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惡疾臉上露出了憐憫的苦笑,他不是一個向善的人,正如他的名字,他討厭人性中的惡,也立誓以自己的方式來終結(jié)人性中的惡。欲斬人性中的惡龍,又怎么會不沾染那些惡呢?
惡疾同樣是惡,但他的惡往往只會向惡人露出自己的獠牙。
“這就是最美妙的地方,你的嘴巴和你的意識。明明五識與意識應(yīng)該是統(tǒng)一的,但每當?shù)搅诉@時候,在怪圈之中徘徊的時候,你的潛意識才會如脫韁的野馬,瘋狂奔騰。你為何不跟隨這匹野馬,去尋找你想要的真相呢?”
“跟隨自己的心?”
沈鴻新喃喃開口,眼中迷茫之色越發(fā)明顯,但緊鎖的眉頭卻逐漸舒展開來。
或許這樣也不錯呢?
但是現(xiàn)在的他是否準備好去迎接屬于自己的記憶呢,他是否能夠承受呢!
更何況此時的他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從何回憶,又談何真相呢?
而更是有個疑問一直困擾著他,為什么馬天齊那么希望他探尋記憶中的真相呢?
“你能否告訴我,為什么不停地勸說我尋找真相?”
沈鴻新開口,聲音有些冷漠。
“我?”
惡疾搖著頭,更是長嘆口氣。
“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我要以你的情況作為案例,像別人展示夢境內(nèi)觀世界的奇妙。其二,就是讓你回憶起你曾經(jīng)的痛苦。”
沈鴻瞇著眼,惡疾的話讓他有些躊躇,更讓他覺得似乎此時的狀態(tài)沒什么問題。
“我想起自己的記憶,這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你這么迫切的希望我回憶起自己的痛苦?”
“你錯了,其實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不是我蠱惑你知道真相,而是你自己!”
惡疾的眼神淡定,其內(nèi)有洞悉一切的清明。
“從你進入我的內(nèi)觀世界之后,你曾經(jīng)迷失的記憶就已經(jīng)將一切都復原。只不過你天真的不愿意相信,哪怕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偽造記憶已經(jīng)崩塌,你依舊不愿意相信最真實的自己。你認為是我在蠱惑你?”
“呵呵,其實是你自己再騙你自己罷了?”
惡疾冰冷的話語如同十二月底飛雪,如刀般鋒利,一下一下的將沈鴻新的保護給撕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沈鴻新痛苦的搖著頭,他的記憶似乎一下子又開始變得清晰起來。那些破碎的記憶被重新粘連,每一塊拼圖都回到了正確的地方。而真相似乎就隱藏在這中間……
“你好好的想一想,你為什么會坐牢?”
惡疾的話語又不再冰冷,轉(zhuǎn)而變成了振聾發(fā)聵的警世之音。他不停歇,一句一句如同重錘般敲擊著沈鴻新的心臟。
“你記憶中的雙兒,你對她了解多少?”
“她從何而來,她又為何會和你在一起?”
“那個庭院在哪里,你記得它到底在哪嗎?”
“你的爺爺在哪?你還記得他的臉嗎?”
……
沈鴻新雙手抱頭,惡疾的話如同緊箍咒,在一寸一寸的收緊。而過去的一切都如同電影倒放,迫使他回想起曾經(jīng)的一切。
但那一切真的是真相嗎?
雙兒?那個自己記憶之中明眸善睞,一直都是可人的形象。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真實,她的喜怒哀樂就像是他的喜怒哀樂。她就像是他手心中的寶,不愿放手,更不愿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而那個莊園發(fā)生的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的展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雙兒,她是不是被我殺了!”
沈鴻新顫抖地搖著頭,他似乎想起來了。那些破碎的記憶也有了適合他們的真實拼圖。
“我喜愛雙兒,這輩子非她不娶。她說她要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送給我,在新婚的晚上。那天,我?guī)еタ赐麪敔敗敔敱硨χ覀?,天色很暗。爺爺坐在搖椅上沒有說話,只是輕笑了三聲?!?p> 沈鴻新有些抽泣,意識也不由得變得更加的凝實。
“我記起來了,那天晚上暴雨傾盆。我睡在那里,迷迷糊糊之中聽見了慘叫和抽泣。我睜開眼,看到的是床單上的一大片血跡。雙兒哭著坐在床頭,而我的爺爺佝僂著腰,正穿著他的衣服……”
沈鴻新的眼神中沒有畏懼,繼續(xù)開口說到:“我沒有猶豫,伸手殺了我的爺爺,他為老不尊,該殺!我也同樣殺了雙兒,她不干凈了,哪怕再喜歡她,看到她的每一眼都會讓我感到惡心!”
沈鴻新長舒一口氣,眼神中的猶豫沒有了。此時的他已經(jīng)升華,不再畏懼黑暗,因為他已經(jīng)習慣,開始享受其中了。
惡疾輕笑,搖了搖頭。一個人的天賦高到了極點,就會有些孤單。因為很多東西他看一眼就能洞悉本質(zhì),甚至能借此衍化萬物。而卻沒有知己能夠和他一同分享,唯一能跟上他思維的只有他的爺爺。這不由得就會讓他感到孤獨,他多么想要找到一個同伴,能夠理解他的思維,跟上他的節(jié)奏。
原本以為沈鴻新會是這樣一個人,哪怕壞了點,但只要能和他聊天也是好的。
現(xiàn)在看來,哪怕是這個成功做到夢境折疊再衍化到記憶迷失,最后形成記憶欺騙的沈鴻新也不過是誤打誤撞,機緣巧合罷了。就連如何恢復,找回自己迷失的記憶都做不到,又能期望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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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熟悉的書房,無為微笑著給花笑塵等人講解著。
自在無所事事的在空中漂浮著,時不時朝著那大屏幕那里瞄上幾眼。他的眼神冷漠,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保持著距離。自在更是瞄了眼花笑塵,原本死纏爛打的舔狗模樣也驟然消失,轉(zhuǎn)而帶著一種審視和警惕。
厭世早已呼呼大睡,他側(cè)臥在凡塵身旁。而凡塵其身上有著氣流在不停地旋轉(zhuǎn),他端坐在那里,雙手掐著道印。其身體漂浮在空中,冥冥之中有著力量在其體內(nèi)旋轉(zhuǎn)。
而花笑塵等人盯著大屏幕,大多是有些疑惑而又不解的目光。
無為淡定的和他們講解著,其內(nèi)心是否和惡疾想的一樣,或許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