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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執(zhí)一如是觀

第四十章 投鼠忌器

浮生執(zhí)一如是觀 彧執(zhí)歡 3306 2021-09-25 21:51:29

  有些事兒,真是沒法聽也沒法信。

  比如謝大小姐,從“佛寺蕩婦”變成“白璧微塵”竟然只用了一夜的時間,眾目睽睽之下被撞破的人,竟然一個轉(zhuǎn)身成了苦主。

  聽了這消息,燦兒坐在小姐房中氣的直咬牙,反而是三小姐和玲瓏安慰她。誰也不知道后面還會發(fā)現(xiàn)到什么程度,三小姐的大哥哥那里只是傳來一張黃大公子的親筆字條,上面四個字:“子姑待之?!?p>  果然,黃靈川的話從來都是可以相信的。

  才只又過了一個晚上,滿京城的人們就又有了新的談資。

  之前長樂王府世子爺染了花柳病,大家不過一笑而過,畢竟年輕公子,花花綠綠的事情聽也聽的多了,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這一日竟然突然傳出與世子爺情投意合的謝大小姐也有了此癥,這就耐人尋味了。

  本來已經(jīng)頂住了給大家小姐下藥這種臟水盆子,在和謝家大小姐談婚論嫁,以為可以攀龍附鳳,共度難關的那個小官兒家也聽說了消息,立刻找了大夫來診脈,這一查之下,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這小庶子與謝大小姐病癥相同!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是隔墻有耳的墻,消息走的像是風路過籬笆。

  如此一來,城里的風言風語的就更難聽了!人云亦云的猜測也更五花八門了……

  再不要臉面的想巴望富貴的人家到了現(xiàn)在,也不敢動要謝大小姐的念想了,如此一來,這世人口中金尊玉貴的謝大小姐就從云頂天宮的一位仙女,變成了市井煙花巷口招搖過市的一個窯姐兒都不如的蕩婦……

  傳言總是真真假假的,據(jù)說這臟病男子染上不過是有些隱痛,傳染給謝小姐這樣的嬌養(yǎng)女子則為害無窮,果然沒兩天兒消息就砸瓷實了——謝大小姐往后即使治好了卻不能生育了……

  謝府最近每天都在經(jīng)歷著重磅炸彈的襲擊,輿論紛紛,把下人打了一批又一批,卻還是堵不住這消息流水飛雪似的在街頭巷尾傳著……

  逢五早朝,御史聯(lián)名上書參謝府家主私德不修,家宅不齊,教女不嚴,敗壞世風。

  順帶著,謝府家主以權謀私賣官鬻爵,鹽鐵生意也有涉獵,國礦私售,貪污瀆職,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這還沒算上他家蓄養(yǎng)殺手,轄制朝臣的事情,如此林林總總大罪落下,一筆筆舊賬落在實處,十有八九都捅在皇帝陛下的逆鱗上頭,于是天威降臨不可回轉(zhuǎn)也就順理成章。

  五七八日內(nèi),案件審結,御筆欽定,朱批了一個家破人亡……

  落獄、抄家、斬首、發(fā)賣……

  說來像是戲文,卻實實在在的雷霆而至。

  謝大小姐最后在謝府抄家賣人的時候被一位路過的西域商人買走了,只要不讓她死了,怎么都行。

  當然這也只是在這一方國土之內(nèi),奴仆通買賣卻也不許隨便打殺,暗含著的潛臺詞就是,出了王化之下,這人即使死了也不用遞消息回來了。

  塵埃落定之日,三小姐安排燦兒給大哥哥院子里送了一甕湯羹,東西只送到院外面,書房里聽著音兒的黃大公子只覺得喜出望外。

  下棋久了也餓了,黎大少爺叫人取來湯碗與之分享。

  享用之間黎大少爺突然想起一事來問黃靈川。

  他說:“既然是要給我妹妹報仇,怎么朝堂上沒聽見告謝府豢養(yǎng)殺手的事兒?”

  黃靈川眷戀不舍得放下湯碗答道:“一個殺人未遂,就是告了也無關痛癢,倒不如現(xiàn)在這樣。”殺人見血……

  黎大少爺只是默默喝湯,也默認了一件事。

  他妹妹雖然沒傷著,可是有個人不僅被謝府的小姐傷著了,還為此死了。

  “鳳煌有什么事要我去做么?打鐵還需趁熱……”黎大少爺小聲問著,黃靈川卻搖搖頭。

  半天才聽他說:“皇帝要整風氣,卻也要個寬嚴相濟的名聲,不好落個把謝府趕盡殺絕的惡名。既然她已經(jīng)沒了靠山,早晚都是我的掌上孤魂,我又何必在乎她是錯一次還是錯一世呢?我只盼著這世上的人少作孽,自掘墳墓最是要不得,但是……也確實是省心不是?”

  黎大少爺默默點頭,說道:“既然事了我也當拂衣而去了。最近我要往孔府多走動了,你也少來,免得我不在撲個空,閉門羹多難吃?”

  黃靈川三兩口喝完手上的湯遞過湯碗還要添些,也沒多說話,只是笑,笑得意猶未盡的。

  窗外的風又起了,云卷云舒,彌撒開來,暈染了天際的絕色。

  黎府的后院里,三小姐獨立庭前,這樣的云與天,回望去,月色一點點掛在東邊的晴天。

  “小姐,方才夫人派人來了,說慕容府的夫人派人來叫,說家常聚聚,叫咱們也準備著,后天晌午去?!睜N兒走過來傳話,說完了又低聲說起,四小姐那里也有人去叫了,夫人只提點著三小姐一定要把持得住,忍一時之氣,求一世安穩(wěn)。

  三小姐點了點頭,她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回望去四小姐所在的方向,這是她最心痛的地方。

  大家都要安穩(wěn),也都要顏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如何,平白讓一個禍害成日里興風作浪。

  “玲瓏還沒回來么?”三小姐問著,心里數(shù)著時辰,可是有好一會兒了。

  “可不是么……玲瓏姐姐說要踩著外面采買的媽媽們合適的時候再進出?!睜N兒悄悄回答著,又問:“小姐要不要去換身衣裳……我也好服侍你梳個頭?”

  “不必了。穿戴好了盛氣凌人,豈不是落人口實?”三小姐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衫,嫩黃的料子,站在風里有點久,裙擺上有些許的浮灰,不臟,但是也不鮮亮。

  風里站得久了,也累了,三小姐領著燦兒回了屋里,喝茶休息。

  第二碗茶才泡上,外面有了人來傳話,說夫人請三小姐去一下。

  燦兒快步出去迎接,三小姐面帶疑惑地緩緩走了出來探問情況,來傳話的人一點兒沒忌諱,直接說了:“三小姐叫丫鬟出去打聽的東西不必去了,夫人都瞧見了,既然有人不拿咱們這一家子名聲當事兒,夫人也要給三小姐壯壯腰兒了!”

  聞言,三小姐當下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了,該有的怒、怒其不爭,入木三分。

  這個消息黃靈川和黎大公子也聽到了風聲,但是后宅重地,男兒是不能擅闖的,無論是家中子孫還是未來的女婿,都不可以。

  于是一明一暗兩路探哨就這么悄悄的出去了……

  黎大少爺派了常去給三小姐送東西傳話的丫鬟,黃靈川派了無為去悄悄聽聽,防備著有些地方丫鬟進不去,聽不得。

  看著桌上的殘羹,黎大少爺若有所思起來,這個三妹妹,怎么就非得磕磕絆絆地才能嫁出去么?

  今兒這個事兒不體面,偏偏這準妹婿還在這兒,現(xiàn)在可好,說不得問不得還趕走不得。

  黃靈川看著黎大少爺?shù)哪樕室獯蛉さ溃骸澳闶遣恍欧蛉?,還是不信你家三妹妹?”

  這二人他自然是都信得,沉吟半天,黎大少爺才回答說:“自然都信得過,我只是不放心……”

  是啊,不放心。

  這個禍害一天不去,就總是不放心的。

  “這女孩兒家啊,教養(yǎng)還真是個大事兒!”黎大少爺突然好想很惆悵,嘆了這樣一句。

  “黎兄此言做何講?”黃靈川問他。

  黎大少爺感嘆道:“你看啊,這女兒要是教養(yǎng)不好,在家為禍一方,一旦嫁出去了,可不是去禍害人家一家么?這事兒弄得,三妹妹五妹妹我都覺得嫁出去也不怕什么,就是以后七老八十了,我也敢給她們壯著娘家的門庭,不叫她們受委屈。唯獨這四……小姐,我啊……現(xiàn)在想想也是個愁。這一家里上下,真沒一個給她委屈受!也沒一個人給她臉色瞧的!我就想不明白了!”

  黃靈川遞了一杯茶過去勸導他說:“行了行了,醒醒吧,可以了!你這還不是家主呢,做什么想那樣多?你只當養(yǎng)個兒子就省心么?女兒養(yǎng)不好,不過是在家鬧幾年,嫁出去鬧幾年,哪里就有那樣多的人家任由她天長地久的鬧下去??!這養(yǎng)個兒子養(yǎng)歪了可是要一邊敗家,還要娶個不賢不良的姑娘回來一起禍害這個家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黎大少爺立時想起來了那個在長樂王府閉門養(yǎng)病的世子爺,心情也好了起來,附和著說道:“這個話道是不錯,我爹雖然心軟,也不過就是這個樣子,總比……嗯……王爺,好一些!我雖然不是很成器,比你家世子爺還是優(yōu)秀很多的!”

  說著他環(huán)視了一下這周身實物,暢然說道:“這黎府,至少我是不會給家里就這樣二世而亡地敗了的!”

  哄高興了大舅爺,黃靈川才有時間靜靜地想想三小姐——那個丫頭又是遇見什么事兒了?

  正在這個時候,無為回來了!

  無為帶回來的消息幾乎讓黃靈川氣得跳起來,這是什么妖魔鬼怪養(yǎng)出來的女兒?。?p>  小小年紀怎么就這樣心狠手辣!

  “快!去叫柴先生!就說投拜帖給五小姐復診!”一語未罷,無為就匆匆忙忙地跑出門去了。

  黎大少爺都聽見了,但是從始至終他除了抬了一下頭,又垂下頭,一言不發(fā)。

  他這回是真的生了大氣了,方才聽無為說母親雖然要主持家法也有些投鼠忌器,生怕傷了三妹妹的姻緣……

  雖然黃靈川知道內(nèi)情,不會介意,但是人言可畏四字也不是那么好纏磨的。

  家里還有兩個兄弟,一個妹妹沒有議親,這事還是不敢硬辦……

  而且鬧成這樣既不好把她綁了送出府去,也不好一直禁著她……

  一定早就有人去請父親回家了,這事他也不知道該當如何,自然也沒法出頭露面。

  說來說去,總之一個字……難!

  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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