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十二一直在姬九陌身旁貼身伺候。
姬九陌午睡,她在,姬九陌洗澡,她在,姬九陌吃飯,她在,姬九陌看書,她在,就差姬九陌上茅房,她也在了。
不知是誰,將太子殿下同那小太監(jiān)同桌吃飯的事兒給傳了出去,就連那珊瑚的事兒,都傳的沸沸揚揚。
一時間,十二成了廣陽殿里紅極一時的小太監(jiān),一個個的都來巴結(jié),衣袖里是塞不下的銀子,偏房門口是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人趨炎附勢,成了十二的狗腿子,就連若云,都抵不上十二現(xiàn)在的榮寵。
眼下,姬九陌正在休憩,十二得了空出來透口氣,剛伸了個懶腰,就有人巴巴的給她捏肩。
十二猛的縮了縮脖子,躲開了他捏肩的動作,她看慣了人情冷暖,也看慣了旁人的尖酸刻薄,素來都是她眼巴巴的討好旁人,何曾想到自己也有別人巴結(jié)的時候,到底,她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
“公公,就讓奴才給您捶捶腿吧,這一上午的,定是累了!”
十二朝著他禮貌性的笑了笑:
“不用不用,你去忙你的差事吧!而且,我又沒什么官職,叫我公公不太好吧!”
十二聽著這聲公公,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
那太監(jiān)一臉的諂媚:
“公公您就別客氣了,看眼下這榮寵,廣陽殿總管太監(jiān)的位置,非公公莫屬??!而且奴才聽說,殿下將珍藏多年的茶葉都賞給您了!就連那及其罕見的珊瑚,都是眼睛沒眨一下就賞給您了!”
十二仰頭望了望天,珊瑚?切,你怎么知道他賞我的時候咋沒眨眼睛,萬一眨了吶?:
“我又不想當(dāng)什么大官,只要能好好活著,吃飽喝足,不愁吃穿,就很好了!”
太監(jiān)顯然不相信十二的這番話:
“公公真是說笑了,您現(xiàn)在如此榮寵,哪里還需要考慮這些!”
十二扭頭看著那太監(jiān),微躬著身子,看似恭敬的眸子里,藏著深不可測的欲望:
“權(quán)勢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太監(jiān)滿是欲望的眼中突然多了幾分凄涼:
“公公,您是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的,自然能知道咋們這些奴才的苦,若是沒有些權(quán)勢,誰將你當(dāng)人!”
十二心中猛然一顫:是啊,從前上街行乞,受盡了白眼,脾氣好的,至多說個滾字,若是脾氣不好的,動輒就是拳打腳踢,臨了還不忘朝你啐幾口痰。
如今到了這宮里,太子殿下竟然是第一個將自己當(dāng)作人來看待的,從未說過侮辱之言不說,還準(zhǔn)自己同他同桌吃飯,雖說有時嘴上不招人喜愛了些,可也算事事親善,在這等級森嚴(yán)的宮墻之內(nèi),除卻他,又有誰能這般善待自己?
想著,十二回頭看了眼書房內(nèi)正在安眠的人:殿下,若是我最終未能出宮,定然好生伺候你,以報答這份親善之恩!
“是啊,如此說來,我當(dāng)真是運氣好!不過,太子殿下向來親善!”
太監(jiān)干笑倆聲:
“公公說什么便是什么!”
“十二!”
書房內(nèi),傳來姬九陌略帶沙啞的聲音。
十二顧不上面前這太監(jiān),轉(zhuǎn)身進了屋,順手倒了杯茶:
“太子殿下不多睡會兒了嗎?”
說著,將茶杯遞到了姬九陌手中。
這大半個月,十二伺候人的本事,已經(jīng)被姬九陌鍛煉的如火純情,有些時候,不用姬九陌說話,十二便知道他想要什么。
“早朝父皇同大臣門商討了兵部武官選授之事,兵部尚書辦事不力,惹得父皇生了好大的氣,看來這尚書之位,很快就要易主了?!?p> 十二不懂朝堂斗爭,也不懂如今的朝堂形勢,只是姬九陌同她說,她便聽著,說多少,她就聽多少,轉(zhuǎn)頭也就忘了。
“那太子殿下要將離憂大人喚來嗎?”
每日離憂大人都要來書房,同姬九陌商討些事情,聽他談及朝中之事,十二想著,大概需要離憂大人來一趟吧!
姬九陌側(cè)眸瞄了眼十二:這兵部尚書可是蔚賢王的人,如今高位危懸,本宮不相信你不著急!
雖是心中十足十的篤定,這一次蔚賢王不會輕易罷手,可是面前這小太監(jiān)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到真是差一點兒就將自己哄騙了。
離憂來的時候,同姬九陌談到日落西斜,十二就在旁邊站著,好幾次都聽的昏昏欲睡,好在姬九陌抽空望了她一眼,很是和藹可親的告訴十二,今日可以早點退下。
十二行了禮,就蹦跶著,回了自己的偏房。
書房內(nèi),依舊燭火通明,離憂望著那抹歡脫的背影,悠悠道:
“萬事俱備,就等魚兒上鉤了!”
口中雖是這樣說,可離憂心中莫名期望十二能逃過這一劫,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蔚賢王的細作,一切只是三爺?shù)囊尚淖魉睢?p> 姬九陌一下一下敲著書案:
“離憂,本宮知道,你一直都不太相信他是蔚賢王的人!”
離憂陡然一驚:
“屬下不敢!”
姬九陌看著書案上的那壺茶,這是今日十二費了好大勁給他煮的,味道強差人意,可他還是喝了個干凈:
“本宮也不太確定,可是你知道的,本宮素來是都是,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
離憂點頭:
“屬下明白,近來,蔚賢王府上不大太平,想來是著急了!”
姬九陌冷笑:
“那是,兵部牽涉甚多,這一敗,他怕是再也不能高枕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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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月朗星稀,冬日的冷風(fēng)穿透光禿禿的枝丫,說不出的寒涼,斑駁一地的殘影,有些張牙舞爪,突然,一個嬌小的人影鬼鬼祟祟的走過,帶著些緊張的氣息。
那人似乎很是熟悉廣陽殿的守衛(wèi)安排,七拐八拐的,到是躲過了所有的巡視,趁著兩隊換班之際,一個閃身,出了廣陽殿,一路小跑著,往西邊兒去了。
西邊兒挨著冷宮的一間不起眼兒的小房子里,正亮著微弱的光,待人影進去之后,本就微弱的光,霎時熄滅,四周陡然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屋子里,人影扯下蒙面的面罩,朝著黑漆漆的屋子行了一禮:
“王爺!”
開口的人,竟然是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