氏一脈除了能控水,還能憑借滄藍玉鐲抽魂離體,玉鐲里的滄海水可以將人的三魂七魄形態(tài)化,施法者肉眼可見。
孟不言不敢慢下手中的動作,她雖然極其不愿意脫下慕鏘的衣服,可是性命攸關(guān),也顧不得這些禮節(jié)了。
兩只手指從慕鏘的任穴走到督穴,靈力集中在手指,猛按太陽穴,玉鐲發(fā)出海藍色的微光,慕鏘身體里的七魄慢慢離體,接著一魂,二魂,三.....
孟不言廢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將第三魂抽出,眼見自己靈力所剩無幾,只能先將出來的魂魄修補如初。
接著,她要緊牙關(guān)做最后一搏,口中念訣,八卦在心,天為乾,地為坤,靈力從丹田浮起順著經(jīng)脈聚在指尖:“出!”
一口鮮血出來,孟不言早已經(jīng)滿頭大汗,慕鏘最后的一魂被強行拉出片刻便又回體了。
大驚!“蛟龍之魂!怎么會?蛟龍之魂怎么會藏在慕鏘的三魂里,蛟龍是上古神妖,本以為只在書中出現(xiàn),沒想到竟在這里出現(xiàn)了,客棧中!還是被自己脫了衣服的人!”孟不言又驚又不敢相信,腦海里思緒萬千。
孟不言下床,正思量要不要告訴白御景,自己一肚子問題還沒還沒噴涌而出,就雙眼發(fā)酸,雙腿麻木,一頭栽在地上。
醒來時,自己躺在客棧的床上,床邊放著一碗沒喝掉的藥,她拿起放在鼻下聞了聞,安神補氣的,是孟成蹊慣用的方子。
她直接掀開被子下床,襪子都沒記得穿,直奔隔壁慕鏘的房間。推開門,床邊的白御景立馬起身讓出位置,她芊白的手指壓上慕鏘脈搏,一直沒懸下的心隨著這穩(wěn)定的博跳安心下來。
“不言,成蹊從太虛帶回來的藥丸可真管用,慕鏘剛服下不久就恢復(fù)了血色?!卑子罢f。
孟不言松下心來,才覺得自己又渴又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自顧倒起茶來喝,咕咚咕咚的連喝三盞方才開口:“妖毒需要仙草來解,我將方子中所需藥材盡數(shù)傳音與哥哥,最重要的一味藥材,太虛仙府的川紫道人肯定有?!?p> “什么藥材?”白御景追問。
“多棱仙人掌的提煉汁液,它是解蛇毒的奇藥。”孟不言說。
白御景聽到仙人掌三個字,本能的摸了摸屁股說:“還是孟姑娘醫(yī)術(shù)精湛,太虛山別的沒有,這仙草仙花的倒是一大把。下次得空,我?guī)愫煤棉D(zhuǎn)轉(zhuǎn),以報答你耗空靈力,寸步不離的照顧慕鏘之恩?!?p> “這是小......”剛要謙虛一番,慕鏘床上發(fā)出翻身的響動,有氣但無力的聲音說:“既是有恩于我,當然是由我來報?!?p> 隨后便不見響動,白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表現(xiàn)出實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的眼神。老冰山就是老冰山,永遠猜不透。
“哥哥呢?”孟不言才想起來問道。
“在樓下吃飯呢吧,你去換身衣裳,看把你急的,鞋襪都沒穿好,你可是姑娘家?!卑子跋訔壍目戳艘谎塾终f道:“慕鏘這里有我呢?!?p> “行嘞”孟不言也不理睬他,笑道。
穿好衣裳,順著樓梯下樓就看到哥哥和一個漂亮的女子正在吃飯交談,她朝女子淺淺一笑說:“哥哥,這個妹妹生的好漂亮呀,你哪里認識的?!?p> “什么妹妹,人家可要比你年長,她是我?guī)熃??!泵铣甚枨昧艘幌滤念^。
“姐姐好,現(xiàn)下榴陽城事態(tài)詭異,姐姐可是來幫忙的?!泵喜谎阅闷鹂曜?,塞了一大塊肉送到嘴邊。
“叫我川檸就好,我已帶了解藥撒入護城河水中,想必現(xiàn)在誤食的孩童還不算多,局面還能控制?!贝幮Υ?。
“我一直想不通,茵茵是個人類,可那青蛇少說也是百年道行,怎么會被她所控?!泵喜谎哉f出心中疑慮。
她本來想將自己發(fā)現(xiàn)慕鏘體內(nèi)蛟龍之魂的事告知,但覺得這畢竟是慕鏘的事,還是等問過他本人再說也不遲。
川檸說:“不急,我來此就是解決此事的,榴陽城與外界相通甚少應(yīng)該也是她所為?!?p> “我晚些與師姐一起去找那蛇妖,你留在客棧照顧慕鏘?!泵铣甚璋l(fā)話。
“我也想去嘛?!泵喜谎匀銎饗蓙?。
“太危險了?!泵铣甚璨辉?。
“姐姐,我也想去?!泵喜谎岳幍囊陆?。
“也好,反正小白也在慕鏘房間的,讓小孟姑娘跟著吧?!贝廃c點頭。
“小孟姑娘,跟著吧。”孟成蹊斜眼,一臉無奈。
“遵命,哥哥?!泵喜谎赃B連退后深鞠一躬。
“你看看你,大家剛認識你到還覺得你文靜乖巧,現(xiàn)在你把你本性都暴露了,像個什么樣子?!泵铣甚璋巡谎赃h遠一推。
哥哥,哥哥,孟不言把臉貼上來,癡癡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