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螭》
蝴蝶瓦梢看層巒
深宮篝處思碧落
獨飲汾酒風騷起
唯亭風鳥初出蟄
吉光片羽還存幾
縠玖尚能充珖縞
搶琀佛戾舊時法
翰墨帛畫皆泛黃
貴胃戚戚誰又明
高舉纛旗敲編磬
骉馬原上丙丁生
波譎云詭赤潮暗
瀚海也見杕杕霧
酆都城遇神與騎
涔涔天留螭哀鳴
#沉夢篇
冷，冷透了。
入眼是一片乳白色的石壁，染著幽藍的冷輝。遲鈍的大腦運轉了好些時候才意識到冰冷麻木的感覺是從雙腿傳來的。古離微微轉頭，發(fā)覺自己正仰面臥躺在一片細沙中，雙腿浸在冰冷的潭水中。又是這個夢境。
古離默嘆一口氣，支起雙臂，緩緩向后挪動。退后一分，雙腿的知覺就恢復一分。等坐定，古離摸了一下自己的褲角，干的。果然。
他望向潭水中央，那里落著--座玉龍像。玉龍盤踞著，守著一顆巨大渾圓的夜明珠，鐘乳石染上的藍韻就是夜明珠發(fā)出的冷光。
“那個不該出現在此的東西，就是你要尋找的答案。”古離默念著導師給他的回答。那樣東西是什么?
古離又看了一圈，溶洞，鐘乳石，潭水，玉龍像，夜明珠，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但恰到好處，整幅景象仿佛渾然天成。
怎么看都看不出來，明明自己才是最突兀的，古離苦笑著。
那樣東西，到底是什么?
記憶倒帶，回到古離第一次進入夢境后的第二天。
“老師.....”
古離自從離校修完學業(yè)就不曾歸校。這次他的突然來訪，古離的導師卻也不訝異，只是輕輕看向古離一眼，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招呼古離跟著自己，邊走邊道:“我今天剛巧退休，你要是再晚來一天就見不到我了，去我家院子里坐坐?！?p> “老師.....”
導師拜拜手，“有什么事到了我家小院再說，你現在這副著急的樣子，多半也還沒想好要我?guī)湍阕鍪裁?。”古離心中一驚，默默跟在導師身后，將自己一團亂麻的思緒理清，也逐漸冷靜下來。小院中，竹林茂密，偶爾能聽見幾聲鳥鳴。導師沉默著，古離知道導師在思考。
“那個不該出現在此的東西，就是你要尋找的答案?！睂燁D了頓，又說，“這是我以前遇到的一個人告訴我的，我從來沒有聽聞過這種事，那個人卻親身經歷過，但其中細節(jié)我當時也不便多問。”
導師又搖搖頭:“那個人現在在哪兒，我也不清楚，已經斷了聯系了。
古離心中又是-驚，雖然已經見識過導師識人的本領，但每次都被老師提前預知自己要說的話仍不免覺得驚奇。
導師從竹椅上坐起來，走到里屋，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封信，遞給古離。古離雙手接過，仔細一看，發(fā)覺是一封邀請函。
“是給我的邀請，去東里博物館參觀一個主題活動，哼，像這種不告訴我們主題的，擺明了就是想找些人去開個會，給自己多一些助力，但是展品還是有的。”
“你還年輕，他們也不會拉攏你，去看看吧。說不定對你有些幫助，你的夢境，應該和本國歷史文化有關，這方面我研究不深，沒法兒幫你?！昂昧耍I了東西，走吧。“謝謝老師。”
古離反復咀嚼著，卻不能再提取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得作罷，在清水潭邊默默地坐著。
一個半月過后，正是初秋，古離要應邀去東里博物館。
因為是需要邀請函的展覽，寬闊的展廳中并不擁擠，只是偶爾聽見別人的腳步聲，展出的展品如老師所說，沒有令人驚艷的，但品質都不差。安靜的環(huán)境讓古離更能感受到展品中藏著的古樸與年代感。
走走停停，一個下午快過去了，古離終于進入了最后一個展廳：龍魂。
古離走了進去，目光落在擺在正中心的展品，隨后愣在原地。
那個玉龍雕像......古離眼前又出現了那一潭清水，水仍然清澈，但變得觸不到底部，明明在夢中清水潭是很淺的......古離腦袋昏昏沉沉地，他看著水面離自己越來越遠，卻沒有辦法掙扎......
恍惚間，古離聽到了有人在喊話......
“古離？！任兄的小徒弟！他怎么在這里？古離？古離！......快叫救護車......”
不，不要說話，不要喊古離......這不是我......我不叫古離......
我是幻。
幻才是我的名字......
隨著深度的加深，古離卻是越來越清醒了，他發(fā)現自己能夠呼吸了。這一認知讓他打了一個冷顫。
終于，古離觸底了。軟軟的沙地，和以前見到的沒有什么區(qū)別。他連了下來，這才有空思索自己發(fā)生的事情。
那尊雕像就是我要找的“不該出現的東西”。它應該現在在博物館里才對，出現在洞穴中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去哪里找那尊像？
古離嘆了口氣，看了看周圍，突然看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古離心中一驚，發(fā)覺自己的位置離沙地中心——雕像的地方近了一些，卻仍然可以算作是沙地的邊緣位置，沙地周圍仍然是凹凸不平的石塊。
一切都一模一樣，除了水位......
所以是水位升高了。為什么？
古離不明白，兀自搖搖頭。還是先去看那座雕像吧。
走到雕像跟前，古離的第一個發(fā)現就是夜明珠不發(fā)光了。
那種幽藍溫和引人遐想的光沒了，取而代之照亮水底的是溶洞頂部投進來的刺眼陽光。
第二個發(fā)現是古離在湊近那座雕像時才發(fā)現的。這條龍的尾巴末端缺了一塊龍鱗。
明明是雕像，為什么會少一塊呢？不像是撞碎的，周圍沒有碎片，周圍的龍鱗也沒有破損。也不像切割的，從中間下刀，切的薄厚根本無法控制。這樣的話就會留下一道痕跡。
古離仔細想了想，難道是本身就雕成這樣子的？
古時雕塑的制造都是為了供奉或送禮，不會故意讓雕像殘缺。
但是......其他的都沒可能了只有這個在切痕上勉強說的過去......
不清楚，算了，等醒了問問老師吧。
我這次要什么時候才醒啊。古離抬頭看了看射進來的陽光，心中有些煩躁。
醫(yī)院。
導師默默地坐在旁邊。古離一睜眼就看見了導師。
“老師......”古離有些驚喜，剛想向老師提問。老師用手制止了他。
“幻。”
古離有些不明白，“老師？”
古離的導師淡淡的說：“看來你不記得了?！?p> “不記得什么？”古離更加疑惑了。
“你在昏迷期間一直說你是幻，不叫古離。”導師此時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我知道你想問我問我問題，但我建議你還是自己想，這樣對你會有幫助的?！睂熍牧伺墓烹x的肩膀。從自己的口袋中摸索出一塊玉石來，“這個給你，你倒在地上時就一直攥著這個應該對你很重要吧。”
古離在這塊玉出現的時候眼睛就離不開它了。
這塊玉呈現對稱的葉子的形狀就像龍鱗。
那一塊殘缺的龍鱗......
“老師，”古離舔舔嘴唇，“這個世界有神么？”
#奈何篇
古離默默地跟著古裝男子走著，又是好一會兒才有了清晰的意識，他只要是進入夢境，總有一段脫離意識的時間，發(fā)覺自己正漫無目的跟著一位古裝男子走，他立即警惕起來，停下了腳步，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你是誰！”
男子也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身姿令古離一呆，亭亭玉立的提燈男子。在昏黃的燈下看不清他的臉，古離卻覺得在哪里見過一樣?！靶蚜?？”男子忽然開口。
這句話又使古離警惕起來，他向后退了兩步，看了看周圍，又是夢境中的場景。但四周幾乎一片漆黑，又變天了。
“你是誰？”古離又問了一遍。
男子似乎有些無奈：“閣下還是不知道我的姓名為好?！?p> “你在我的夢里做什么？”古離仍沒有放棄問問題。
“夢？”男子似乎更加無奈了，“閣下，這里不是夢，是記憶。不過，這不是屬于閣下的。本人此次前來是希望閣下能把鑰匙交給我，方便讓吾輩帶走記憶?！?p> 男子指了指古離的左手：“鑰匙在閣下的手里。如果可以，我就將鑰匙拿走了，也好讓閣下免受記憶之擾。”
說著，男子走進古離，想要從他攤開的左手中拿走玉龍鱗。微涼的手指剛觸碰到他的手，他就從脫離意識的狀態(tài)回過神來，將手收回至背后，并向后退了兩步。
“等等。這不能給你。”
男子愣了愣，收回手。
“為何？”
古離瞇了瞇眼：“我不能信你說的話。你要告訴我這記憶是什么?！?p> 男子很是無奈：“閣下，你因為探索記憶，已經產生了不必要的連結。和別人的記憶產生連結對閣下沒有好處?！?p> 古離又向后退了一步。男子定定地看了古離一會兒，看到他沒有退讓，只好說到：“那請閣下隨我來。我們要去玉龍像那里觸發(fā)記憶?！?p> 玉龍像看著就在不遠處，但走到它面前卻花費了不少時間。
古離默默地跟著前面的男子走在昏黃的溶洞里。男子一手持著琉璃燈，火焰的黃光淺淺勾勒出男子的身形輪廓，更多的細節(jié)隱沒在黑暗中，被環(huán)境草草略去。
溶洞中十分安靜，只有古離的腳步聲，沒有古裝男子的。
好似突然出現一般，一扇木門出現在古離與男子的前方，沒有匾額。輕輕一推，便開了。古離愣了一會兒，心中莫名感到悲涼還有離開的欲望。古裝男子只是兀自走在前面，等他離古離有了一段距離的時候，古離才回過神，連忙加快步伐跟上。
入門后是一段長長的走廊，兩邊是兩灘薄薄的水洼。
#番外
大多數時候，這種感覺難以言說。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只是一片青瓦，好像一直都是。
我有時又覺得自己是一條游龍。關于這個的記憶倒很模糊。好似是自己成為青瓦以前的事了。我必須對著銅鏡看才有一點記憶。
至于在成為青瓦以前我到底是什么我實在記不清了，可能曾被雕刻成龍過吧。
不過無論如何，我清楚的知道那龍是沒有角的。應該.....是這樣吧，我也記不清了。
至少，我現在是真正地成為一片青瓦了。
我的身上_---本應是泛光的。這里已經很久沒有生命來過了。大家都變黯淡了，蒙廁了。那...大概那龍也被遺棄了。畢竟很模糊。
不知道主人什么時候回來。
已是清晨。
大家都被清理過了。那些人太吵了，但待我們不錯。
太吵了。主人不喜歡。主人怕是不會回來了。
我感覺自己又是龍了，離那些人很近。其中有一個人看見了我，他很驚訝，好像說了什么“魂可惜了，碰不到他，不能趕走他。真吵。
我被那些人取了下來，不喜歡他們的觸摸，都是讓主，人受驚逃跑的人。
我看不見遠山了。在周圍卻看到不少破碎的同伴。
我也碎了么?真吵。
變成龍吧。
我只能待這兒了。有很多人圍著我。他們總愛向我照白光，感覺自己衰老了，裂痕在蔓延。
其中幾個人總是很有吸引力，許多人圍著他們。他們腰間都有一個匣子，都不停地重復提到“螭龍魂魄”。
螭龍是什么?和主任有關么?好像別人這么叫他。算了，沉睡一會兒吧。
不知...主人回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