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偶遇夜世子
“小姐，沒想到老爺這么疼你，奴婢去賬房支錢，剛好遇到老爺在查賬，老爺讓賬房先生給了奴婢一百兩，讓小姐買些喜歡的?！?p> 林佳音看著翠竹從荷包里取出銀子，五十兩一張，二十兩兩張，還有一些碎銀子，確實考慮周到，笑著回道：“那你可曾替我謝謝爹爹？”
“自然是有的，奴婢知道有一家小食店黍臛做的很好吃”像是怕自家小姐不相信，翠竹連忙又補(bǔ)了一句：“據(jù)說我朝好幾個官員都在那里吃過早餐呢?！?p> 隨著翠竹來到這家店外，小食店沒有名字，只在門框上面掛了一個墨棕色的牌匾，上面寫著“小食店”三個字，店里桌椅也是墨色的，主仆倆點了兩碗黍臛，幾個小菜，等到伙計端上黍臛，林佳音一看，這不就是大黃米混以肉糜熬成的粥嘛，早餐吃這個也倒是養(yǎng)胃，肉糜用某種香料腌過，沒有一絲腥氣，黃米軟糯，和著肉香，入口即化，果真是名不虛傳。
吃過早餐，主仆倆先后去了木匠店、鐵匠店，交代了需求付好錢，林佳音在翠竹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成衣店：“小姐，這是咱們林家自己的店，老爺說了，小姐需要什么盡管吩咐伙計就是。”
林佳音打量著這家店鋪，和剛才逛的小巷不一樣，這里是北定城主街安定街，主街上全都是三層高的樓房，林家這間成衣鋪子目測足足有三百個平方米這么大，招牌上刻著“林家衣鋪”四個金閃閃的大字，一層是布料，二層是成衣，三層是接待室，后院是作坊，林佳音找到掌柜，表明了身份，掌柜聽是大小姐大駕光臨，不敢怠慢，隨后便依著林佳音的吩咐叫來了林家衣鋪最好的繡娘，林佳音趁著這個空檔畫了兩種內(nèi)衣的款式，一種是平時穿的，絲綢柔軟光滑，吸、放濕性都是極好的，用絲綢面料做小背心在合適不過了，另外一種則是訓(xùn)練時穿的運動背心，這個需要承載性較好，彈性也佳的棉布來做，林佳音畫完效果圖，繡娘也從后院過來了，交代好注意事項，又上樓選了幾套束袖口的練功衣。
做完這些，林佳音也不著急走，反倒是坐在三樓接待室和掌柜閑聊起來，同時透過窗口觀察著鋪子的經(jīng)營情況，一個時辰內(nèi)，進(jìn)出鋪子的有六批人，兩對夫妻，三個帶丫鬟的婦人，還有一個老嬤嬤，進(jìn)店時間都很長，除了老嬤嬤外其他五人均有成交，剛才林佳音粗略估算了一下，二樓成衣售價基本應(yīng)該都在十到十五輛一套，按十五兩銀子一單來計算的話，這一個時辰有六十兩成交，一天店鋪成交量大概有三百兩。林佳音默默地計算著，掌柜的見她走神于是出言提醒：“大小姐可是還有別的吩咐？”
林佳音反應(yīng)過來，笑了笑道：“沒有，只是我想了解一下店里的經(jīng)營情況，掌柜經(jīng)營有方，生意紅火，這家店一個月的流水賬大概有一萬有余吧?！?p> 雖然是問句，但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掌柜一愣，心下一駭：“確實，只是大小姐從何得知？”
“猜的?！绷旨岩麴嵰恍Γ骸昂昧?，衣服做好送林府吧，我該走了?！闭f完林佳音抬腿就要下樓，這下?lián)Q掌柜不淡定了，他一個跨步走到林佳音面前作揖道：“大小姐請留步，小的愿聞其詳?！备诹旨岩羯砗蟮拇渲褚粋€沒留神，沒剎住撞在了林佳音后背，非常不解的看著自家小姐，這倆人說話她也聽不懂，只能跟著不作聲。
看他轉(zhuǎn)了態(tài)度，林佳音笑瞇瞇的回去坐下，將她如何估測得出這個結(jié)果的詳細(xì)過程細(xì)細(xì)的說了一遍，林掌柜臉上的表情從驚詫到敬重，不禁心下感慨，龍生龍，鳳生鳳，家主的女兒這等經(jīng)商頭腦，確實不凡。
告別了掌柜，主仆二人又閑逛了一會，此時臨近晌午，街上的行人不減反增，人人臉上洋溢著幸福，林佳音不禁再一次感慨，真乃盛世也。
林佳音正在一個波斯人擺的小攤上看著琉璃杯，陽光透過琉璃映射在小攤的桌子上，發(fā)出五彩的光，林佳音看著這近乎透明的琉璃正感嘆著，此時一道陰影過來擋了光，林佳音回頭一看，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孔硬朗無比，看著有幾分面熟，正思索間，對方說話了。
“大小姐，主子有請。”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家主子是誰？我朝民風(fēng)開化，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男女共處的。”林佳音還沒搭腔，翠竹先發(fā)話了。
“我家主子乃是睿親王府世子爺?！?p> 一提到世子，林佳音這才想起來，此人不正是夜大世子身邊的侍衛(wèi)柳青嗎：“原來是柳侍衛(wèi)，不知你家世子找我何事，我今日尚有事要辦，恐怕不太方便?！?p> “大小姐，請不要讓小的為難，還是請吧?！本谷挥腥艘芙^世子爺?shù)难?，柳青驚得趕緊扶住下巴，以免掉到地上。
林佳音無奈的聳了聳肩，跟隨柳青的指引穿過街道，來到“第一樓”的頂層，這第一樓的頂層從未有外人進(jìn)來過，樓上鋪滿了草坪，只用青石板鋪了幾條小路通往頂樓各處，周遭種滿了低矮的灌樹和花，花的中央有一個透明的房子，房子是由海南黃花梨組成的框架，上面鑲嵌了透明的琉璃，里面擺著幾排花架，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如夢如幻，如癡如醉。此時夜非正躺在搖椅上小憩，陽光透過他長長的睫毛映在下眼瞼處，形成扇子一般的一排陰影，臉上的皮膚因為陽光的照射幾近透明，高挺的鼻梁，長長的人中直連唇珠，嘴唇不點而朱，下巴光潔，下顎線幾近完美，真真一個美人是也，就是潘安在世也不如啊。
夜非感覺到林佳音炙熱的目光，倏地睜開那雙狐貍眼，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肆意的微笑，調(diào)侃道：“大小姐看夠了嗎？”
覺察到自己的失態(tài)，林佳音趕緊收斂情緒，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世子生的太美，是小女子失禮了?！?p> “無妨，本世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夜非起身，來到長桌前坐下，比了個請的手勢：“大小姐請坐，可否賞臉陪本世子吃個午飯?！?p> “夜世子，我今天有事，不如改天吧?！绷旨岩艚裉焓浅鰜聿少彽?，清單上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買完，更何況陪這位陰晴不定的世子爺吃飯，顏是夠賞心悅目的，可這心臟受不了啊，這位再一個興起要自己“以身相許”，自己一個小女子可如何反抗的了，林佳音對他那天說的話耿耿于懷，覺得這人甚是輕浮，她幾乎都忘了，第一次見面，是她差點強(qiáng)暴了夜非。
夜非看著她精彩的表情變化，心下也猜到幾分，便開口解釋道：“只是吃頓飯而已，你就是這么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夜非咬重了“救命恩人”四個字，讓林佳音無從拒絕。
“可是，我這清單上的東西還沒買完呢……”林佳音聽到“救命恩人”四個字，確實不好再拒絕，可她還想再努力掙扎一番。
“柳青，安排人去買?！?p> “是，世子。”柳青不敢怠慢，趕緊接過清單和圖紙，正想出門，只見他臉上表情一變：“這個，請問大小姐要這牛皮沙袋做什么用？”
“練功?！边@里人應(yīng)該也是這么說的吧。
“難道大小姐不知，在這大順朝牛是保護(hù)動物，殺了是要犯法的?！绷鄤γ减酒?，不解的看著林佳音。
這個朝代跟大唐還真是像啊，竟然殺牛犯法。記得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老師就講過，在唐代，每一只牛都有戶口，唐朝人是吃不到牛肉的，沒想到這大順朝也是如此，林佳音躊躇之際，夜大世子發(fā)話了：“大小姐乃閨閣女子，不懂我朝律法很正常，你去找其他代替品?！?p> 林佳音朝夜非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感謝他為她解圍。
“不必客氣?！辈坏攘旨岩舻乐x，夜非搶先開口道。
林佳音本想道謝，被世子這句話一噎，竟有種無語的感覺，恰好此時柳青帶著翠竹上來了，后面還跟著傳菜的一行人，每人手里一個木制托盤，一行人魚貫而入，一邊擺著菜，一邊報著菜名，水盆羊肉，光明蝦炙，金齏玉膾，賜緋含香棕，紅羊枝杖，見風(fēng)消，花色冷拼，乳釀魚，林佳音看著這一道一道的佳肴擺在面前，頓時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尤其是這道“金齏玉膾”，是以鱸魚魚片生和香橙片搭配，輔以芥末同食，口味竟是清新無比，不過生魚片不能多食，容易脹腹，林佳音又嘗了一口紅羊枝杖，羊肉烤的不錯，皮焦肉嫩，味道清香，只是吃多了有點寡淡。
如此寡淡，再美的擺盤再好的食材也吃不下太多，林佳音吃了幾口就興致缺缺了，主食是古樓子，古樓子很像現(xiàn)代的餡餅，花椒味很濃，甜點是奶酪澆鮮櫻桃，此時才進(jìn)早春，這第一樓就有新鮮的櫻桃出售了，果然是北定城第一樓也。
食畢，有茶倌來斟茶，夜世子呷了一口茶后方才開口問話：“林大小姐是覺得不合胃口嗎？”
“沒有，口味甚好?！背匀俗於?，怎敢說不好吃，可這淡出鳥來的吃食一言難盡啊。林佳音訕笑著，不敢說實話。
“沒有林大小姐的手藝好，吃過林大小姐烤的肉，本世子現(xiàn)在是食不知味了。”夜非一臉哀戚，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不是要報恩嗎，下次你請客，你做?！?p> 林佳音剛想拒絕，此時腦中傳來生硬的系統(tǒng)提示音：“此人身上有與白山畫卷相關(guān)的線索，請不要斷了聯(lián)系?！焙芫脹]有聽到這個聲音了，林佳音嚇了一跳，隨即反應(yīng)過來，立刻應(yīng)下夜世子的要求：“沒問題世子爺，等我準(zhǔn)備好了給你遞請?zhí)?，那么小女子這就告辭了？”
“小沒良心的，吃過就跑，屬狗的不成?！币狗歉拐u道，看著林佳音逃也似的出了門，夜非不著痕跡的笑了笑，真是個有趣的人兒。
柳青站在一旁，下巴都差點磕掉了，這還是自家冷面世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