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師,我們真的要和布朗先生去嗎?”
李言眉頭緊皺,疑惑地看向他的導(dǎo)師。
“當(dāng)然,這一次的研究我們必須去。小李啊,你跟著我搞考古時間也不短了,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單麒峰端著手上的咖啡,稍微抿了一口便將其放回到桌子上,“唉,這些東西哪有咱們的茶好喝。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為什么這么喜歡喝這咖啡?!?p> 李言笑了笑,搖頭道:“導(dǎo)師,咖啡不是和茶一樣苦嗎?這里有布朗先生專門給您準(zhǔn)備的茶水,您可以喝這個,英國茶也有。先不說喝的了,導(dǎo)師,我覺得這次我們不能去,我總有點不好的感覺?!?p> “哦?為什么?什么感覺?你小子以前和我去別的地方少了?哪次下地不是你叫的最歡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啊導(dǎo)師,以前是在國內(nèi),而且?guī)熜謳熃銈兌荚?,這次師兄他們正好在忙別的事,我一個人陪您老去,又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歐洲,我怕出問題啊。況且,布朗先生他們好像沒有當(dāng)?shù)卣呐陌伞崩钛杂樞Α?p> “批文自然會下來的,布朗先生是英國文化部門的榮譽(yù)顧問,這點事情他還是辦得到的。另外,他名下的公司財力雄厚,可以支持這次考古研究。又正逢中英文化交流的好時候,我們專業(yè)如此,還受人邀請,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我們都占了,有什么理由不去?”
李言還想在說些什么,單麒峰押了一口茶,又道:“打住,這次活動下來,你小子也不是白來的,除了我給你的分成外,布朗那邊還有一筆不錯的傭金,你也老大不小二十五六了,攢點錢娶媳婦兒他不好嗎?”
見導(dǎo)師都打出這張牌了,李言確實也不好再說什么,畢竟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出車禍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則被父母的導(dǎo)師,也就是他的導(dǎo)師帶大。父母雖然留了一棟房子給他,使他不用在房貸問題上累死累活,但娶媳婦這件事確實也是他很頭痛的問題,總不能這個也靠導(dǎo)師吧……等等,不對,我李言現(xiàn)在不打算娶媳婦?。?p> 不過,攢錢,真的很重要,對,不僅僅是為了娶媳婦……
“好吧,我說不過您老。不過我不明白的是,一西方文化的歷史遺跡為什么要邀請咱研究東方文化的考古人員,雖然布朗先生說這個遺跡里有中國文化的元素,但我不認(rèn)為他說的是真的,您教我這么多年,我還真沒聽說過中西什么時候在古代聯(lián)合修建過建筑?!?p> “嗯,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眴西璺逍牢康攸c頭道,“不過,這樣不是更能說明這次的發(fā)現(xiàn),歷史意義重大嗎?哈哈……”
李言看了看導(dǎo)師,見老人笑的開懷,沒有什么擔(dān)憂,他心中的顧慮似乎都少了一些。
“相信老師總是對的,他從沒出過錯,以前幾次考古經(jīng)歷,我遇到危險也都是老師救了我,這一次,應(yīng)該也不例外!”李言心里穩(wěn)了一下自己,卻見導(dǎo)師用手指著窗外。
他順著導(dǎo)師的手指方向看去,是大本鐘。
下午三時,悠揚而厚重的古老鐘聲傳遍了整個倫敦城。
“人是一種充滿奇跡的生物啊,我們探索,只因為它就在那里……”
單麒峰眼神閃動,是淚花,又不是淚花,他蒼老的眼中,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言聽聞導(dǎo)師的一席話,心中頓時也安定不少,對啊,不能因為沒有聽過、見過就否認(rèn)某一事物的存在,倒是我見識短淺了。
……
數(shù)天后。某一無名峽谷中。
“Come on,man!”
“Here, move things here!”
“……”
“導(dǎo)師,已經(jīng)探明入口了!等等測完空氣成份,如果沒問題我們就可以下去了!沒想到,居然真的有這樣的遺跡存在!門口居然有一對兒石獅子!”李言一臉興奮。
“你小子,又犯這德行了!”單麒峰開懷一笑,“好,我們也去前邊看看吧。”
這時,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H,hello...my friends.”
是布朗先生,這是一個有著碧綠色瞳孔和滿頭銀發(fā)的老紳士。
兩個老人顯然是老朋友了,一會用中文一會用英文,聊的不亦樂乎,完全沒了李言說話的份。見狀,他識趣地走開。
一小時后,裝備齊全的幾人來到地下??諝獬煞莸恼{(diào)查結(jié)果顯示,這處遺跡的空氣狀況良好,他們這個十二人的小隊在這方面只是帶了必備的放毒面具就進(jìn)入了遺跡。布朗的團(tuán)隊甚至事先連輻射都檢測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放射性的物質(zhì),所以他們也不必?fù)?dān)心會出現(xiàn)埃及金字塔的那種情況。
……
走了很久,一路上沒有太大的危險,不過李言倒是可以確定,這座遺跡確實是中西方文化融為一體,希臘、秦……隨處可見的代表物。
“Be careful!”
一個持槍男人一把扯住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李言,嚇了李言一個哆嗦。隊伍隨即停住。
“W...what's wrong?”
古銅色皮膚的男人抬起手中槍械,指了指他們即將到達(dá)的前方,只見一面巨墻豎立在他們面前,墻角下,影影綽綽的讓人看不清晰。
男人將一個熒光棒拿出背包,折斷,前扔。
瑩瑩之光照耀下,前面居然是一處斷崖。
地下斷崖!
若不是那大漢發(fā)覺得早,李言怕是早就掉下去了!不過李言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確實太奇怪了,明明是他走在前面。
他用英文詢問大漢。原來,狼眼手電照明的距離雖遠(yuǎn),但范圍有限,這崖底也并非平整,而是小幅度傾斜,使得地面看起來恍若平地。加之李言每次下地都興奮不已,一直盯著前方看,視覺差再一起作用,他自然分辨不出來。
眾人只好湊到崖邊,望向崖底。
這一看不打緊,只見密密麻麻的……竟都是人!太多了,一眼望去何止百千,怕是連萬人都有了。
單麒峰眼睛一瞇:“這,這是……兵馬俑?!”
布朗先生嘖嘖稱奇,要知道,這里可是歐洲,和中國隔了近乎半個地球!
“導(dǎo)師……”李言這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我不建議下去啊,這其中說不定有什么機(jī)關(guān)。而且我看懸崖對面就只有一面光禿禿的墻壁,這走了也快要六個小時了,我們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到頭了?!?p> 單麒峰擺擺手,沒說話,他用行動擺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老人整理裝備,開始檢查繩索。
李言是真的無言,都說學(xué)考古就是在學(xué)團(tuán)滅發(fā)動機(jī)如何使用,現(xiàn)在一想也不無道理。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要和導(dǎo)師一起下去的。
十二人下到近十米高的崖底,近一看果真是兵馬俑無疑,他們統(tǒng)一面朝懸崖方向,神情肅穆,在幽暗的環(huán)境下略有一絲恐怖。大漢剛剛?cè)酉聛淼臒晒獍粼谶h(yuǎn)處透過兵馬俑的空隙傳來詭異的綠光,讓人不寒而栗。
……
“我們向前走吧?!彪S隊醫(yī)生道。他扭過頭來,打算詢問布朗。
可是哪里還能看到布朗的人呢,就連其他隊員都不見了蹤影。
他又呼喊了幾聲??赏蝗?,他顫抖著,一下癱軟在地上。這時他只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慌忙扭頭間,他似乎看到什么恐怖之物,驚聲尖叫出來。
……
“怎么樣了?”布朗問。
扶著醫(yī)生的大漢搖搖頭??諝鈮阂至藥追?。
“怎么會,剛剛聽到他的喊聲我們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可是他似乎看不見我們,我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居然就暈倒在地上了,而且現(xiàn)在還……”另外一個持槍的人說道。
“還死了?!辈祭嗜嗔巳嗵栄?,“麗娜,空氣質(zhì)量真的沒有問題?”
“真的沒有,先生。”麗娜重新確認(rèn)了一遍儀器數(shù)據(jù)道。
眾人陷入了沉默。
“戴上放毒面具,繼續(xù)前進(jìn)吧?!辈祭首詈蟠蚱屏顺聊?、那某種意義上的默哀。
這種情況對于考古來說不算什么新鮮事,大家來的時候也都有所準(zhǔn)備,而且簽了協(xié)議,類似于安排后事……至于那些婆婆媽媽的情節(jié),多數(shù)只有電視劇里才會出現(xiàn)。
……
一個多小時后,兵馬傭群末端。
“幾個了?”
“六個?!?p> “已經(jīng)死了六個了嗎……”
一路上,布朗、單麒峰、李言、布朗的助理麗娜、五個護(hù)衛(wèi)人員、兩個搬運工,還有隨隊醫(yī)生,到目前為止只幸存了前四個人和兩個護(hù)衛(wèi)。
其余的,都是莫名其妙的死亡。
“fuck!”活下來的大漢憤怒了。他現(xiàn)在十分后悔接這趟生意。
“既不是迷幻氣體,也不是輻射,這究竟……”李言沉默。
“這里真的只是一面墻?”單麒峰摸著巨壁尋找機(jī)關(guān),似乎認(rèn)為這里可以開一個門出來。
“老混蛋,剛剛你就一直神神叨叨的,還在這里機(jī)關(guān)!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那些死去的人嗎!”大漢一把揪住老人。
“你干什么?給我松手!”李言上前,想要推開大漢。
不過卻被大漢用手槍抵著腦袋,不敢動彈。
“老家伙,我剛剛就奇怪了,為什么你們就像是知道會這樣一樣,究竟怎么回事?”大漢沖布朗咆哮。
兩個老人相視,眼中同時一閃。單麒峰的手微微一動。
『死去的都已經(jīng)死去,該來的已經(jīng)到來……』
“什么?!是誰?!”
只見兩個老人同時抽搐起來,驚地大漢松開了手,老人們在地上顫抖,不多時便沒了動靜。
“這……”
“導(dǎo)師!導(dǎo)師!”
“Mr. Brown,Mr. Brown!”
兩個年輕人撲了上去。
『凡塵何以接近非凡,星芒如何啟及永日……』
大漢身體劇烈震動,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使得它們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咔嚓?!?p> “咔嚓。”
同時倒地的還有一個搬運工。
『愿以眾生靈之血,祭獻(xiàn)唯一真神……』
倉皇而逃的三個人齊齊倒地,只有李言還呼喚著導(dǎo)師。
『十一人祭,為第十二人開往生路,十二宮輪回,已開啟?!?p> 巨壁裂開一道縫隙,透出刺眼白光。
李言神色呆滯,盯著白光良久無言……
……
一個月后。
世界如常,只是再沒有名為李言、單麒峰……之人,所有的十二人仿佛未曾出現(xiàn)在這世上過。沒有人記得,沒有人知道他們,仿佛世界搭上了另一條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