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麥德安被橋上轟然踏過的馬蹄聲給驚醒了。
“那群綠皮家伙真能惹麻煩!”一個大嗓門氣沖沖地吼道。
“大校,您可要謹(jǐn)言慎行??!”另一人急忙勸阻道。
那“大?!甭曇糁袧M是焦慮,急匆匆道:“事已至此,總得想辦法解決。不如我們委托民間傭兵隊來完成這個任務(wù)吧!”
麥德安聞言心頭一動,可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只見一旁剛剛還沉睡不醒的泰蘭已經(jīng)“唰”地一下沖出了橋洞。在一瞬間還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捋了捋頭發(fā),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世外高人狀,大聲道:“圣光傭兵隊在此,愿意為您效勞!”
“哦?真巧,這里就有傭兵隊?”為首大嗓門之人勒馬道:“我是皇家部隊的卡夫丹大校,你這傭兵隊想接任務(wù)嗎?”
泰蘭聽到這個名字面色一緊,但還是作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鞠了個躬道:“愿圣光保佑您,圣光傭兵隊一切任務(wù)都接?!?p> “大校,您看他們行嗎?”卡夫丹身后一騎指了指從橋洞下探出身子的麥德安和金迪,小聲道:“為首那個看上去還算強壯,可另外兩個根本就是小孩子啊。這哪是傭兵隊?分明是托兒所?!?p> “呵,這就是你見識淺薄了?!笨ǚ虻ひ姸嘧R廣,自信滿滿地解釋道:“那個小女孩搞不好歲數(shù)比你我都大,她是個侏儒。這個種族以過人的智力著稱,還有不少侏儒是法力精湛的法師。而那個男孩顯然是個半獸人,雖然看上去年齡很小,但人不可貌相,也許他有獸人般強橫的蠻力?!?p>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那騎兵連忙拍馬屁道:“原來如此,大人高見!”
麥德安的特殊血統(tǒng)沒讓他變得強壯,聽力倒是極佳,早就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他表情尷尬,額頭上隱隱見了汗水,心虛地想:如果這個大校知道了我們只是普通的侏儒幼女和弱小的半獸人少年,會不會大發(fā)雷霆啊。
泰蘭不知聽見沒有,仍然擺出一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除了頭發(fā)幾天沒洗略顯油膩,怎么看都是一位成名多年的資深傭兵。
卡夫丹見泰蘭此狀,內(nèi)心又多信任了幾分。于是下馬大笑道:“閣下氣度不凡,想必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了?!?p>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碧┨m故意作高深莫測狀,抿嘴道:“初來乍到此地,不過薄有名聲罷了?!?p> “好!”卡夫丹大喜道:“既然閣下是高手,那么——”
“把這個任務(wù)交給我們了!”泰蘭內(nèi)心喜道。
只聽得卡夫丹樂滋滋地說:“——就請與我一戰(zhàn)吧!”
“???”泰蘭有點懵了。這位長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只見卡夫丹一躍下橋,在空中就將腰間軍刀出鞘,落地瞬間完成了戰(zhàn)斗架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以此來看,他無疑是具有豐富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老兵。
橋上的士兵們也紛紛下馬圍觀。其中一個哀嘆道:“大校這愛比武的老毛病又犯了,可別耽誤了正事?!?p> “這傭兵可真是倒霉,班門弄斧偏要在我們皇家部隊第把一刀面前顯擺自己?!?p> “希望大??禳c解決,也別把他傷得太嚴(yán)重?!?p> “我要上了!”卡夫丹大喝一聲。
泰蘭心里清楚對手的深淺,隨意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刀對劍的鏗鏘第一聲在每一個觀戰(zhàn)者心中激起了回響。準(zhǔn)確來說是刀與劍鞘的交擊聲,因為泰蘭的劍并未出鞘。他只是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一擋,就阻止了卡夫丹兇猛的刺擊。
卡夫丹毫不停頓,攻勢如潮。泰蘭則漫不經(jīng)心地一擋,又是一擋。交擊聲越來越密集,可泰蘭頭上連一滴汗都沒出。他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站在原地,像一位數(shù)學(xué)家一樣以極其微小的動作做出最合理的解法,用最恰當(dāng)?shù)恼惺接又鴮κ值拿看蝺疵凸簟?p> 圍觀的軍士們都震驚了:
“這家伙好強!居然接得下上校的刀!”
“不對,分明是他占據(jù)著上風(fēng)!”
“那個傭兵似乎連腳步都沒有移動??!”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的兵器交接聲中突然混入了一個散漫油滑的聲音。
“長官,您可是農(nóng)家出身?”
卡夫丹一愣,后退兩步停手道:“閣下是如何知曉的?”
“您明顯是打場和犁地的好手,使起刀來直來直去,都是連枷、鐵耙之類兵具的打法?!碧┨m神色恭敬,卻以只有卡夫丹自己能聽到的微小聲音譏諷道。
卡夫丹面色一黑,心中卻猛地轉(zhuǎn)過一個念頭:這家伙說話好賤,感覺有點熟悉啊。
想到這里,大校大聲掩飾道:“你合格了,有接這個高難度任務(wù)的資格!咱們?nèi)蝾^小酒館內(nèi)談?wù)?。?p> 泰蘭心知自己折服了這位嗜武如命的大校,得意洋洋地對麥德安二人翹了下大拇指,隨卡夫丹向小酒館走去。
可坐下還沒多久,泰蘭三人就捏住了鼻子。原來卡夫丹毫不客氣地點了雙份的奧克蘭克冷酪。這奧特蘭克冷酪是以當(dāng)?shù)靥厥夤に囍瞥?,乳酶與酒精發(fā)酵生成一股天然的奶臭氣,味道直逼方圓三丈,堪比吉爾尼斯特產(chǎn)燉臭魚。
可卡夫丹面對臭氣撲面的冷酪食欲大開,吃了半碗才想起眼前的三人,這才開口詢問道:“你們都清楚我們奧特蘭克的特殊國情吧?”
可令他驚訝的是,眼前的三人都搖了搖頭。
“我是洛丹倫人,到奧特蘭克并不久?!碧┨m的高人狀維持不了多久,恢復(fù)了一副散漫屌絲的樣子,捏著鼻子道:“至于他們兩個……”
“我出生于原暴風(fēng)王國屬地,到此不過半年多?!丙湹掳驳?。
“我出生于——”金迪剛要說話,卻被卡夫丹一抬手打斷了。
“我知道,侏儒都來自諾莫瑞根,更不知道奧特蘭克的國情了?!笨ǚ虻o奈地?fù)u頭道:“好吧,我來講解一下。由于十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我國提早歸附于部落方(麥德安注意到他露出一副惋惜和羞慚的神情),所以是當(dāng)前部落管轄地內(nèi)唯一的合法人類王國?!?p> “嗯,這個我們懂的。因為國王早早叛變,所以部落給予了奧特蘭克特權(quán)?!苯鸬洗筮诌值卣f。
卡夫丹臉色一黑,卻沒有發(fā)作,只是繼續(xù)說道:“在四年前,也就是黑門十二年的勢力劃分中,原聯(lián)盟各國所轄土地都被各大氏族所占據(jù)。而我國僥幸躲過一劫,只是與霜狼氏族協(xié)同共治。所以我國人民保留了安居樂業(yè)的生活權(quán)利,卻也要注意時刻厚待我們的貴客——霜狼獸人?!?p> 可金迪偏偏毒舌得很,又直言道:“說什么好聽的協(xié)同共治,不就是被人騎在頭上拉屎嗎?你們?nèi)羰怯心芰?,早就趕他們走了。不過看你剛才和泰蘭比劃這幾下子,也確實沒什么能力?!?p> “不要當(dāng)面打臉?。。?!”麥德安在內(nèi)心咆哮著,生怕卡夫丹暴怒起來。
可大校似乎很理解金迪的觀點,反倒是和善地開口說:“這位女士,別再說什么把獸人趕出大陸的夢話了。獸人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大陸超過三分之二的領(lǐng)土,我們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與他們友好共存?!?p> “其實我覺得,這樣與獸人友好共存也挺好的?!苯鸬显掍h一轉(zhuǎn),附和道。
麥德安一聽她口風(fēng)變了,覺得這樣比較給卡夫丹面子,于是開心地追問道:“好在哪?”
只聽金迪幽幽地說:“好在我不是奧特蘭克人!”
麥德安震驚了。這姑娘是吃杠鈴長大的嗎?活生生的杠精?。?p> “好了好了,咱們不要拘泥于國家的方針。”泰蘭皺眉道:“這與我們的任務(wù)有什么關(guān)系嗎?”
“這個任務(wù)就涉及到我國的外交問題了。請各位聽好了——”卡夫丹正色道:“霜狼氏族酋長之子,也即是下任酋長的人選——年輕的古伊爾先生,是出生在原暴風(fēng)王國的,他從未見過獸人故鄉(xiāng)德拉諾的樣子??紤]到他思鄉(xiāng)心切,嘲顱氏族獸人想與霜狼氏族修好,專程運送了一只產(chǎn)于德拉諾的生物來供古伊爾賞玩?!?p> “生物?是野獸嗎?”泰蘭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奇怪的稱呼。
“不不,是一種類人生物,大概有一點智力?!笨ǚ虻てD難地思考著形容詞:“或許算是介于獸人和野獸之間吧??傊@只生物在我國境內(nèi)逃跑了,如果我們找不到他,就可能演變?yōu)閲?yán)重的外交事故?!?p> “好了好了,說說賞金吧。”泰蘭對此信心十足。麥德安也完全理解他的自信,畢竟泰蘭兩招就打敗了一名獸人戰(zhàn)士,對付普通野獸更不費吹灰之力了。
“嘲顱氏族愿為捕捉此生物的人提供十個金幣,奧特蘭克王國愿意加賞十個金幣!”
“好,這個任務(wù)我們接了!”泰蘭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整個人斗志昂揚,雙目中閃爍著金光。麥德安十分確定,那是金幣的光芒。
可幾小時后,當(dāng)他們順利找到那只生物時,滿臉的震驚就取代了此前眼中閃爍的金光。
毒舌冰
卡夫丹大校第三次登場,終于介紹到他了。 這個角色算是窮人版的土方十四郎,非常重義氣,重視下屬,熱愛國家,對國家的叛變行為深感內(nèi)疚。這種思想包袱使得他和耿直的金迪之間產(chǎn)生了大量互動。 其實我很想寫一個滿口正義的變態(tài)嚴(yán)肅條子,不過卡夫丹還是走向了搞笑角色。 他也會在后面多次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