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漸大,入了秋,月色掩了起來。探出來的一枝樹葉被打落,孤零零的濺落在細密的雨里,隨著洼洼清水,輕飄飄的蕩起。
屋里,床頭開了盞朦朧的暖燈。
徐南方睡了,被子里露出半張清秀面容,眼睫毛上仍沾上淚花,鼻尖微紅。
宋鋼琴鉆進窩里,煙灰色的小耳朵垂下,乖的不行。
屋子里靜了下來,只有窗外愈來愈烈的雨聲。
宋瓷將一桌狼藉收拾干凈,才拐到臥室里打算睡覺。
她忙了一天,累到極致。
剛想休息,瞥見了桌前的電腦,嘆了一口氣,又重新從被窩里爬起。
灰暗的房間里,電腦的屏幕亮起,微微刺眼。
宋瓷登錄了昵稱為江照的微博,查看了私信。
果真,那個小姑娘又給她發(fā)了私信。
我是仙女:【今天依舊表白江照大大?!?p> 她彎唇一笑,隔著屏幕都覺得這個女孩子格外可愛。
“我是仙女”是從兩年前關注江照的,一開始是私信催著更新,她一直沒理。
后來也演變成了日常表白,一天都沒有斷過,宋瓷也漸漸開始日日回復。
宋瓷發(fā)了句“謝謝?!?p> 對面的人遲遲沒了回應,她又等了兩分鐘,干脆關了電腦。
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是明天的天氣預報。
雨天,暴雨。
她坐回了床上,視線落在了微博上面,上面顯示著消息條數(shù),紅的刺眼。
宋瓷便趁臨睡前,點開了手機上的微博。
打開速度竟比平時慢了不少,服務器像癱瘓了一樣,她試了三次才打開。
首頁印入眼簾的第一條微博,是周漾的,在中午的時候發(fā)的,大概是在劇組的時候拍的。
周漾V:女孩子的小皮筋可以用來干嘛?
配了一張圖:
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上戴了一個小發(fā)圈,粉色的,周圍鑲了一圈碎碎的小花。
底下一掃,都是黃色大V的評論。
韓仙子V:【沃日?官宣了???!】
宋清野V:【媽的,最煩裝逼的人?!?p> 池響V:【行了,知道你有小皮筋了。】
殷庭杭V:【可以用來秀恩愛,還有宣示主權。】
宋瓷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周漾的行為。
才看到周漾關注自己了,索性把一列給自己評論的黃色大v回關。
直接關機睡覺。
雨聲不絕。
宋清野將車停在了容家門口,周漾坐在副駕駛,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粉傘,沒拿。
徑直下了車。
容晟的書房在二樓,此時還亮著一盞燈。
周漾沒經(jīng)思考,直接進了門。
門外的傭人認識他,他們已逝二夫人的侄子,姓周名漾。
在圈子里有名的京城周少。
他們不敢攔,便目送著他進去。
“嘖?”宋清野一手拎著容盡歡的書包,朝周漾遠去的方向看:“漾哥這么急干什么?不是送你回家嗎?”
容盡歡搖搖頭,她也不清楚。
只是乖巧的從宋清野手里接過書包,鉆進一旁傭人打的傘里。
二樓書房,容晟在忙。
周漾直接把門踹開,冷眼看著里面的人。
“喲?!比蓐摄读艘幌?,皺了眉:“稀客啊?!?p> 容晟今年三十有二,單眼皮,面相生的凌厲,處事圓滑精明。
“小周少來做什么?”
“我來做什么?您還不知道嗎?”周漾冷笑一聲,壓低聲音,您字咬音極重。
“我哪能知道?!比蓐尚χσ獠贿_眼底。
周漾噤了聲,一股子躁意騰起。
憤怒在血液里滋長,密密麻麻的擠進每一處毛孔。
昨晚的焦躁不適是一個引子,纏綿著一地夜色,煩躁不安侵入了來。
窗外漫漫雨夜是催化劑,一下一下刺激著大腦神經(jīng)。
而宋瓷啊,那個溫柔安靜的女孩子,是他的病因——
周漾猩紅了眼,浸了一眶血色。
他說:“容少好膽量,動了我的人?!?p> 他的怒氣來的突兀,外頭是雨,他的病被引起來了,他眼里沒有人際關系,沒有豪門的臉面。
腦海里只知道,面前這個人,派人傷害了宋瓷。
窗外雷聲滾滾,從遠天際邊奔來,冷風搖曳,恍了一地枝葉。
“我管你和宋瓷有什么恩怨,你敢動她,我就動你的人”
“姜樂施是吧?”周漾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我這人無恥的很,雖然她死了我也要讓她不得安生?!?p> “周漾!”容晟一改方才的泰然,聲音近乎暴怒:“你他媽是人嗎?”
周漾有個底線不能碰,那是宋瓷。
容晟有個底線不能提,那是姜樂施。
姜樂施是容晟的女朋友,本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卻患了重病,年紀輕輕就逝了世。
她可以被救活,卻因為醫(yī)生的一個失誤喪了命。
頃刻,閃電亮了半邊天,映照了一室。
室內寂靜。
他聽見周漾抵著牙齦,笑了一聲,笑意陰冷,不達眼底。
“我說過了啊?!敝苎饨搜?,平靜的可怕:“我這人呢,無恥的狠啊?!?p> 房門掩著。
周漾揚手,花瓶被摔碎,他拾起一片碎片,鋒利的邊緣劃破指甲,鮮血浸上去。
“你要是不信,盡管試試看?!彼瓦@么站著,手里帶血的瓷片劃過辦公桌,帶了滿滿的威脅。
血跡劃過辦公桌,所到之處,觸目驚心。
周漾再一次在雨夜,犯了病。
躁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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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野送容盡歡回了房間,一路上,二樓書房里雜亂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聞聲,容盡歡肩膀抖了抖。
宋清野看著容盡歡進屋,便點了煙,守在了二樓書房的樓梯口。
樓梯上的腳步聲響起。
饒是周漾動靜太大,驚動了容家老人。
“宋少爺?”容家管家領了一批人,步子迫切的上了樓。
宋清野站在樓梯口,低眸瞥了那群人一眼,冷聲:“滾下去。”
他道:“周家和容家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們插手了?”
他面色極冷,少了幾分平日里的嬉皮笑臉。
也是,和周漾一起玩的人,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主。
-
幾分鐘后,周漾才出了書房。
屋里的花瓶破碎,容晟辦公桌上也有血痕。
他白T上染了些血。
許是剛剛花瓶碎裂時,不小心在身上劃了口子。
屋外的雨,裹著風,直往身上灑。
宋瓷此時睡了,她不知道。
有個傾慕于她的少年不惜為了她得罪了整個容家。
明知是容時利用他和容晟斗的伎倆,他也心甘情愿受了。
周漾走到車前,直接彎腰鉆進了后座。
“漾哥?”宋清野發(fā)動了車子,往二樓窗口看了一眼。
忍不住埋怨道:“你太沖動了?!?p> 周漾倚在后座,漫不經(jīng)心的答:“沒法控制。”
的確,他病發(fā)時,根本無法控制。
尤其是,病發(fā)源頭是宋瓷的時候。
“我就好奇了,你看上人家宋醫(yī)生什么了?”宋清野問道。
明明只是和人家見過幾面,去為了她不惜得罪容家。
一天不見就像丟了魂一樣,平日里半年不更的微博,也更的頻繁了,次次都與宋瓷掛鉤。
午夜十二點,街道上的行人不減,霓虹燈閃了眼。
車輛行駛的很平緩。
周漾斂下眸,眼前又浮現(xiàn)出宋瓷的那雙漂亮到至極的手。
他笑:“手好看?!?p> “你他媽看上人家手了?”宋清野詫異的回頭看他,撇撇嘴。
“渣男。”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渣你妹。”周漾踹了他的駕駛座一腳,眼底暗色陰晦了些。
宋清野不知道,有一種喜歡無需過多語言。
就像——
年少的情愫蔓生在那個雨夜,延著風聲漸漸久遠,滋生在心底里暗暗發(fā)芽,旺盛了枝葉,盛開了喜歡。
少年的心里住著一個人。
埋藏在很久以前。
他知道,那個人叫宋瓷,字江照。
w樹林兒
有一種喜歡埋藏在心底,隨著時光歲月沉淀,忽然有一日見了光,就會拼了命的生長。 周漾:你裝什么文藝【嫌棄】 宋瓷:【吃瓜】 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