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南港城霞光漫天,他深吸一口氣,叫老曹飛奔向別墅。回到家里,沈小斐也睡了,他坐在床邊一邊想著BJ那邊的事,一邊想著南城的廖美兒到底喜歡了誰。
差不多到了傍晚,他突然心里一驚,從床邊站了起來飛奔下樓。廖美兒昨天傍晚還是好好的,夜里回去以后才開始有情緒。方正說傍晚朱迪來找他歸還車鑰匙,難道廖美兒因此事介懷?他越想越心驚,方正這混球拈花惹草,難道今天清早他沒有對自己說全,他除了朱迪之外,連廖美兒也敢碰。
他走到客廳的落地玻璃前,看著一池春水,撥通了方正的電話。
方正剛在餐廳坐下,電話響了。低頭一看,是凌霄。
“凌先生?!?p> “到BJ了嗎?”
“到了。”
“你這混球,是不是連廖美兒也動了?”
“什么?我動廖美兒……沒有的事?!?p> “沒撩逗小姑娘?”
“沒有?!狈秸龜蒯斀罔F。
凌霄氣得不行,沖口而出追問,“那睡了沒有?”
“凌霄你是不是瘋了?”方正莫名其妙,“自從你發(fā)了集團內(nèi)部公告公開凌太太那天開始,誰不知道廖美兒是你的助理,給我十個豹子膽我也不敢碰?!?p> “誰知道,你追女人追瘋了。”
方正嘿嘿一笑,“是你寵女人寵瘋了?!?p> 凌霄聽他否認,將信將疑,但聽他這時的語氣和清早的時候判若兩人,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認識的那個風流不羈的方正,便問,“語氣這么嘚瑟,見到馮青青了?”
“見到了,就坐在對面?!?p> “敢在馮小姐面前這樣說話?不怕她摔桌子走人?”
“沒關(guān)系,反正她也不在乎我。要是真摔桌子,那就是緊張我了,我更高興?!?p> 凌霄沒見過有人這樣癡纏,恨鐵不成鋼,啪的一聲掛了線。是不是方正,要等他回來好好質(zhì)問。若不是他,那是誰呢?
馮青青聽著方正說電話,神情依然冷若冰霜,看他掛了線,冷笑問,“你招惹凌先生的人了?”
“哪有可能,我這幾個月怎么對你,你不是不知道。”方正換了一身POLO衫和卡其棉布休閑褲才上機,臨出發(fā)還理干凈胡須頭發(fā),此時在幽暗的餐桌燈光下,除了眼睛布滿紅絲,嘴角淤腫了一塊留著血痂之外,整個人還是儀表堂堂的鼎峰總經(jīng)理方正。
馮青青薄唇一揚,靠在餐椅背上。她穿著絲麻混紡的印花曳地長裙,淡淡素色,剔透晶瑩,襯得她纖細的腰肢和高傲的下巴無比冷艷。肩上搭著白色羽毛披肩,微微傾向一邊,露出一側(cè)迷人的肩膀和鎖骨,在冷艷的神色里對比強烈。方正癡癡地看呆了。
馮青青借著餐桌的燈光端詳起他來。此人兩個月來每周飛至BJ見她,開始時她還客氣陪他吃頓飯,后來她不愿意多糾纏,便躲了起來??墒撬雷约鹤≡谀淖髲B,竟整晚不眠不睡地站在樓下等她。馮青青只能等他周一趕回南港城才出來,只好住在男伴家里,再后來,索性停了小號,讓他徹底死心。
要不是凌霄親自問罪,她絕不會再見方正。
“謝謝你今天特意接機,還為我訂好超五星的月兒莊客房,我受寵若驚?!狈秸⑽⑿?。馮青青把他送來酒店,答應過凌霄陪他吃最后一次晚飯,便在月兒莊的餐廳里順帶訂了位置。
“你知道的,我欠了凌先生人情。今晚我盛情款待,當是賠不是。過了今夜,你忘記我吧。”
“忘不忘在我。你管不著?!彼缴砜嘈Α?p> “你嘴角怎么了?”這時馮青青才看到他的傷痕,“誰打的,下手這么重?!?p> 方正苦笑,向電話努嘴,“整個南港城除了凌先生之外,誰敢動手。”
“他打你?”馮青青大吃一驚,差點站了起來,“你沒為他盡力辦事?”
“開什么玩笑,我方正的業(yè)務能力能找出接近的,都不容易?!狈秸龑λ脑掄椭员?,轉(zhuǎn)而溫柔地說,“我昨晚還是聯(lián)系不上你,一時急瘋了,大清早打擾凌太太。他正好看到了,以為我動他妻子,叫人帶我出來,打了我一頓。要不是我解釋得及時,只怕現(xiàn)在躺在骨傷外科做接骨手術(shù)了?!?p> “這么狠?!瘪T青青心里微微抱歉。當初自己求凌霄幫忙認識方正,也不過是套個近乎交了朋友,向他推薦意美。沒想到他從第一眼已對自己有了好感,邀她共進午餐。如果當初知道他如此癡情,她一定另尋途徑。誰能預料鼎峰的最高決策人,會千里追到BJ夜夜站在樓下。
她翻了一下手袋,正巧里面有支便攜裝的舒活止痛膏。她做了幾年導游,靠腳板底和嘴皮子營生,從早走到晚,扭傷淤腫是常有的事。她捻著藥膏遞給方正,“涂一點吧,明天就好?!?p> 方正雙手抱在胸前,眸色盯著她看,“你要管就管到底,幫我涂。要不就別管了?!?p> 馮青青想把膏藥丟到他面前,猶豫了一下,他挨凌霄這拳全是因為找不到自己一大早找人家老婆,凌霄為了她的摯友小斐把他打成這樣,也是護妻心切。一想到沈小斐,她就軟了下來。這一下該打,都怪自己。
“湊過來?!彼淅涞卣f。
方正手肘撐著桌子坐近,她抹了半寸藥膏涂在他嘴角上,感覺他傷口微微一顫,卻一言不發(fā)。
“痛嗎?”
他笑笑,搖了搖頭。
她又抹了一點,把藥膏擰好放到他面前,“明天帶回去再涂涂,算我還你人情?!?p> 這句話刺痛了方正,他抿著唇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你還是要我明天回去,今晚陪我喝點酒吧。我三天沒睡了,今晚估計也睡不了。”
“你千杯不醉,喝了也浪費。”
“當是送別吧。凌先生吩咐過,今晚你要是實在還不高興,明天我就要洗心革面回南港城?!?p> “那對你是最好的。凌老板也是為你好。你看你追女人追成什么樣子了?!?p> “從今以后,也沒機會再這樣子了。我一輩子就栽這一次。凌先生說回去以后安排一個夜總會給我,也就這樣了。”
“這樣是怎樣?”馮青青微微好笑。
方正突然仰天嘆氣,“這樣就是,再也不會為一個女人一個個周末站在樓下等了。”
馮青青低下頭。她曾故意夜里帶著男伴回公寓,經(jīng)過他身邊時搖下車窗讓他回去,他臉上的痛苦也曾讓她動搖??墒牵宄克龔拇袄飶埻?,他依然坐在花圃上抽著煙沒有離去。
一個男人要有多迷戀,才能承受這種超越底線的情殤?
“好,陪你喝一點?!?p> 方正聽了也無喜色,漠然叫來侍應上酒。兩人客氣地碰杯,隨意聊些兩城風貌的話題,倒也漸漸地減淡了剛才的尷尬。只是方正偶爾想到別離在即,喉里總有話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說吧?!瘪T青青喝了半瓶酒,饒是她做旅游最考酒量,臉上也泛起紅暈,方正看得既著迷,又苦澀。
“青青,天沒亮還算是今夜,待會再陪我去酒廊再喝點。如果我在喝醉了睡在那里,你讓侍應扛我到房間里,你自己打車走吧。讓我在BJ最后一夜的回憶停留在最美好的片段里。”
他聲音干澀,滿是紅絲的眼睛一片黯淡,“過了今晚,我不會再煩著你了。我答應了凌霄。”他說起承諾,不稱呼凌先生,因為那是一場兄弟的約定。