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拳,使符,尚未用劍。
一行二十三人,一人在前,二十一人在中,一人在后。
前后二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皆是一身黑底黃紋法袍,上印早春暖樹,新燕啄泥。待陳紀(jì)話音剛落,便同時兩道法決打出,接著欺身而上,一前一后,以夾擊姿態(tài)攻向陳紀(jì)。
居中眾人更是默契,以極緩極慢的姿態(tài)像后散開,眾人步調(diào)速度皆是一致,未有半點特異。
燕子塢眾人見陳紀(jì)至此,一點不驚,更是各自列陣,默契至極,要將陳紀(jì)留在這里。
陳紀(jì)見此,也是絲毫不訝,畢竟是一群與那司天監(jiān)相差不大的東西,若非有如此警覺反應(yīng),才是怪事。
起劍“白?!保坏榔卟柿鹆呱珓?,成雨夜奔龍形,接連輾轉(zhuǎn)數(shù)次,不僅碎了兩道仙光,更是龍身一抖,龍鱗萬千,好似仙女散花,飛向眾人。
一片龍鱗,便是一道劍氣;萬千龍鱗,便不止是萬千劍氣。種種劍意夾雜而中,你借我拿,你邀我打,兩兩相交,三兩相交,百種劍意,萬種劍氣,好似水晶花盞打碎,各個形狀散色不同,只是一樣凌厲,一樣殺性極重。
這年余的沙場歷練,陳紀(jì)半條命亦或者大半條命的學(xué)費交了何止十?dāng)?shù)次,自是有所收獲的。
戰(zhàn)時最忌便是與敵方主將捉對廝殺,若是一個不甚,被些雜魚困在其中,便要丟了大半條命,若是時運不濟,那些雜魚會些軍陣,便是必死無疑了。
所謂雜魚,可是重傷了陳紀(jì)不止一次,如今此時,想以此布陣不費吹灰之力的便將陳紀(jì)頭顱斬下,可是有些不大看氣人了。
一念至此,接連兩拳,“攬泉”、“照大江”兩式打向領(lǐng)頭二人,不求有所斬獲,只求打退些許,留個空隙。
邊打邊退,以“白?!彼颀垟[尾,吼嘯不停,周身龍鱗所化劍氣更是猛漲猛攻。
既然二人出身燕子塢,便是吃喝拉撒睡時也是神經(jīng)緊繃,一身戰(zhàn)斗經(jīng)驗,便不會比陳紀(jì)差了,種種手段,更是多如牛毛。既然陳紀(jì)擺明了是個武夫劍修皆有的路子,更是半點不會退,只求猛攻之下,能直接斬殺下來,畢竟無論是武夫體魄之堅韌,一口氣息淵源綿長,還是劍修之一劍破萬法,飛劍斬頭顱的極大殺力,于普通練氣士而言,著實有些難應(yīng)對。
猛攻不停,緊隨其后,只求陳紀(jì)胸中一口真氣不得換做二口。
余下眾人,便各個馭法至生平最快,等到陳紀(jì)胸中真氣渙散,便可圍殺布陣。
此時陳紀(jì)已經(jīng)后退百里,一身體魄更是遭受數(shù)次功伐,一口氣憋到了極致。
突然間,轉(zhuǎn)身而前,腳踏六步,繞過一人,做直立公牛,躬耕田野,四肢疾奔,上下同頻,一息間以“犁人”式出拳過百;再次腳踏六步,轉(zhuǎn)過身型,左手至緩至陰,輕撥于靈氣間,好似游龍于海,將那人法力隨浪潮撥開,右手于腰間輕抬,秋殤中隨風(fēng)撿黃葉,至慢至柔,卻無絲毫躲避空間,輕拍至那人腦前。
做戲至此,便本是要以拳意大進(jìn)的“拾抬”斃掉這高瘦一人,再做打算。
可高瘦那人本在“拾抬”拳意中晃了神,卻突然眉心一點亮光,驀然間雙眼放流光,張口便是一道銀色靈焰,對至陳紀(jì)拳上,打的陳紀(jì)連忙抽拳后退。
緊接著又是六步換身,躲開身后一記樸刀。
如此一來,倒是失了先機,這幾息之間,先是露了破綻勾引那高瘦之人,卻失了手。
此時被這群燕子塢的平常修士圍在其中,先前做法,皆是功虧一簣。
也不遲疑,“白?!彼瘎σ庵?,沖天一嘯,入云端,再一龍吼,轟然爆炸,不僅龍鱗四射,更是引換天時,大雨傾盆,滴滴皆是白海劍氣。
雨掩龍鱗,劍氣大盛。
既然敢孤身至此,便不是絲毫勝算皆無。
這行九龍鱗殺布劍雨之符,便是李允昔日所贈,只是李允所畫,照茅山原版實在差了不止一籌,若是茅山首席大天師親手所化符箓,一符隨法劍祭出,便是九龍齊出天化四海,可做暴雨如瀑,滴滴化龍再做劍。
不過些許小人,這一龍攪江也是足夠了。
陳紀(jì)抬頭看向眾人,不由得嘴角彎笑。
領(lǐng)頭高瘦矮胖二人,身著法袍上銜泥新燕,嘴上一歪,吐出口中泥巴,直接吐出法袍之外,落于二人身前,兩團泥巴便散出點點土黃色仙光,化作一泥罩護(hù)住二人免受雨化劍氣紛擾。
余下眾人,便是列陣做雁南飛,制式法袍上南飛群雁,更是靈光大顯,隱隱與眾人成型化作一雁。
大雁為雁卻非燕,自是入不得燕子塢之門的,不過是些可使喚的勞碌人。
這邊各施法決,抵擋劍雨。
陳紀(jì)看來,當(dāng)真是滑稽至極。
昔年讀書,得知河邊小村偶會有些蟛蜞,又做相手蟹,頭方胸方,扁胖身子;幼時更是總是帶著錢來挖那巷里泥土,??赏谛┑佚埑鰜?,又做蚯蚓,細(xì)長如蛆蟲,只是一身土腥味。
此時看向前方二人,皆是頂著一身土殼,便一人如那矮胖相手蟹,一人細(xì)長似蚯蚓。
也沒時間多看笑話,眾人陣法已成,雖是要分去些許法力與注意在那劍雨上,但是既然是二十一人成陣,更是夏氏燕子塢的“大雁南歸”,便不可小覷。
這矮胖高瘦兩個,應(yīng)當(dāng)是還有些手段的,自己雖說保留亦是不少,可確實沒有多少把握了。
......
天京城,司天監(jiān)。
本就是大齊最見不得光的一個地方,卻大日煌煌,照在正中。
從此內(nèi)向上看去,百層高閣之后便是人間天上。
司天監(jiān),向來無頂,只要手頭資料機密夠多,便可再高一層,直至天高不允。
徐友面前一方桌,其上盡是些仙家玉簡,機密消息,雖是以徐星友之能,瞬息間便可以靈識讀完,卻仍是如此。
只因其向來喜歡用眼讀著天下萬物。
“不速之客啊。”徐友放下玉簡,面露苦笑,搖頭說道。
司天監(jiān)本無門,錢走便于司天監(jiān)門前一步踏出,萬丈高,自上入了門。
頭頂戒疤,一身紫衫道袍,手持法劍,看向徐友,直接說道:“我女兒錢來那學(xué)堂,有一女孩帶了塊玉佩,她看著眼饞,卻更懂事,不和我提,我這當(dāng)父親的,也沒什么辦法,就找你來試試?!?p> 徐友一臉苦笑“這錢走和尚倒是一如當(dāng)年蠻橫,這一身打扮,若是我不答應(yīng),便是要做過一場了”
也非是怕了這錢走,只是于天京城內(nèi),實在是施展不開手腳,更是吃虧的緊。
畢竟這一年來,苦心經(jīng)營,才坐上了這司天監(jiān)首座,更是加高了九十七層,若是打壞了,可太是可惜。
便輕言答道:“好。”
卻是霎時間大日皺縮,周邊星宿各個顯現(xiàn)。
且看那徐友,只手,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