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關(guān)于花魁長晏的海捕文書貼滿了整個京城。
楊苒苒路上看到了,也免不了嘆了口氣。
“這花魁為什么要殺人呢?”蕊兒問道。
“不知道,大概她就是個殺手吧,只是在執(zhí)行自己的任務(wù)而已?!睏钴圮蹞u頭。
這種感嘆沒多久,楊苒苒還是更期待今天和洛平郡主的見面。
今天的天氣很晴朗,一掃中秋節(jié)以后的陰霾,楊苒苒的心情也隨之平和了不少,只是她突然想起,自己十五歲的生日就在明年二月,自己和張子辰的婚期也不會太遠(yuǎn)了,還是得抓緊時間解決才行啊。
風(fēng)吹著樹葉沙沙作響,時不時地落下一片正好落在路過行人的腳邊。楊苒苒卻再也沒有心情去注意這些細(xì)節(jié)。
一路到了寧王府,說明了來意,結(jié)果卻被告知洛平郡主不在。
轉(zhuǎn)身卻撞上一個白衣書生,那書生有些柔弱之氣,面相也很陰柔漂亮,楊苒苒只看了他一眼便記住了這人的相貌。
隨后她聽到寧王府守門的人說“許尚書到了,王爺在書房等您?!?p> 尚書?這么年輕的尚書,楊苒苒頓時知道這人是誰了,刑部尚書許慕清,今年二十七八的年紀(jì),深受皇帝陛下信任,他能有如今這個地位,是陛下和長公主殿下多年斗爭的一大勝果。
洛平郡主不在,楊苒苒只好往回走,只是走路上的時候察覺很多人都在往城南方向跑。
“今天是什么日子?”楊苒苒奇怪。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比飪嚎粗切┤艘膊皇呛苊靼?。
“我們也去看看?!睏钴圮壅f。
兩人一路跑到城南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簡直是寸步都難移進,街道中央已經(jīng)被封了,南城門大開。
楊苒苒突然想起前兩天隱約聽到過楊靖文說,輔國大將軍此次大勝就要回來了,難道就是今天?
自從閔朝發(fā)動政變篡位以來,統(tǒng)治就一直不穩(wěn)定,疆域也比前朝時小了很多,北方的大片疆土被幾個世族瓜分成了幾個小國。
輔國大將軍江碩明,這幾年一直都駐守北方,正是和這幾個世族小國打交道。這些小國面積很小,有的國家只有兩三個城池,打了一次勝仗,很可能就是直接滅了一國,也同時意味著一個世族的徹底隕落。
一旦這些小國全部被消滅,楊苒苒突然想到,一旦這些小國都被消滅了,謝皓卿對閔朝來說將會變得毫無利用價值,而這個輔國大將軍是閔朝現(xiàn)在最優(yōu)秀的將領(lǐng),長公主和皇帝陛下在這件事情上都心志堅定。
謝皓卿不僅是方族的一面旗,圣人在離開時支持方族,所以他也是圣人的一面旗。而世族小國對抗閔朝,打的旗號就是閔朝白氏違圣人之命,逆天而行,要替天行道。
輔國大將軍江碩明,再進一步就會是一品驃騎大將軍,這個人是長公主的人。
這樣一來,長公主對待這件事的處理方式就很清晰了,她一方面主張對方族懷柔,讓方族在天下人面前支持白氏閔朝,另一方面出輔國大將軍這樣的強兵收復(fù)被分裂出去的失地。
謝皓卿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是自取滅亡啊,楊苒苒這樣想到,可是這一點,謝皓卿難道想不到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楊苒苒不是很懂,她對朝政的了解還是很有限。
江碩明騎著馬終于進了城門,后面跟著一隊列隊整齊的紅衣輕騎。道路兩側(cè)的民眾們都高聲呼喊著“大將軍威武!”
楊苒苒沒有再看下去,轉(zhuǎn)身向清水巷走去。
“姑娘又要去買吃的嗎?”蕊兒意識到了楊苒苒前進的方向是哪里。
“我去找我?guī)煾?。”楊苒苒說,昨天南嘯煙離開時和她說過可以去汐月閣找他。
進了清水巷,此時這里倒有些冷清,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跑去看輔國將軍的風(fēng)采了,距離白氏皇族發(fā)動政變,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如今閔朝上下日益得民心,人們也希望戰(zhàn)爭可以早些結(jié)束,閔朝能夠盡早一統(tǒng)天下繁榮穩(wěn)定。
汐月閣是京城里最大的一間客棧,占了別家店鋪三倍的鋪面,每天住店的吃飯的人都極多,南嘯煙住在這里倒也不足為奇。但這當(dāng)然只是楊苒苒的想法。
而此時正坐在汐月閣的謝皓卿卻是在問“你不是最喜歡誠香記的酒嘛?汐月閣離誠香記可不近,怎么不住到青竹齋去?那里環(huán)境更安靜別致些,又和誠香記是隔壁?!?p> “沒錢。”南嘯煙的道理很簡單,青竹齋走的是精品路線,環(huán)境好服務(wù)也更周到,但是一間房的費用是汐月閣的三倍。
謝皓卿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這是又和家里鬧矛盾了?”
“和那些人有什么關(guān)系?是我之前賺錢的門路斷了?!蹦蠂[煙不以為然。
“門路斷了?那不還是你們家里人幫你找的門路嗎?”雖然這樣問,謝皓卿還是聽明白了,這件事應(yīng)該的確是和南家人無關(guān)。
“我沒守住,下家被人撬了,虧了一大筆。”南嘯煙神色還如往日一般沒有什么表情。
但是謝皓卿卻知道南嘯煙此時很愁,南嘯煙是個極好面子的人,最不愿意的就是向家里人低頭,上次接受家族幫他找的門路已經(jīng)夠勉為其難了,現(xiàn)在卻又把這門路給丟了,按照南嘯煙的性情肯定什么都不愿意說。
“要不我在京城里幫你謀個差事?”謝皓卿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說服眼前這位。
南嘯煙果然斜睨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從不當(dāng)狗?!?p> 謝皓卿苦笑“那你幫我查案,我付你報酬?”
“你一個窮道院學(xué)生,養(yǎng)自己就行了,養(yǎng)不起我?!蹦蠂[煙不屑道,接著又補了一句“而且一旦付了錢,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p> “師父,原來你在這啊?!币坏狼宕嗟纳倥曧懫?,楊苒苒噔噔噔跑了過來,后面跟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蕊兒。
楊苒苒看到謝皓卿也在的時候愣了一下“原來謝公子也在啊。”
“送錢的來了?!敝x皓卿笑著看了一眼南嘯煙。
“小姑娘能有幾個錢?”南嘯煙還是不屑。
楊苒苒聽出他們好像是在聊錢的事,于是問道“師父現(xiàn)在很缺錢嗎?”
“你師父要住不起店了。”謝皓卿說了一句,南嘯煙瞪了他一眼。
“啊?”楊苒苒沒想到南嘯煙已經(jīng)窮到了這種程度。
“你別聽這個人瞎說,不至于?!蹦蠂[煙反駁道。
“你看你,讓你行拜師禮你又不愿意,現(xiàn)在你師父缺錢,正是你展現(xiàn)孝心的時候到了?!敝x皓卿卻也不理南嘯煙說的話,只和楊苒苒說著。
“這——很應(yīng)該啊,師父教我武功,我是應(yīng)該交學(xué)費的,一次兩個時辰三百文錢好不好?”楊苒苒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全是過去上特長班的記憶。
旁邊的蕊兒聽了這話,欲言又止。
“師父也可以多教幾個徒弟嘛,我相信京城里還會有人愿意跟您學(xué)武功的。”楊苒苒又想到了洛平郡主。
“這不太行吧?”南嘯煙覺得楊苒苒這個說法怪怪的“再說武功哪是隨便就教的,收你一個都是勉強了。”
南嘯煙不能接受。
謝皓卿卻早已在旁邊暗暗忍笑“你拿人家當(dāng)徒弟,人家把你當(dāng)私塾先生了?!?p> 楊苒苒想法被說中小臉一紅,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和我娘說,教我武功的是個女的,她還說想見見?!?p> 謝皓卿聽到這話已經(jīng)要忍不住笑了,南嘯煙的臉這下徹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