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入學(xué)測試
夜非這一覺睡的很長很香，醒來的時候已是近黃昏，看著這粉嫩嫩的閨閣，夜非有片刻的錯愕，一陣花香飄來，尋香而去，窗邊擺著一張紫檀木方桌，桌上放著一個小巧的汝窯花瓶，花瓶里插著新折來的桃花，香味就是這里傳來的，案幾上還擺著一方硯臺，幾支特細狼毫筆，還有一沓宣紙，夜非來了興致，下榻穿好鞋靴，坐在桌前，拿起那沓宣紙欣賞起來。
自林佳音得到母親當(dāng)年的嫁妝鋪子開始，林佳音就在籌劃店鋪重新開張的事宜了，一般的成衣鋪子有林家衣鋪，即便在設(shè)計上能占一點先機，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林佳音想將兩間鋪子分別打造成嫁衣鋪子和高級成衣定制，圖上畫的就是嫁衣鋪子的初步方案，林佳音將一樓窗戶改成寬大的琉璃落地窗，櫥窗內(nèi)擺了六個木制模特，模特身上穿著鳳冠霞帔的嫁衣，櫥窗外圍滿了待嫁的閨閣女子，即便寥寥數(shù)筆，林佳音還是將這些女子對婚姻的美好憧憬畫了出來，門楣上掛著巨大牌匾上寫著“嫁美坊”三個字，左下方題“翩翩青鳥使，載得佳音歸”，右下方題“鳳冠霞帔備，靜待吉日來”。
一樓平面圖，入門便是柜臺，掌柜的結(jié)算收銀的地方，往里去是接待區(qū)，西山墻整面空地是成品展示區(qū)，最里面是試衣間，試衣間外面有一個巨大的落地鏡子，可供顧客自賞。
二樓是金冠首飾，成套的首飾全是為嫁衣而配，紫檀木做成的架子自地板延伸到天花板，大氣渾然天成，窗口位置是休息區(qū)，東山墻靠墻而立了幾個雍容大雅的梳妝臺，每一個梳妝臺旁邊都立了一個展示架，上面配了胭脂水粉，口脂香膏等商品，梳妝臺上是試用品。
三樓是高定區(qū)，顧客提出要求，設(shè)計師出圖紙并出成品，整面墻都是絲線珠寶，中間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布料，靠窗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繡架。
余下的圖就是林佳音近幾日來設(shè)計的嫁衣草圖，雖沒有完善，卻已初見雛形，美人風(fēng)姿綽約，鳳冠霞帔霸氣天成，饒是夜非見多識廣，也沒見過如此華美的嫁衣，若是投入到市場，風(fēng)靡程度難以想象，南明國富饒，京城更是藏龍臥虎，這些富家千金都舍得往嫁衣上投入，生意定然紅火。
你到底是有什么樣的鴻鵠之志，聽聞到鳳鳴山學(xué)院的招生規(guī)則，就做出不分貴賤的學(xué)院服，寥寥數(shù)日將一個嫁衣鋪規(guī)劃的如此細致，可見心思之縝密，嫁衣設(shè)計的如此華美，可見心氣之高，我仿佛已經(jīng)透過你的外表看到了你風(fēng)華絕代的內(nèi)心，若真是有“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的境界，你的世界一定甚美。
想到這里，夜非鋪好一張宣紙，拿起毛筆，寫下幾個字：“已閱，甚美?！狈畔录埞P，夜非悄然離去。
復(fù)習(xí)完今天的章節(jié)已是戌時末了，林佳音趴在貴妃榻上，翠竹給她揉捏著肩膀上的嫩肉，主仆二人正說著體己話，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翠竹叫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大小姐竟然趴在塌上睡著了，翠竹給林佳音脫去鞋襪，蓋上薄被，熄了燈，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轉(zhuǎn)眼就到了考試的日子，林佳音一襲白衣勝雪，頭發(fā)以白玉發(fā)冠高高束起，妝容上特意加粗了眉毛，從柳葉細眉變成長長的葉眉，讓本就正氣凜然的眉宇之間平添幾分英氣，唇間未描紅，手里持一把折扇，林佳音站起來在翠竹面前轉(zhuǎn)了一圈，生生一個翩翩公子。
夏孤晨則打扮成書童模樣跟在她身邊，吃過早膳，告別父親，林佳音上了林府門前早已準(zhǔn)備好的馬車，而夏孤晨則和車夫坐在車兒板子上，馬車緩緩啟程。
稷下學(xué)宮位于東市書香路，書香路路如其名，沿街都是大大小小林立的私塾、書局，還有賣筆墨硯臺的，賣古董字畫的，其中尤為顯眼的便是立于書香路盡頭的稷下學(xué)宮了。
不過卯時，書院外已經(jīng)擠滿了各地趕來的考生，稷下學(xué)宮皇家書院是從不收普通老百姓的，所以前來趕考的書生非富即貴，每個人都穿金戴玉，身邊跟著書童，有幾個書生坐在高凳上，手里拿著書，嘴里振振有詞的背誦著。
卯時三刻，朱紅色的書院大門從里面打開，幾個下人搬來兩張桌子，幾把椅子，做為臨時的登記臺，在古代對身份的查驗是靠文字描述的，每個人的推薦函上都有考生的姓名，師出何處，家境背景，推薦人，和推薦語，推薦語里一般會加一句對此人樣貌的描述，最后是推薦人的印鑒。
前來參加考試的考生依次排好隊，由門前兩位夫子一一查驗方可通過，兩位夫子一位姓胡，一位姓閔，年約四十歲左右，都長的慈眉善目的，風(fēng)格卻大不相同，閔夫子做事比較靈活，對于樣貌的描述只要沒有太大出入，都可通過，而這位胡姓夫子做事極為認真，對考生的樣貌查核非常嚴格。
推薦函中將眼形細長的眼睛均描述為“鳳目”，有一位考生，長了一對桃花眼，因與推薦人描述不符，已經(jīng)暫時被扣留在一旁了，這時有一位考生的推薦函中將考生有胡子卻并不茂密描述為“微須”，而他卻將人家考生扣留在了門外，考生不服，據(jù)理力爭，胡姓夫子怒斥道：“你難道不懂得朱熹注微“無也”的意思嗎？”
“照夫子的說法，《論語》中孔子微服過宋豈不是說老夫子一絲不掛，赤身裸體的經(jīng)過宋國了！”考生反唇相譏道。
“你……”胡姓夫子被說的一時語噎，竟說不出話來，幸得閔姓夫子及時打圓場，這才讓“微須”考生進了考場。
林佳音不由的為自己“面若冠玉，目若星辰”這樣的描述擔(dān)憂起來，林佳音顫顫巍巍的遞上推薦函，本以為需要爭執(zhí)一番才能通過，沒想到這位胡姓夫子拿過推薦函，先是微微一愣，看到推薦人印鑒處落下的“世子印”，二話不說，便將林佳音讓了進去。
這夜世子的推薦函果然好用，林佳音如是想著。
一進門便是輾轉(zhuǎn)蜿蜒的回廊，穿過回廊，便能看到寫著“考場”二字的指示牌立于一間開放式的大廳前，大廳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臄[了百余張褐色矮幾，每個矮幾前一個蒲團，考生們就坐在蒲團上，悄然無聲，等待監(jiān)考夫子發(fā)放試卷。
試卷是純手工抄寫的，不是印刷體卻比印刷體還要端正，試卷一共三份，第一卷以花朝節(jié)為主題，寫一首詩詞，格式不限，林佳音不懂那些古人的詩情畫意，直接抄下了蔡云的一首“詠花朝”，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萬紫千紅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
第二卷果然是考四書五經(jīng)，整卷命題足足一百零八道，填空題，背誦題，釋義題，題都不難，基本沒有什么特別燒腦的，這幾日先生教的細致，這些題基本上都學(xué)過了，林佳音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個時辰方才答完所有的試題，第三卷是應(yīng)用文寫作，林佳音直接棄考。
寫下名字，交卷出考場，夏孤晨和車夫還在林佳音下車的位置等著，無試一身輕，林佳音深深的吸了一口夾雜著槐花香的空氣，沐浴在溫暖的晨曦中，伸了個懶腰，感慨了一下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