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談之際,一眾商旅也圍了上來。
胖子更是撿起那只材質(zhì)怪異的紙人,雙手捧著交到洛塵手中,作揖道:“洛老爺神威蓋世,不但擊退盜匪,還破除妖邪,救我等于水火之中,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一眾鏢師也跟著單膝跪地,稱謝不已。
洛塵看著即便胸口淌著血,仍不忘阿諛奉承的胖子閣下,擺了擺手道:“救你們不過是順手為之,不必給我戴高帽。”
“雖然這世道好人難做,但爾等也要好自己為之。切記多行不義必自斃,去吧!”
胖子等人見洛塵并不是聽幾句好話就飄飄然之人,而且話已經(jīng)說得如此直白,便也不好繼續(xù)套近乎,只得拱了拱手,灰溜溜的離去。
此刻,方庵才拉著自己的侄兒方凱湊了上來,二話不說,按著少年的頭就拜了下去。
一眾販賣墨錠的旅人也齊齊跪下,磕頭不止。
洛塵看著這群樸實的漢子,連忙上前,將眾人拉起。
看著眼淚汪汪的方凱,擠了擠眼,笑道:“桂枝姑娘還等你回去娶她,可不要食言。否則,之前偷窺的事情就是耍流氓了哦!”
眾人聞聽一笑,拘謹(jǐn)?shù)纳袂椴啪徍土嗽S多,連忙驅(qū)趕騾馬,離開這個血腥狼藉之地。
前方十里之外,一輛駢馬并駕的豪華馬車停在路口,健碩的馬兒悠閑地啃食著路邊的枯草,不時打出一個響鼻。
一位頭戴玉簪,錦衣華服的翩翩公子,端坐在臨時布置的茶幾旁,悠然地品著香茗。
一位容貌姣好,神色恭敬的侍女,站在一旁服侍。
那位公子緩緩放下茶杯,望著遠(yuǎn)方的蘆葦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世間事真是不讓人省心。”
“出身貧寒的鄉(xiāng)巴佬,偏偏要跟本公子爭一個高下,真是笑話!”
“這不,讓本公子耗費心力去算計不說,還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可嘆??!”
那侍女聞言,嫣然一笑,附和道:“公子智絕天下,那些人自不量力,死不足惜?!?p> “哎!”華服公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話雖如此,可畢竟是一條條人命,老實本分的活著不好嗎?何苦逼迫本公子殺生呢?真是罪過呀!”
“只希望有人能命大一些,逃出生天。否則,捕獵之時,還有圍三缺一的說法,本公子算無遺策,有干天和呀!”
那侍女掩口一笑,膩聲道:“那盜匪頭子乃是犯罪潛逃的當(dāng)朝將領(lǐng),多年前已是先天高手,一群書呆子如何抵擋?”
“更別說還有余師暗中相助,即便劍圣來了也得飲恨當(dāng)場!”
“公子說這話,又逗奴家玩了!”
華服公子自得一笑,大冬天的竟展開一把折扇,故作風(fēng)雅的搖了起來。
哪知正得意之時,遠(yuǎn)方的大路上忽然有一道人影飛馳而來,眨眼便至。
華服公子一愣,不由站起身來,拱手道:“余師何故如此急切?莫不是生了什么變故?”
那人影驟然停下,原來是一位穿著灰布衣衫的老者,清奇古貌,壽眉如霜,神情卻很是焦躁,看到華服公子,陰沉著臉說道:“待會兒會有兩位書生從這兒經(jīng)過,不可力敵,切勿敗露自己主謀的身份!”
“我需要暫時退避一下,你好自為之!”
老者說完,毫不停留,身形加速,眨眼便消失了蹤跡。
華服公子一愣,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似水,不復(fù)剛才的云淡風(fēng)輕。
皺著眉略作思量,便對身邊的侍女說道:“菡萏,把劍給我?!?p> 侍女一愣,連忙把背上的長劍取下,遞到公子面前。
華服公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抽出長劍,在侍女的胳膊上一劃而過,頓時鮮血流出。
菡萏吃痛之下驚叫了一聲,卻連忙咬著嘴唇低下頭去。
“菡萏啊,你為了保護我,與盜匪拼殺時身負(fù)重傷,此番忠義,公子記下了!”
華服公子說著,又是一劍刺在少女的大腿上,神情哀痛。
菡萏踉蹌一步,貝齒死死咬住自己的袖口,才沒有叫出聲來。
光潔的額頭上,卻已布滿了虛汗,當(dāng)下顫抖著跪在地上,一字一頓道:“身為侍女,保護公子是生來的使命,菡萏義不容辭!”
華服公子將染血的長劍還入鞘中,嘆息道:“見你受傷,本公子也是一陣心痛,快快包扎一下吧!”
……
經(jīng)歷過生死,一眾販運墨錠的商旅又跟洛塵二人親近了許多,不過那種肆意的玩笑卻少了,更多的是崇敬的目光。
略帶戲謔的“洛狀元”也變成了“洛先生”。
只有少年心性的方凱仍舊跟洛塵擠在一輛牛車上,滿臉羨慕的盯著他腰間的云羅劍,想要伸手討過來欣賞一下,卻被旁邊驢車上的二叔咳嗽一聲,狠狠瞪了回去。
洛塵見方凱一臉委屈,倒是寬和一笑,正想把云羅劍解下來遞過去,觸手卻感到一股冰寒的殺意,手指不由僵住了。
明白是云羅劍靈不愿別人觸碰自己,當(dāng)下便腹誹一句“傲嬌”作罷了。
車隊行出十里左右,遠(yuǎn)遠(yuǎn)看到路邊一輛高大奢華的馬車。
奇怪的是飄著綾羅的車廂里斜依著一位面色蒼白的侍女,駕車的反而是一位滿身貴氣的公子哥兒。
華服公子好似第一次駕馭馬車,牽著韁繩的雙手極為生疏,搞得兩匹駿馬很不滿,不時尥著蹶子。
所以,車輛行駛的很慢。
眾人都是一陣稀奇。
那華服公子見后面的車隊追上來,連忙又將高大的馬車往路邊挪了挪,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對不住,對不?。∫?,你們先過去吧!”
華服公子甩著韁繩,滿臉是汗,可那兩匹駿馬卻不聽使喚,一個勁兒的往道路中間擠。
“唉喲!”方庵連忙將毛驢兒往一旁扯了扯,咧嘴笑道:“公子爺,韁繩可不是這樣使得,你沒趕過馬車吧?”
華服公子靦腆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住、對不?。≡谙碌氖膛谠庥霰I匪的時候,為了保護我而受了傷,在下只能越俎代庖,讓諸位見笑了!”
郭儀一聽,連忙站起身來,招呼道:“兄臺也遭遇了劫匪?也是進京趕考的舉子?”
“可不是嘛!”華服公子牽著韁繩拱了拱手,面現(xiàn)愁容,“幸虧菡萏功夫不錯,拼死保護在下,才僥幸逃過一劫!”
“只是京都路遠(yuǎn),在下駕車技術(shù)又差,不知要走到何年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