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鹡鸰之鳥歌于熒惑

第十六章 二鬼相殺

鹡鸰之鳥歌于熒惑 燈夜夜 5638 2020-03-10 09:18:06

  占下鄴都后,高歸彥按兵不動,保存實力。他將人質都關進宮里,鎖在含光殿的后殿嚴密的看管。而他自己,就在含光殿住下了,吃住都在里面,睡覺也穿著鐵甲,一桿六合大槍就放在臥榻之側。

  他盤算著,那傳聞中的怪物也該來了。

  自從成休寧重歸自己的麾下,將那堂上的精骷髏之事詳細的說給了自己聽。他驚愕于劉桃枝身手,竟然可以幾個回合就將自己悉心栽培的成休寧打成重傷。那天府里一觀,才真正的第一次見到了劉桃枝的真容。薔薇雖美,卻只可遠觀,不可褻玩。高歸彥心下暗道可惜。特別是見識了那價值連城青銅古劍之后,就更是對這個神秘的女子心生了幾分膽寒。

  久違的棋逢對手,讓那枯樹上的夜梟鬼血液戰(zhàn)栗。

  他料定了高湛的狂傲的性格,必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囂張的占據(jù)著這兩朝舊都,必定會先來幾波人搞搞暗殺,錯錯自己銳氣。這一提到暗殺,劉桃枝是逃不過的最佳選項。

  鐵甲泛著寒光的中年男子看著鏡子中比真實年齡蒼老了十歲不止的自己,一拳將那水鏡打的稀碎。

  自己將生死置之度外半輩子,才做到了今天的位置,享受著京城的富貴,萬人的追捧。高歸彥不惜背叛了對自己頗有恩寵的高洋,也要助二王成事的原因,一部分是他清楚的看懂了局勢。高殷雖然是個心懷人君之度的好苗子,可是那宮里的一切,哪樣不是婁昭君說了算。高殷,畢竟還是太嫩了,竟然還對著蛇蝎婦人抱有最后一絲的期待,希望祖母支持自己,卻不知那蛇早就纏上了他的脖子,只等楊愔先一步出招,再后發(fā)制人。

  平秦王緩步走出殿外,望著那夜空中懸掛著的皎皎玉盤,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今天竟然是中秋佳節(jié)。再看看自己這一身戎裝,哪有一絲過節(jié)的樣子。

  飽經(jīng)風霜的中年男子低頭苦笑了一下,幽幽的對著虛空低語。

  “也不知明年的中秋,老夫身在何處,合府還剩幾個活口。”

  男人右手合攏,輕輕的撫上側額那豐字的反骨。

  或許,面相這東西,還真是有一點道理。因為這傷疤,他一直記得高洋的話。從那一刻起,他每次對照著鏡子,瞧那疤痕,就會對自己說——

  ——反骨之象。

  既然如此,那何不順從天意,做一回自己呢?

  他帶上頭盔,斜瞪著偏殿上煢煢孑立的月下孤影,一把青銅古劍早已開鞘,泛著寒光。

  “等都督多時了?!蹦腥司従忛_口。

  “平秦王不必月下自傷,明年的王爺墳頭草已經(jīng)兩丈高了?!迸司谷辉谛χ卮鹉腥俗匝宰哉Z的話。

  殿外的男人一聲暴喝,接過侍衛(wèi)遞上的六合大槍,他周身一振,月下銀槍盤旋了兩轉,將幾片枯葉卷起,被槍風一破,化成了粉末,融入了夜色。

  好霸烈的功夫。

  劉桃枝暗叫不愧是軍中惡鬼,一身真氣已然練到了九成。她高處俯瞰著集結在自己身下的一百多名精銳士兵,右手輕抬,身邊閃出二三十個暗影。

  暗影們一個個低頭半跪在女人的身側,正是近一年里殿前都督劉桃枝親自提拔的輕功一等一的羽林禁衛(wèi),高湛賜軍號暗部。暗部每一個人的出身絕對清白,身手絕對拔尖,是那死了的十八銅人之后輕功武功最為上乘的人物。作為考驗,劉桃枝讓他們吃下了說不了話的毒藥,劑量可以致死,只有活下來的人才可以成為暗部的一員。作為凌駕于普通禁軍的身份的象征,暗部諸人的臉上都帶著特制的皮革面具,宛如斛律光很久之前給劉桃枝的那個,只是嘴巴的位置繡著一朵華麗的金菊,代替他們再也無法說話的唇舌。

  菊花和面具,一度是御影衛(wèi)的象征。只是,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再帶面具的必要了。御影衛(wèi)一職也已經(jīng)被劉桃枝上奏廢掉,暗部就是御影衛(wèi)精神的延續(xù)。

  滿月下的女人暫時擯棄了掛在臉上的淺笑,露出了久違的冰山容顏。只有在執(zhí)行最艱難的任務的時候,她絕對笑不出來。

  高歸彥含著眼仔細的數(shù)了一遍那暗部的人數(shù)。

  沒錯,是二十八個,以二十八星宿為名,和成休寧探查的一致。

  很好。

  陰摩羅鬼仁王立姿一聲暴喝——

  “給我上!捉住這妖女!”

  迅速集結的一千名士兵將殿前的廣場排的滿滿當當,前排突擊隊正在搭設云梯,后排的弓箭手張弓拉箭,對著偏殿之上的二十九個人一通亂射。

  1001.VS.29。

  “丁字號陣型?!迸酥齑捷p啟

  話音剛落,暗部眾人如煙霧般散開,青龍白虎部的十四人最先繞到一千人的外圍,用重型武器,比如流星錘,狼牙棍等將負責舉盾的士兵打散,玄武部七人趁虛而入,在被打散的間隙中摸進,投放煙霧火石制造混亂。

  殿前都督劉桃枝一點寒芒先到,閃到最后排的弓箭手背后,跑了一個來回。銀鈴急響,月下天絲弦大開大合,將兩百名弓箭手圈在了數(shù)十道絲線的中間。

  古代的弓箭手因為配置在隊列的最后排,并不會像前排的衛(wèi)兵一樣身穿重鎧,而是為了張弓方便,一律身著輕柔軟甲。兩百名弓箭手還沒意識到妖女來回奔跑的用意,只見身旁的戰(zhàn)友或手或腳已經(jīng)被看不見的什么東西整齊的分離,然后自己的痛覺神經(jīng)才送到大腦。頃刻間,血光沖天。后排兩百名弓箭手除了個別被劉桃枝補刀的以外,一瞬間身首異處被虐殺于無形。

  “妖術!妖術?。?!”

  后排的哭喊傳到前排,八百名士兵一邊在煙霧中尋找那摸進來的玄武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后排瞬間化為血之煉獄。頓時軍心大亂,有一些人慌亂之間被從四面八方涌進的暗部虐殺,有一些人因為劇烈的恐懼胡亂的揮舞起手中的刀劍,砍傷了不少戰(zhàn)友。

  高歸彥在臺階上看著煙霧中傳出了士兵的慘叫,嘴角瘋揚,察覺到攻擊前鋒最強的朱雀部已經(jīng)朝自己合圍過來。

  擒賊先擒王。

  他全身一震,命令護衛(wèi)自己身側的四五十名精銳迎上去抵擋住第一波攻擊,月下六合大槍怒轉,俯仰間挑翻最快的朱雀部井鬼二宿??善婀值氖?,剛剛倒下的兩個人竟然在倒地的一瞬間就彈起,繞到了剩余五人的身后,抓緊時機喘息療傷,等待前面的五個人制造機會再插進來制造致命的一擊。

  高歸彥心下大駭,贊嘆暗部之人精神之頑強,訓練之有素,不是自己的部隊能比??墒撬麤]有多余的閑暇,此刻自己命正游走于鋼絲之上。

  陰摩羅鬼臨空亂舞,阻擋了突擊進防守圈的五人從五個方位同時發(fā)起的進攻,還沒來得及喘氣的空檔,五個人的間隙中那井鬼二宿又是逮住了空檔插進來。一個人被高歸彥反身用槍身彈開,打在殿外柱子上,口吐血霧不省人事,另一人卻成功的將一把短刀從腋下插上來。

  高歸彥暗叫不好,身形急轉,拉過最近的一個侍衛(wèi)替自己擋了一刀。鬼宿還來不及拔出短刀,就被高歸彥槍頭從下頜暴插,血漿崩裂倒地。

  陰摩羅鬼看著五十名精銳已經(jīng)被那剩下的五個人左一刀右一刀砍得差不多了,心中急念,對著臺階上大喝一聲——

  “隨我進殿!”

  臺階下的一千士兵,此時已經(jīng)被劉桃枝和玄武白虎青龍部合力砍得七七八八,丟盔棄甲大叫著逃命,廣場之中僅存三百余名還能勉強站起來的意志堅定之徒。他們聽見高歸彥的大叫,來不及理解平秦王的用意,互相攙扶著奔進大殿。

  暗部想追上去,被劉桃枝揚手制止。

  “剩下的我一個人足夠了。含光殿出入之處眾多,你們一半人把守住出口,有人從里面逃出來,給我一個不留;另一半把守住進宮入口,制造混亂阻斷城外援軍?!?p>  暗部得令,又是一道煙霧散開。

  高歸彥看著自己的人進來的差不多了,趕緊吩咐只留正門,其他大門全部關上,還活著的人趕緊靠著墻角抓緊包扎療傷。士兵們看高歸彥指揮鎮(zhèn)定自若,知道他心里自有妙計,軍心大定。

  兩盞茶的功夫,劉桃枝估摸著里面準備的差不多了,她將青銅古劍回鞘插在腰間,檢查了一下斷掉了幾根天絲弦。

  畢竟一瞬間絞殺了兩百人,就算是這神兵也會大損。她小心的拿出備用的天絲弦在袖中盤好,在手指虎的凹槽處固定住銀鈴。手指虎用萬年玄鐵鍛造八十一天而成,硬度堪比金剛石。天絲弦就是從指間的凹槽處射出的,不然就算是她,也沒辦法承受住天絲弦殺人時的反作用力。

  看著妖女背對著滿月走進來,高歸彥心下大定。

  “不知死活,還來送死。外面空間大,你們的手段施展的開,里面空間小,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劉桃枝一語不發(fā),環(huán)視著這大殿橫梁上。

  四個點,每個點十名弓弩手。

  原來如此。

  “平秦王真覺得這牢籠關得住我嗎?!?p>  “不管你是只貓還是只老虎,今夜都得被我剝一層皮!放箭!”

  陰摩羅鬼一聲令下,四個點位暗箭如暴雨般齊下。

  劉桃枝站在殿內(nèi)中心,地勢非常不利。她抽出那青銅古劍格擋,短兵器卻不能防住從四面八方涌來的快箭。精骷髏腳下開足十成十的輕功,從中間閃出。一路她除了要格擋外,還撿起地上的殘劍收進手心。

  她一邊吃力的格擋,一邊另一只手將暗箭反向向著記憶中含光殿的火燭的位置投出。高歸彥只覺得殿里的燈在一盞一盞的滅掉,光亮漸漸的變得昏暗,最后只剩下瑩白的月光從窗格中射進大殿里。

  梁上的弓箭手找不到目標,又怕誤殺了角落的軍士,漸漸的停下了不知所措。高歸彥心里暗叫不好,趕緊找人摸出火石去點那燭火,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黑暗中只要一亮起火石,就會暴露人的位置,那點火的人下一秒已經(jīng)摸著心臟的位置倒在地上了。

  不愧是御影衛(wèi)的暗殺手段。

  黑暗中響起女人平靜的聲音,宛如死神的低語。

  “平秦王想關住我,卻千萬別把自己也關進去了。這含光殿的暗梁上我不知道待了多少冷夜,一個老鼠洞的位置我都清楚。”

  我在明敵在暗,形式在一瞬間逆轉。高歸彥大叫不妙,趕緊吩咐軍士們從側門出去。

  他要在外面火燒含光殿。

  但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率先奪門而逃的人卻一個接著一個被守在門口的暗部守株待兔般的殺了。

  陰摩羅鬼雙眉緊緊擰在一起,又黑又硬的胡茬上下翻動。

  他現(xiàn)在,很生氣。

  這是在逼自己狗急跳墻啊?

  黑暗中的男人又是一聲暴喝,已經(jīng)失去的理智。

  “殿內(nèi)的人聽著,拔出你們的刀,只要是活物就給我殺,你們死了之后妻兒老小由我負責贍養(yǎng)!否則,今夜我們都得死!”

  黑暗之中頓時響起了刀槍碰撞的聲音,那橫梁上的弓弩手也沒了顧忌,開始往下面射箭。殿內(nèi)一片慘叫。

  這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陣慌亂之后人群很快的沉寂下來,弓弩手也一個一個哀嚎著從梁上掉下去,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怎么回事?

  高歸彥急呼,卻只有幾個人有回應。他黑暗中揮舞起六合大槍,卻發(fā)現(xiàn)槍頭被什么東西暗中齊齊斬下。不會吧,這可是楠木做的槍身啊!慌亂中他往后一退,背部瞬間吃痛,像是被什么東西割了一刀。他一瞬間以為劉桃枝在背后,轉身用槍一掃,槍身卻又是被什么東西一刀割到了手捏著的地方。

  黑暗中青晶石的幽光閃動。

  “平秦王進殿就注定了死亡。三百人也好,三千人也好,都是個死。如今這含光殿已經(jīng)被我的天絲弦來回繞的嚴嚴實實,就像少女手中的花繩一般,柱子就是少女的手指。王爺若是亂動,就會自己撞上只有頭發(fā)絲十分之一細的天絲弦,都不用我出手,瞬間就會自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不對,那梁上之人又是怎么被一個個打下來的?

  而且如果真如她所說,那不是也剛好把她自己的行動也封住了嗎?

  女人接著說了下去。

  “王爺肯定心下納罕,弓弩手的位置一直在移動,我又是怎么一殺一個準兒的吧。很簡單,王爺不是對陛下說過嗎。那名為劉桃枝的怪物有著黑夜中能夠視物如同白晝的傳說?!?p>  精骷髏一字一句道出隱藏許久的真實。

  “那傳言,是真的。特別是,今天還是中秋月圓之夜。我這左眼真是疼的快爆了。只因為,太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中的女人如鬼魅般的高聲狂笑。

  下一秒,復仇之劍就插進了陰摩羅鬼的左肋之間。高歸彥一口猛血噴濺而出,濺到女人的左臉上,那青金石的光芒一瞬間消失于黑暗,像是星星眨了眨眼睛。

  “嘖,臟死了。惡鬼的血?!?p>  高歸彥要害吃了一刀,話也說的斷斷續(xù)續(xù)。

  “我是惡鬼……你也是惡鬼……”

  女人笑了。

  “我的義父說過,只有惡鬼才能鎮(zhèn)住惡鬼?!?p>  一瞬間,女人眼前仿佛略過那副方相氏捉鬼的名家手筆。

  高歸彥似乎是被這句話逗笑了,黑暗中反骨之人發(fā)出了最后的悲鳴。

  “你難道不奇怪成休寧在何處嗎?”

  成休寧作為高歸彥的第一門下,今天卻沒有出現(xiàn)。

  “高湛那黃口小兒敢派你來殺我,我又何嘗不敢派人去殺他?實話與你說,老夫自從反了,就沒想過再窩囊的活著。大不了……同歸于盡!!”

  黑暗中的女人心下盤算,暗部的二十八人和自己已經(jīng)全部在此,高湛身邊,能打的只有赫連玄輔一人。只是高湛一直有旨,不讓他進入寢殿。

  “我倒是沒想到平秦王竟然還有如此膽色,可你有沒有想過那成休寧就算能摸進寢宮殺了陛下,怕只是也無力出來?!?p>  他的輕功,劉桃枝心里有數(shù)。

  高歸彥一聽這話,心中登時狂喜。

  “哈哈哈,怎么樣,就算是陰狠如你……也沒想到吧……哈哈……噗……”

  又是一口血污噴出,只是這一次被女人側過頭閃開了。

  高歸彥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奮,喘了幾下之后期待著女人下面的反應,最好是能氣的一刀殺了自己。他的嘴一張一合,繼續(xù)激怒著黑暗中的女人。

  “你也好……成休寧也好……不過只是我高家的狗罷了……你會心疼自己養(yǎng)的……噗……”

  劍插得更深了。劉桃枝手掌微微轉動,那劍硬是咔嚓一聲將上下兩根肋骨撬斷。

  “萬一我說,我在等著成休寧去殺呢,平秦王又待如何……”女人的語氣還是如冰山一般沉靜。

  “什……”高歸彥心中一涼,黑暗中他無法捕捉到女人的任何表情。難道這女人……

  “平秦王可千萬別把成休寧和我相提并論。我和他之間最本質的差別不是身手的高下,而是意志……”

  “你……你想殺高湛……?”

  女人不去理會將死的男人的提問,而是自顧自的接著說了下去。

  “他是你的一條狗,我可不是。我?guī)透哒繗⒘艘粋€他下不去手殺的人,獲得了在陽光下做一個人的權利……”

  “誰……誰……!”

  “你不用知道。順便一提,我剛才是騙你的,高湛還不能死……”

  女人快速的拔出復仇之劍,還沒等男人的痛覺傳送到大腦,他的脖頸又挨了一刀,慘叫著咽了氣。

  聰明如她,當然在晉陽留著后招。

  此時,晉陽城內(nèi),武成帝高湛寢宮被圍的水泄不通。

  他身披寢衣抱著驚魂未定的胡皇后。女人正伏在自己懷里哇哇大哭,身體不住的發(fā)抖。

  成休寧被一桿銀槍穿胸插死,在地上抖動著喉嚨吐出幾個血泡。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那站在自己眼前的人,身穿暗部的禁衛(wèi)服飾,下半部的臉被一朵菊花繡成的面具遮住。

  “怎……怎么可能……還有一人……”

  那第二十九個暗部拔出槍,又是一插,直直的穿透了心臟。成休寧沙啞的高叫一聲,咽了氣。

  暗部轉身拜倒,高湛臉上的神色漸漸回復了冷峻。

  “你是何人,摘下面具,明日朕重重有賞?!?p>  暗部手臂輕抬,隱藏的容顏暴露于燭火之下的一瞬,就連那多情的胡皇后也停止了嗚咽,剎那間春心漾動。

  “臣,故文襄帝四子,陛下新封……蘭陵王高長恭?!?p>  含光殿內(nèi),女人看著額上反骨的男人咽了氣。

  她環(huán)視了一周,見暗部還沒進來,袖子揩了揩臉上的血蹲下身俯看著身體漸漸變涼的陰摩羅鬼。

  “如果你不是姓高,我還舍不得殺你。”

  “你殺不了的人,有人總會替你殺了?!?p>  滿月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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