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沈暮澤已經(jīng)在小會議室的門口等著了。
樓道有燈，但是他沒開，就站在門口。身上換了薄一點的長身大衣，棉質(zhì)的闊腿褲，顯得人好像沒有那么骨瘦如柴。
陸昀漁走過來時順手開了燈，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那里了，“這么早就到了嗎，稍等，我來開門?！?p> “嗯?！?p> 會議室不大，夠十個人開會，窗簾是拉上的，桌布是純白色的布。
陸昀漁挑了一個位子坐下，讓沈暮澤坐在對面。她拿出來準備好的書面材料，“你先看一下，不明白的可以問我?！?p> 沈暮澤接過，開始快速地翻閱，“明年我的一部分工作由你來對接？”他抬頭看陸昀漁。
“對?！?p> “你能先說說我們到底在做什么嗎？一家神秘的經(jīng)紀公司選拔練習生嗎？不是吧，好像沒有這么簡單吧。”他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既然都要負責我了，起碼告訴我們是什么吧？”
陸昀漁收了收外套，看著對面的人，對面的人就如同自己剛到這里時候的樣子，認真又迷茫，上進又困惑。
全然不是那年異鄉(xiāng)求學時候生機盎然的樣子，那時候的他就像一顆生在春天的綠油油的樹，而現(xiàn)在像是櫥窗里的紅絲絨蛋糕。
“因為這個行業(yè)近來有一些不太好的現(xiàn)象，時常有一些不太健康的事情發(fā)生，泡沫很多，機遇很多，資本豐厚，誰都想來分一杯羹?！?p> “但是，這會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響。該被長久曝光和傳承的東西被沉入海底，沒有太多營養(yǎng)的東西被反復挖掘和利用。”
“所以有人委派我們成立了這樣的一個組織。這里的所有人從進入這里的那一刻起，就不是閃光燈下靚麗的商品了?！?p> “這里的每一個人肩上都有重擔，別人知道的是一座山在哪里，我們要做的是成為那座山，或者造那座山?！?p> “就像你今天才上的幾節(jié)課，你就應(yīng)該懂得，這件事不容易，想要在這個渾濁的地方中養(yǎng)幾條清水里的魚，不容易?！彼D了頓。
“我們許久以前就認識，你也是我曾經(jīng)喜歡過的人，但你能出現(xiàn)在這里與我無關(guān)，可能只是機緣巧合。這里不簡單，也不是誰都可以進來?！?p> “從我的角度來講，我覺得可以進到這里是莫大的榮幸，但在這里到底能發(fā)展到什么程度，還是要靠自己。”
“這里的人各有各的背景，有的背景是家里，有的背景是經(jīng)歷?？雌饋碜≈煌臉菍?，但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因為在同一個偉大的目標下，我們都是一樣的。”
沈暮澤就靜靜地聽完這些話，很多年之后，在他終于有點理解自己在做的事情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多大的榮幸。僅僅是現(xiàn)在，他也覺得這件事是正確的，而且心里油然而生的責任感，讓他提筆簽了字。
盡管他還是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什么樣子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走好，但這是一條筆直的大道，光明，又坎坷。只要它是通往光明的，那就是一條極好的路。
陸昀漁看著他簽完了字，不是明星的花字，而是很多年沒有機會看到的行楷，端正又端正。
她站起身，把協(xié)議拿過來，簽上自己的名字，又還給他一份，“保存好?！?p> “這期課程持續(xù)兩個月，之后會有考核，考核會有等級成績，會直接影響你明年的工作內(nèi)容。還有，一個月之后，你會有一場考試，分為筆試和面試兩個部分，資料已經(jīng)發(fā)到我新建的一個郵箱里，這里是郵箱地址和密碼?！彼龑懴逻f給他。
“好。我會盡力?！彼障录垪l放進大衣口袋。
“還有我想問，明年你也會繼續(xù)帶然哥嗎？”他隨口一問，畢竟他能問的不多。經(jīng)過一天的時間他已經(jīng)搞懂了，陸昀漁比寧巍然的等級還要高一些。
“嗯，對?！彼氐?。
“你這段時間總是躲著我，我沒理解錯吧？”他話鋒一轉(zhuǎn)，陸昀漁眼睛更圓了一圈。燈光下亮晶晶的，他想一下子望到她的眼底，但是眼底什么都沒有。
“沒有吧，沈先生，我們之后只是普通的同事，之前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如果你需要天天噓寒問暖，抱歉，我沒有那個時間?！彼龢O其冷靜地說，邊聽著自己的心跳。
“可以麻煩你也幫我?guī)杉聠幔亢腿桓缫粯拥木托?。?p> “??？”
“既然我們都是同事了，這回你幫了我，下回我找機會再幫你，行嗎，同事?！鄙蚰簼烧f著站起身。
“好?！标戧罎O也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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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當四件毛衣到了寧巍然的手里時，陸昀漁卻沒有回來。
“人呢？”寧巍然直接打了個電話。
“還有事情，過幾天回去，毛衣其中兩件是你的，還有兩件是沈暮澤的，拿去給他?！标戧罎O那邊一片嘈雜。
“你可真是慈悲為懷?！睂幬∪粩[弄著四件毛衣，撇撇嘴。
“好好學，好好練，別忘了健身?！标戧罎O跟老媽子一樣囑咐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一周多時間，娛樂圈消失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還剛拍完一部戲，他們被粉絲扒出來不久前乘坐了同一班飛機。
兩家粉絲都在微博上哀嚎，看不到哥哥已經(jīng)有一周時間了，熬不住了。
陸昀漁看著超話里的動態(tài)，想著，不是一周，是兩個月都看不到了，孩子們，趕快放下你們哥哥去學習吧。
她在東南沿海的一些村莊考察文化遺產(chǎn)相關(guān)的內(nèi)容，這也是她明年的重點項目。
最后一站式一個小漁村，走訪時，她看到了一些人在做蝦醬，整個過程干凈流暢，她也過去嘗了嘗味道，很鮮，索性在離開那天買了兩瓶。
從海邊到內(nèi)陸，空氣接觸皮膚的感覺都不一樣，陸昀漁覺得儲存在皮膚里的濕潤一點點被往外抽，回到基地的那天，天氣預報說會有雪。
她下了飛機也沒見雪，但天氣確實要比往常暖和一些。從機場到基地又是好幾個小時，到了基地已經(jīng)是晚上，過了晚飯時間。
她回到宿舍，同往常一樣，整理行李，去到陽臺，將衣服扔進洗衣機，帶回來的蝦醬放到小冰箱里。關(guān)上陽臺門，暖氣又升騰起來。
晚上有會議，在三樓，她來不及吃飯，帶著電腦就下了樓。
三樓會議室簽到后，進去看到零零散散的人，還有一些人沒到，她挑了不顯眼的位置坐下，剛坐下，后面有人和她搭話，“小漁！聽說明年你帶沈暮澤嗎？”陸昀漁一扭頭，是關(guān)柔。
“關(guān)姐也這么關(guān)注八卦嗎？是啊，一部分工作都在我這?！?p> 關(guān)柔是負責對外宣傳的，之前有些關(guān)于寧巍然的事情，陸昀漁有請教過她。
“那你幫我要個簽名？”關(guān)姐姐說話溫和，不論何時都是很有親和力，又極有分寸。
“關(guān)姐開玩笑了，這是沈暮澤的榮幸，改天我?guī)ヒ娔?。”陸昀漁握住了關(guān)柔的胳膊。
關(guān)柔反握回來，“你看看你，小小一個人，要干那么多事，現(xiàn)在又加一個人，明年可有你受的?？傻米⒁馍眢w?！?p> “謝謝關(guān)姐，職責所在嘛，也還好?！标戧罎O又和她聊了聊出差時候遇到的一些事情，直到會議正式開始。
星河皆時雨
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