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瑤泠與狐一兮方才回到夜眇閣,便聽見后院嬉笑……
媯瑤泠眉上微微一挑,她這院中可不曾如此肆無忌憚。便與狐一兮對(duì)視一眼后一同踏入后院……
還未弄清這笑聲來源,卻先瞧見一雪球迎面而來……
狐一兮眼疾手快,用衣袖擋住了飛向媯瑤泠雪球……
院中三人戛然而立……
“國師?”牧昊眼中一愣,趕忙拱手一拜。
“國師,狐公子?!痹褐腥艘嗍勤s忙行禮……
“娘親!小爹爹!”止無一見這二人便眉開眼笑的拉著彌已向媯瑤泠與狐一兮奔來……
狐一兮蹲下身抱住飛奔而來的止無笑著說道“讓爹爹看看止無在家中時(shí)可乖了?”又是看向止無拉著的彌已輕輕一笑,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彌已小公主?果然生的天生麗質(zhì)?!?p> 聽了這話,彌已還未對(duì)此話表態(tài),止無卻先咧嘴笑了起來,彌已亦是笑逐顏開……
“小爹爹?!”牧巒眼中大驚,又是看向一旁,見牧昊微低著頭嘴角雖是微笑,可眼中分明有些落寞……卻也沒多說。
這院中靈侍更是像是知道了什么驚天的秘密,四下里皆是細(xì)語,怕不多久,國師之子的身份便會(huì)傳遍整個(gè)霓裳宮……
媯瑤泠臉上一紅,似是想盡快轉(zhuǎn)移話題,環(huán)顧四周的靈侍,問道“你們今日都無正事可做?”
這話一出口,閑在一旁看戲的靈侍趕忙四散開來……掃地的掃地,擦窗的擦窗,這院中又變得忙碌起來……
“冬將去,春將來,樂呵樂呵未嘗不可?!边@聲來自屋中,出自那位位高權(quán)重的王后。
緊接著便瞧見夜王扶著笑臉盈盈的王后走出屋中,這富態(tài)的女子氣色紅潤,神采奕奕。
“夜王,王后?!痹褐腥司仙砉笆謫镜馈?p> 王后嘴角一彎,目光落在院中一紅一白這二人身上……見這狐一兮不僅不似先前那般憂郁,且,這面上又宛如桃花盛開,想來他與國師這二人之間的芥蒂應(yīng)是解了……
“夫人,你這身子剛好些,這院中寒氣未退,還是趕緊回屋吧?!币雇跷罩鹾笪⑽⒂行┳儧龅氖终f道……
“也好,國師你回來的倒是時(shí)候,正巧本宮有些事想要問你。”王后語上一頓,又看向狐一兮說道“狐公子也一同進(jìn)來吧。”
“是?!?p> 這屋中爐火旺盛,香氣繚繞,微微還染著草藥的氣味……
媯瑤泠一進(jìn)屋中便瞧出王后眼中之意,順手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
“坐?!蓖鹾笠浑p狐貍眼微微一彎,又笑著說道“方才我聽公子說,你們二人……在一起了?你們……打算何事成婚啊?”
“這?!”媯瑤泠頭上的步搖微微一晃,雖是知曉王后會(huì)問到此事,可如此開門見山竟是讓媯瑤泠不知所措。
“嗯,此次回來的確打算要商議此事?!焙毁庹f著又拉起媯瑤泠的手說道“我與國師本就情投意合……”語上一頓又道“之前是在下疏忽釀成大錯(cuò),如今國師寬厚,給了在下一次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huì),在下自是再也不愿放手……所以還望夜王,王后能成全。”
話是好話,卻惹得夜王輕聲一嘆。
夜王眸中有些憂郁,道“姑娘,你……也想好了?”
媯瑤泠微點(diǎn)著頭輕聲一“嗯?!?p> 這一嗯聲音雖小,卻是讓這夜王仿若聽到了五雷轟頂一般的噩耗。
夜王更是狠狠地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huì)來的……知道這姑娘有一日終是要離開此處的……這不,尋她的人不就來了?來了也就來了,再一想到自己的彌已將來要遠(yuǎn)嫁妖界,心中難免不是滋味,惆悵啊……
媯瑤泠見這夜王好似因她的回答有苦惱,更是有些不解。莫不是自己嫁給這狐貍會(huì)給靈界帶來什么不妥?兩界通婚倒是常有之事,照理說只要非人界應(yīng)是無礙啊……
狐一兮嘴角一彎,不慌不忙地說道“夜王不必?fù)?dān)憂,在下已與國師商量,除了大婚那日需在妖界,其余之日國師還是靈界的國師……”
“此話當(dāng)真?那止無呢?”夜王眸中透出些光。
狐一兮道“止無自然是要跟著他的娘親……只是……”
“?”夜王又是眉頭緊蹙。
狐一兮一笑,道“只是,想必日后在下恐怕要多有叨擾,還望夜王,王后見諒?!?p> 方才那一聲“只是”嚇?biāo)雇跻惶?p> “好說好說?!币雇踹@會(huì)兒這心上好似撥開云霧一般舒坦,一來彌已國師不會(huì)離去,二來不管日后如何,彌已也能多伴他些時(shí)日……
王后見一旁的夜王臉上跟開了花兒似的,白了一眼笑著說道“你這夜王做得還真厲害……先拐了我這只狐貍也就罷了,這會(huì)兒的,又讓你的國師拐了個(gè)妖界的王回來……你二人還真是……”語上一頓,又說道“改日,再拐個(gè)天界魔界人界的回來,豈不還能統(tǒng)一六界了?”
夜王聽罷,佯裝認(rèn)真的點(diǎn)頭說道“夫人這話說得有理,看來本王這后宮是要擴(kuò)建一番了……”
夜王這話還未說完便瞧見王后置起身邊的雞毛撣子,又趕忙說道“夫人,夫人有話好說,在下只是隨便一想,隨口一說……”
“你還敢想?”王后佯裝生氣,冷冷一笑看著媯瑤泠問道“國師,你說若是這男人敢有異心該當(dāng)如何?”
媯瑤泠微微一笑拱手說道“綁起來,打斷腿,掛樹上?!闭f罷又是看向坐在一旁佯裝正經(jīng)的狐一兮……
狐一兮咽下一口茶水輕聲“嗯。”的一聲,亦是不敢再發(fā)出聲響來……
“姑娘,你……”夜王又是看向狐一兮說道“狐公子……”卻見這狐公子微微一側(cè)身,也不看他,只小心地喝著茶水,便又望著王后,嬉皮笑臉獻(xiàn)殷勤,道“在下知錯(cuò),在下絕無二心,還請(qǐng)夫人明鑒啊……夫人身子剛好,切莫?jiǎng)託馇心獎(jiǎng)託狻币雇跽f罷,又是咧嘴憨笑。
前前后后經(jīng)歷那么多事……他夜王的夫人與他風(fēng)雨同舟這么多年,他怎會(huì)是那薄情之人?也就是瞧著夫人今日起色大好,逗逗她罷了……可瞧著自己的夫人這么在意此事,心上卻是偷偷一樂……
王后抿嘴一笑,又怎會(huì)不知,這夜王不過是與她耍耍嘴皮?便扔下手中的雞毛撣子,佯裝嚴(yán)厲,說道“行了,你二人先出去,我與國師有事相談……”
“是是是,好好好,那在下便告退?!币雇豕笆终f罷便拉著狐一兮走出房門……
夜王方才走出門,又眉上一挑,一臉疑惑的看向狐一兮,小聲問道“你說這兩個(gè)人關(guān)起房門會(huì)聊些什么?”
狐一兮輕輕搖著頭“這……在下也不知……”說罷又是看向房門,指著那處,小聲說道“國師設(shè)了結(jié)界,在下也聽不著……”
“該不會(huì)是什么馴夫之道吧?”夜王抿著嘴,悠悠的問道。
“?!”狐一兮眼中一驚,說起來自從這小鬼來到靈界與之前的小鬼在行徑上的確有些判若兩人,莫不是受他這位阿姊”指點(diǎn)”?況且方才在房中分明就是故意演給他狐一兮看的,又經(jīng)夜王一說……莫不是他這位阿姊與那小鬼之前整日里當(dāng)真是聊的這些?
“都說這女子之間最是容易共情,尤其是與有過情傷的女子……”夜王無奈地?fù)u著頭,又說道“狐公子,你我二人今后可得對(duì)這……”夜王指著身后的房門小聲說道“對(duì)這兩個(gè)人,可得好著點(diǎn)……萬一她們二人其中一個(gè)這心情不好,與這另一個(gè)再一傾訴,怕是你我二人都難能好過……”
至于這點(diǎn),他這做夜王的可是個(gè)過來人,深有體會(huì)……想起曾經(jīng),這國師黯然傷神,他這夫人便亦是唉聲嘆氣……他這夫人若是因他夜王而稍有不順心便去找那國師傾訴,而后這國師必然對(duì)他處處冷言相對(duì)……
況且,這國師心情不佳,就愛去抓人……
靈界的大牢啊……
回想起來,他這夜王做的是著實(shí)不易……
狐一兮想來,自然認(rèn)同這個(gè)說法,便重重的點(diǎn)著頭說道“嗯,夜王言之有理,日后你我二人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了,看來日后彼此要多關(guān)照了……”說罷,狐一兮又是拱手一拜。
夜王亦是以拜回之,又見院中彌已與止無玩的不亦樂乎,長噓一口氣說道“苦盡甘來啊……”
夜王低頭一笑,又是回想起初見國師之時(shí),眼底升起憐惜說道“本王還記得初見姑娘那日……衣衫凌亂,滿身血跡……聽牧昊與牧巒二人所說,是在山中的尸洞中發(fā)現(xiàn)了姑娘。雖不知姑娘為何那般狼狽不堪,但能活著出來,想必,定是受了不少苦難……”
“?”狐一兮眉頭微微一皺,衣衫凌亂?滿身血跡?尸洞?狐一兮亦是想知這些年這小鬼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又是為何性情大變,可又不敢提,怕是問了,那小鬼亦是不會(huì)說,便開口問道“國師她……可曾說過為何會(huì)來此?”
夜王輕輕搖著頭說道“未曾。”
見狐一兮臉上布上層層謎團(tuán)忽然噗嗤一笑。
“?“狐一兮更是不解。
夜王笑著說道“先前本王還一直好奇,這止無的親生父親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能入了姑娘這般剛毅女子的眼?本王是絞盡腦汁把這六界的高手都想了個(gè)遍,也未能想出是誰來……”說罷又是看了一眼狐一兮,道“不曾想,竟是聲名遠(yuǎn)揚(yáng)的狐公子。也是……的確般配。”
狐一兮雙頰微紅,嘴角彎的恰到好處,只一提起這小鬼,他就會(huì)心上歡喜,便說道“能遇國師是在下此生之幸?!碧а塾质乔埔娡骠[著的止無,這光景,他這些年來從不敢想……
夜王順著狐一兮目光看去,說道“猶記得止無幼時(shí)身子弱,可是嚇壞了國師,國師亦是連夜尋藥,這才保住了止無性命……”說道此處,夜王突然想到那日自己的夫人取心頭血之時(shí),拍手說道“哎呀,早該想到,那日國師定是找狐公子去了吧?”
“連夜尋藥,找我?”狐一兮心間微微一顫。
“對(duì)啊,姑娘拿回來的那瓶心頭血,莫不是狐公子的?”夜王說道。原本不知姑娘那日帶回的是何物,直到牧昊重傷,夫人之舉,才微微猜到了些。
“……”狐一兮心上一緊。雖知那夜?jié)撊牒舜_是小鬼,可卻不知那小鬼為何人而來……那夜本是自己生辰,便與青芝小酌兩杯,許是心事纏身不勝酒力,當(dāng)時(shí)以為是自己醉得糊涂認(rèn)錯(cuò)了人,又是不解為何小鬼會(huì)來行刺……又想,那夜那小鬼身手不減定然不為己用,亦是猜想過是否為了夜王,王后,又或是……牧昊……
狐一兮眉頭微微一皺,原來,那小鬼取心頭血是為了止無……
夜王看著狐一兮握著胸口半晌未出聲,便又輕嘆一口氣說道“止無出生本就不易……出生后不久的那段時(shí)日,更是日漸消瘦……姑娘那段時(shí)日日眉頭緊鎖……想來姑娘亦是沒了辦法……狐公子……你可莫要怪姑娘啊……”
“……怎會(huì)怪她……”狐一兮胸口微微一痛,分明應(yīng)是怪他狐一兮自己。
那日這小鬼一進(jìn)府院中狐一兮便是有所察覺,只是當(dāng)時(shí)酒勁上頭耳中轟鳴頭痛不已著實(shí)難受……看來人又無殺氣,想著許是哪來的小妖窺視罷了,便未將其放于心上……直到,這小鬼與青芝打了起來他才從微醺中醒來……
那夜,雖不知為何后來那小鬼突然起了殺心,可想來定是瞧見了何事,又或是聽了什么話?再或是其他……到底是何事竟讓這小鬼這般惱怒卻是憶不起……
如今想來,那夜,那小鬼本就誕下止無不久,又遇止無體虛,心中定是著急萬分……
況且那夜小鬼又是潛行而來,既是夜?jié)摫闶遣辉溉酥@其中苦水,也只得她自己吞下。
怪他,怪他!倘若那夜,他狐一兮只是如往常一般只自己在園中坐坐……說不準(zhǔn)那時(shí)便能與這小鬼歸好……真是該死,那日為青芝攔下小鬼,她心中……定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