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終于見到了和朝魯在院子外爭吵的主人。
也終于明白那句‘又劈了一個’是怎么回事。
鵝黃色的裙衫,清冷的氣質(zhì),雙目有如一泓清水,目光溫婉柔和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純笑容猶如世間曇花。
正是在城外施展‘紫陽天雷訣’的女子。
也是他多年未見過的朝錦兒。
“陸師兄來了……”
朝錦兒匆忙說了一句話,便低下頭回了房間。
“這丫頭……”朝魯搖頭苦笑道:“陸洲你別在意,這些年錦兒被我和她娘慣壞了,沒了規(guī)矩?!?p> 陸洲倒是不在意,畢竟多年未見,鄰家有女初長成,總不能還和以前一樣像個孩子般膩著自己。
再說了,看她施展紫陽天雷訣那純屬的手法,還是少招惹的好。
朝魯輕咳一聲道:“這丫頭你也是看著長大的,從小就性子野,幸虧掌門師兄將她收做關(guān)門弟子,管教多年方才收斂了許多,這才剛出山,便登上了青云榜前十的位置,倒是有不少青年才俊前來提親,但是沒有一個能入她的眼……”
關(guān)于青云榜,陸洲一向不太關(guān)注。
雖然百歲以下的修士都有登上青云榜的機會,但是對于陸洲來說,這份榜單太過耀眼,不符合他的人設(shè)。
朝錦兒,青云榜第七位。
修煉迄今不過二十八載,卻已達到返虛境九品的修為,距離渡劫境也不過只有臨門一腳,一出山便挑戰(zhàn)南周正一書院沈若虛的兒子沈長柏,一戰(zhàn)成名。
再加上她姣好的容貌,清冷的氣質(zhì),一時成為年輕修士仰慕的對象。
陸洲一直沒想到,榜單上的朝錦兒竟然和朝魯師叔的女兒是同一個人。
他本就不關(guān)注這些,只是平時聽到其他弟子議論的時候因為職業(yè)習慣會聽上兩耳朵,若不是朝魯主動提起,他也不會想起青云榜上的朝錦兒就是他認識的那個朝錦兒。
“沒想到她都排在青云榜上第七了,朝師叔好福氣?!?p> “哪里來的福氣,這個月已經(jīng)劈了第……”
朝魯話未說完,便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廂房那邊打斷了他的話。
“爹,該開飯了?!?p> 陸洲回頭,看見朝錦兒站在廂房門口,此時已經(jīng)換了一身淺綠色的裙衫,發(fā)髻顯然也重新梳理過一遍,就連嘴唇上也沾了淡淡的胭脂粉。
林素云讓下人將酒菜準備好,端到了桌子上。
酒自然是陸洲帶來的酒。
陸洲落座,朝錦兒就坐在他的一側(cè),走的近了,陸洲才發(fā)現(xiàn)朝錦兒身材高挑,差不多都快跟自己一般高了。
“陸洲,師叔找你來,是有一事相求?!?p> 陸洲放下手中的筷子,抬頭看著一臉嚴肅的朝魯。
“我手下的情報機構(gòu)近年來損失慘重,周朝余孽一直企圖反攻,并且不斷滲透進入千牛衛(wèi),他們里應(yīng)外合,已經(jīng)擊破我手下多處據(jù)點。”
“我知你心思縝密,而你一直以來又深居凌云閣,周朝無人識你,所以想派你秘密搭建一個情報點?!?p> “你可愿幫我?”
陸洲眉頭輕皺:“不是幫不幫的問題……”
一時間,陸洲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任務(wù)有問題,他昨夜接到的任務(wù)便是潛伏進入督府,今天朝魯便讓他搭建情報機構(gòu),太巧了。
他從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他更愿意相信吃到餡餅的人都噎死了。
“你只需告訴師叔,愿不愿意?”朝魯重復了一遍。
陸洲嘆了口氣。
“愿聽師叔差遣?!?p> 他沒的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素云夾了菜放在陸洲的碗里:“陸洲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談什么公事,吃完再談也不遲?!?p> 朝錦兒默默的看了一眼陸洲,又看了一眼朝魯。
“爹,我也想去?!?p> 咣當……
陸洲聽見朝魯手中酒杯落地的聲音。
“胡鬧!”
……
……
傍晚時分,沈洲城東。
河邊一處不算熱鬧的街道,位置稍稍有點偏,這條街道白天的時候,一向冷清的很。
煙花柳巷從來只做晚上的生意。
陸洲走在青石路上,他在回想自己到底有沒有出紕漏,從凌云閣最近三年開始回憶,一直回憶到今天在朝魯家吃飯的情形,仍然一無所獲。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朝魯?shù)陌才诺降资乔珊线€是有意為之?他是真的需要情報機構(gòu),或者只是把自己當做魚餌?
陸洲停下腳步,抬起頭,看了看面前房子的牌匾,上面寫著“麗春院”三個大字。
脂粉味道撲面而來。
這個名字沒有絲毫掛羊頭賣狗肉的嫌疑,光明磊落的告訴陸洲,這里就是一座青樓。
陸洲啞然失笑,沒想到,朝魯竟然會把情報點設(shè)在這樣一個地方。
抬起腳,他走進了麗春院的大門。
“公子,您來早了,小店還沒開張?!?p> 陸洲剛一進門,便聽到一個溫婉如玉的聲音,絲毫沒有煙花女子的媚俗,陸洲抬頭一看,看見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女子,斜倚在樓梯的欄桿上,目光淡然的看著他。
“我知道沒開張,我來找人?!?p> “來這兒的甭管男女,都說自己來找人?!?p> “我找的人會養(yǎng)蝎子?!标懼扌χf道:“只有蝎首,沒有蝎尾的蝎子?!?p> 女子也笑了起來,她這一笑仿佛這家麗春院也變得不那么媚俗。
“客官找的人,喜歡穿什么顏色的衣服?”
“讓我來的人告訴我,他只能穿黃色?!标懼迖@了口氣,道:“和金色一比,黃色顯得廉價了許多?!?p> 女子看著陸洲:“黃色有黃色的好處,公子貴姓?”
“免貴姓陸,單名一個洲字?!标懼藁卮鸬?。
“公子要找的人恐怕不太好找,還請隨奴家到后院稍等一會。”女子笑著說道。
陸洲也笑了起來,“好。”
他知道,所有的接頭暗號都已經(jīng)對上,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的養(yǎng)蝎人,而他,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將會是這個情報機構(gòu)的蝎首。
一只沒有蝎尾的蝎首。
這是一個已經(jīng)荒廢的情報點,只留下女子一個養(yǎng)蝎人在這里潛伏,只有等到蝎首來了,這個情報點才會正式運轉(zhuǎn)。
“有人嗎?”
陸洲還沒走到后院,便聽見門口飄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陸洲隱隱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我找人,找一個養(yǎng)蝎子的人?!?p> 清脆的聲音再次飄了過來,陸洲已經(jīng)猜到是誰了。
只是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還沒開業(yè)就要倒閉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