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齡三歲小小的個子,跑去哀求母親生前最要好的一個女門生,讓她帶著她去看南憶。
就是一個善心門生和一個尚且走路蹣跚的人,每日做賊一樣去喂養(yǎng)一個嬰孩。
回憶起童年,慢慢都是生存的艱辛。
黑暗中,南憶又回首看了看山中幽靜的竹屋,那里面有她唯一的親人。
修靈城對于南憶來說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總是聽人說起。
她一路問人指路,不著急的慢慢找過去。
一路上走的都是普通人居住的小山村,南憶最愛行走在這種風(fēng)景美又有煙火之氣的地方。
天色漸晚,她獵了只野雞,提著去找一家農(nóng)戶投宿一晚。
這段山地委實偏僻,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幾處寥寥燭火。
她找了一戶院子較大的人家,農(nóng)家還未關(guān)門。
她笑著上前招呼院子里的壯漢:“這位大哥你好,我趕路至此,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那位站在院中的壯漢,動作略僵硬,先是盯著她手上帶有血跡的野雞,后才回她:“可以,”說著還指了指西邊的一間屋子,“就住那間屋子?!?p> 南憶點頭稱好,卻一直留意這壯漢的一舉一動,這人氣息不對。
她把野雞留在院子中,當時答謝,就轉(zhuǎn)身去了那間屋子。
她察覺有異之后,哪里還敢睡在床上,直接躍上了房梁,打算夜深了出去探一探。
可還沒等到深夜,一道黑影就輕輕推開了門。
屋內(nèi)沒有點燈,借著月光,只能看到朦朧的輪廓。
但南憶是修真之人,這黑夜對于她來說,并沒有什么妨礙。
她清楚的看到,同意她借宿的壯漢,此時右手正提著一把菜刀,走向床邊,舉起刀狠狠地砍下。
直到砍到第四下,他才發(fā)現(xiàn)床上似乎沒人,立刻轉(zhuǎn)身在屋內(nèi)尋找。
南憶自房梁上緩落而下,沒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直接一道驅(qū)邪符打過去。
那壯漢身體猛地一震,脖頸向后仰成不自然的角度,嘴巴大張。
一團紅黑色的血霧從他口中呼出,在空氣中緩緩凝聚成了一只蝙蝠的形狀。
血蝠!
那只血蝠幾乎是一瞬間奪窗而出。
南憶猶豫了一下,蹲下給那壯漢嘴里塞了一顆解毒丹,便又飛身追了上去。
這血蝠沒有飛走,反而在村子里徘徊。
南憶將身形隱沒在房屋的陰影之中,仰視空中,忽然發(fā)現(xiàn),不止一只血蝠,前面一片空地上空,有一大片的血蝠。
而那只被從壯漢體內(nèi)逼出的血蝠卻徑直往一處飛去。
南憶簇著眉頭追上去,在距離血蝠群最近的一處柴火堆處藏了起來,隨后將隱息術(shù)調(diào)轉(zhuǎn)到極致,再探頭出去。
只見那只血蝠停留在了一只枯枝一般的手指上,隨即,那只枯枝的主人從月光中露出面容。
是一個魔氣沖天的干癟男子,他頭發(fā)半黑半白,臉皮滿是溝壑,綠豆小眼,嘴角的紋路與胡須像極了一只老鼠。
那只血蝠停留在他手上后,他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南憶的來處,那目光驚得南憶心底一晃,如若不是對自己的隱息術(shù)有自信,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
然而,她驚訝的還在后面,那片空地上赫然躺著數(shù)十個壯漢農(nóng)夫,一群血蝠正在肆無忌憚的吸食那些壯漢的血。
此地不宜久留。
南憶不是喜好托大的人,這個魔頭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但是所想逃,現(xiàn)在也絕不是好時機,因為頭頂上都是越聚越多的血蝠,稍有動作難免會被凌空的血蝠發(fā)現(xiàn)。
就在她苦惱的時候,一聲鷹唳傳來,那魔頭當即伸手收了所有血蝠,向著鷹唳的方向飛奔而去。
等他走遠了南憶才敢出來,她先去看看哪些傷輕的,就先給為了解毒丹藥,有幾個先醒了,紛紛都烈火灼心般的哼叫,終于是驚醒了附近的人家,各家奔走相告,各家里的人也紛紛趕來。
但有幾人傷勢過重,其中有一壯漢腿上似乎是被血蝠抓傷,傷口呈現(xiàn)被腐蝕狀態(tài),即使南憶點了她的大穴,也沒能控制傷勢,那傷口還在不斷的被腐蝕中,她當機立斷,用匕首直接削了那塊肉。
果然,傷口不再擴大,她迅速給那壯漢止血,再喂了一顆冰魄丹。
這炙熱血蝠之毒,用冰魄丹壓制是再對癥不過的。
一旁有兩三個是已經(jīng)藥石無用的了,血液被吸干了,也早就斷氣了。
能救的大體上沒什么問題了,她叫上村子里主事的跟她去當?shù)伛v守的仙門世家稟報情況。
這魔族一直駐守天譴山的另一邊,這么多年來從未敢如此明目張大的深入修真者地盤的后方,此事必定要往上稟報。
凡人的村莊,多數(shù)都建立在大后方,與天譴山中間還隔著無數(shù)的仙門世家和門派險峰,生活一直過的還算是安定。
當?shù)伛v守的世家是王姓一支小門派,主事的出來說家主去了修靈城參加會談,歸期不定,此事他們解決起來也頗為棘手。
南憶見此也沒再過多要求,免得生事端,只能給了村里主事的一瓶丹藥,叮囑他要給傷重者按時服用,其他的,她也愛莫能助了。
魔城與修真界隔了一道天譴山,而天譴山腳下,有一座修靈城。
修靈城這幾日是過往二十年中最為熱鬧繁華的一段時光。
魔君莫問自從父親手里接管魔城之后,是第一次參加和談盛會,所以很多世家子弟對于這個年輕的上位者十分的好奇,以至于各家門派都是大部隊出動。
南憶一身白衣因為趕路,顯得灰撲撲的。
她在修靈城鬧市口的茶館子里挑了個樓上窗口位置,一口茶、一粒兒花生米的閑看著。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修士起碼占去了百分之八十。
閑來無事,他往一家家的制服上看,嗯,這月白廣袖束腰行云流水袍子的定然是凈月閣的,果真是一派行云流水、氣度翩然的作風(fēng),果不其然,有幾個是背著古琴的。
那淺藍錦衣手持長劍的,定然是滄瀾山的,嘖嘖,就連走路都帶著風(fēng),果然滄瀾山的家教就是好。
啟元宗的倒是無所謂穿著,大多是自己愛穿啥穿啥,但是家里的門生、弟子大約都是統(tǒng)一的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