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話音剛落,趙邈邈不放心的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門口。見沈葉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
“我覺得我還是走了好?!彼怪垌?,有些失神,說話的聲音也有些低沉,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非走不可的樣子?!霸蚰??”沈一一猜到一些,不過還是打算問問他。趙邈邈垂著的腦袋依舊沒有抬起的跡象,不過沈一一的話他還是回答了上來。
“一來,病情的原因,這你也清楚;二來,也算我自身的原因,整日呆在你們身邊,無所事事的,忙沒幫上一個,麻煩卻是不斷,久而久之,越發(fā)覺得自己不該總纏著你們?!壁w邈邈的目光緊盯著桌面,從沈一一的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動著,說出來的話也有氣無力的。
“先前不是說了,病情不過是捏造,你又何苦耿耿于懷,至于你的個人原因,那只是你以為,又怎么知道我們的想法呢,就我而言,我并不覺得你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反而多虧了你,大家才越來越相處融洽了?!鄙蛞灰灰恢本椭磊w邈邈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樣沒心沒肺,他心思細膩,遠沒有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無憂無慮。
“這些并不算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沈一一又問起趙邈邈。
趙邈邈并不急著回答沈一一的問題,反而是先問了句,自己是個怎樣的人。沈一一不明白趙邈邈意欲為何,見著趙邈邈看向了自己,她想了一會兒,“算是有些聒噪,不過人還不錯?!?p> “是嗎——”“嗎”的尾音,趙邈邈拖得很長,抬起的視線又收了回去,不知在看著什么。到最后,沈一一也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趙邈邈將雙手從身側(cè)的桌肚子下面抬了起來,而后擺到了桌面上,像是整理好了思緒一般,他緩緩開口,“這么說,我確實應(yīng)該走?!?p> “所以,原因呢?”趙邈邈的語氣倒像是沒什么變化,只不過整個人卻透露出沈一一看不出的頹喪。趙邈邈想走,沈一一自然是留不住的?!澳苷f說嗎?”沈一一的雙眼緊緊盯著趙邈邈,生怕遺漏了他的表情變化。趙邈邈重又抬起了頭,眼神倒是沒了躲閃,直視著沈一一。
“跟著你們,本來就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爹其實并不樂意。說來也好笑,從小到大,我竟然一次也沒出過晏城,這一次也是我一再堅持,老爹拗不過,才許了。從小就想去城外走走,總覺得外面有什么人在等著我,然后就遇到了你們?!壁w邈邈的視線從沈一一的身上偏移了開來,不知道在看向哪里。他緩了緩,又開始講起來。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一直給你們帶來麻煩……”趙邈邈的話被沈一一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我剛剛就說了,沒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問題,我們從沒覺得你是個麻煩,你為什么執(zhí)意這么認為呢?”沈一一知道,這根本不是趙邈邈要走的原因,如果真是,那這根本就不成問題。
“沈一一,你為什么總想問這么清楚呢?有些事就是講不清的,你是誰,我是誰,你是什么想法,我又怎么想,真的有這么重要?我想走,你就讓我走,不就行了?!壁w邈邈似乎生氣了,叫了沈一一的全名。趙邈邈似乎是說出了積藏已久的心里話,說完還不忘苦笑了一聲。
“可我們真的沒有覺得麻煩啊。如果你介意昨天的事,大可不必。趙老爺將你托付給我們,保證你的安危本就是份內(nèi)之事,而且我們不是伙伴嗎?”沈一一想的很簡單,既然是伙伴,那就沒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可顯然,趙邈邈不這么想?!拔乙庖褯Q,沈小姐還是不要讓我為難?!壁w邈邈一說完,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向了衣架旁,將自己的外袍疊好收拾進了包袱,然后就將包袱背到了背上。路過沈一一身旁的時候,朝著她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走出了門。
沈葉正站在門口,趙邈邈沒料到,不過,已經(jīng)決定了要走,“沈葉,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有緣再見?!闭f完就從沈葉身旁走了過去,就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不過,這次換成了自己從沈葉旁邊走過去了。趙邈邈其實暗暗藏了點小心思,他從沈葉旁邊走過的時候,走路的步伐明顯放慢了許多,只不過沈葉并沒有發(fā)覺。
趙邈邈最終還是走了,沈葉茫然的呆立在門口。沈一一走了出來,“回神了?!迸牧伺纳蛉~的胳膊?!耙灰?,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鄙蛉~失魂落魄地問起來,明明話是對著沈一一說的,可是眼神卻像是透過了沈一一,不知看向了何處。
剛剛沈一一讓沈葉去找道士的時候,沈葉本來已經(jīng)踏出的步子卻在門口停了下來。道士說過的話,沈葉又不是沒有聽到。他不是趙邈邈,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道士既然那樣說了,那自然,趙邈邈的身體是無礙的,所以當他聽到沈一一說人已經(jīng)走了的時候,他就把剛想回屋的腳步收了回去。
沈葉一直以為趙邈邈就是個廢話連篇的麻雀嘴,所以當聽到沈一一跟趙邈邈的談話之后,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對趙邈邈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趙邈邈除了話多點,人煩點,其他都挺好的。而且沈一一說的也對,趙老爺將趙邈邈托付給他們,現(xiàn)在卻變成了自己將趙邈邈變相的趕了走。
“沒錯,都沒錯。只是我們想得沒他多?!鄙蛞灰话参康?,她看出來沈葉有些心神不寧,“也許你去說說,他就留下了?!鄙蛞灰慌R走之前,不忘說了一句。
沈葉一下子回了神,一一說得對,雖然趙邈邈天天嚷嚷,但一想到?jīng)]了趙邈邈的嘰嘰喳喳,沈葉也有些不自在。沈葉聽了沈一一的話,迅速轉(zhuǎn)過了身,追了上去。也許,或許,趙邈邈也會覺得沒了自己拌嘴,會無聊呢,然后就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